作者：海棠无香
“没有进度？”
“……没有。”
在这一点上，吴言并没有故意说谎吹牛，以此来激一激这个平时一直和自己唱反调的赵芃芃。
因为在这样关键的事情上，他不敢做任何隐瞒，也从来没将其只是当做一个简单的研究生课题。
而赵芃芃也是如此，所以在听到这个原本可以用来挖苦对方的消息后，也是没有上来就说什么讽刺的话。
反倒是选择了跟着吴言一起沉默。
“对了，沈老师……沈老师她不是转院了吗？”
“嗯。”
吴言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随后好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一般，犹豫了许久后又忍不住开口道：“和这个没有关系，沈老师转院成功，我们可以有更方便的途径弄到实验室的使用权，但这并不能……”
“不是？！”
还没等吴言说完，赵芃芃就有些着急了，“你不是已经可以去医学院的实验室了吗？那么多的器皿药剂设备你倒是用啊！
你现在呆在这里做什么？！”
她感觉自己突然有些着急了，这其中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她之所以如此失态，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某个希望突然落空了吧？
“你知不知道，这都是宝贵的时间啊！”
“你能先冷静吗？”
“我……”
无奈地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的同门，吴言的眼里也有些无奈。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心中最尊敬、最感激的人，没有多久可能就要离开人世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时间里努力努力再努力。
他刚开始的时候，想法其实是很乐观的，因为想到这个项目是自己无所不能的顾老师带领，一定会有突破的可能。
但事实却完全不同，自己的老师每天忙于选修课的脑机接口技术研究，好像根本就是将这个科研计划抛之脑后了。
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他开始想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那就是自己的老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其实一直放不下的，并不是自己的老师，并不是那个每天都要忍着病痛带着他们做研究，给他们回答问题的顾雨。
而是这群习惯了有顾雨的陪伴，已经变得不能离开对方的“废物”。
至于说顾老师自己，很可能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那点时间到底应该如何去安排。
并不是寄托于根本就没可能攻克的癌症，而是在信息技术这条路上不断带给世界新的产物，让更多的人从那些本来只属于未来的幻想中找到现实的缩影。
也许，从一开始这个攻克癌症的计划，就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但是顾老师啊……
他吴言虽然明白这些可能都只是一个安慰剂，只是为了让对奇迹还有期盼的他们找到一个救命的稻草。
可他并不准备放弃。
所以即便是知道这些“事实”后，他仍然抱着极高的热情和发了疯一样的玩命精神，妄图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让顾老师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最后的结果……
“你知道吗？赵芃芃。”吴言原本一贯保持的冷静态度，此刻有了松动，“我并不觉得我是个天才，哪怕我仅仅在半个月内就学会了和胰腺癌有关的所有医学知识。”
“这么快？”
“呵呵……取巧而已。”
吴言讽刺地笑道，“现在的我只学会了如何走这一条路，其他的东西我一概没有学会，如果不是有沈老师和顾老师一起指导，我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对吗？”
“……嗯。”
这就是让沈念薇和吴言双双感到绝望的地方。
特别是沈念薇，以前小打小闹随便研究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现在将生活中除了照顾顾雨之外所有的琐事全部丢弃了之后，一心一意放在了做实验上之后，她才发现了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和之前做的没有任何区别。
——都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每次回家也都会像完全没有事情一般，假装很开心地和顾雨分享着自己在医学院“装逼”的故事。
这些吴言都看在眼里，然后他这时候才发现了，原来一直被他们几人调侃在外人看起来很威严冷酷·其实内心很软萌的沈老师，原来也有这样坚强的一面。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呆在这里做什么呢……原来，我其实和你一样呢。”
也只是个逃兵罢了。
因为感觉一天天的研究看不到希望，所以才只是过去了半个月周的功夫，他就已经快要感觉撑不下去了。
其实他也明白，这样的医学实验计划，根本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什么效果。
别说半个月了，就是半年他们估计都很难找到一条可行的路。
但问题是……自己的老师还能等他们多久呢？
就算过个大半年，他们看到了一条差不多可行的路，然后以非常低的概率，找到的这条路恰好就是一条生路……可然后呢？
从确定方向，再到不断地重复对照实验，再到活体实验……
这一切根本就来不及。
“不、不会的……对了，不是还有顾老师吗？老师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赵芃芃已经着急地哭出了声。
而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为何会情绪如此激动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所有的希望都只是一场白日梦。
“赵芃芃……老师她不是万能的。”
“可是……”
看着赵芃芃仍旧不信自己说的话，吴言也是很无奈。
他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了这个已经不再邋遢的邋遢女，“顾老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找到什么癌症的突破吧？”
“……”
虽然赵芃芃默不作声，只是有些狼狈地擦着眼泪，但是她心里明白这确实是实话。
都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况自己的老师已经将除去休息的所有剩余时间全部花在了他们几个学生和科研工作的上面。
哪还有其他时间去放在从未接触过多少的医学上呢？
至于说为什么能掌握一些医学的基础，最合理的解释除了这些只是和脑科学那些理论有一些关系之外。
最大的可能就是曾经的顾雨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努力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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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此刻刚给自己的“乖徒儿”收拾完烂摊子，将这原本可以用来摸鱼的最后一节课上完的顾雨，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该不会是自己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吧？
不会啊……自己现在可是开着无敌的，这个情况下根本没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好吧。
难不成是自家的黑丝大姐姐在念叨自己？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没有将其太放在心上的顾雨将这节课最后一点内容讲完后，拍了拍手朝着下面的同学说了声下课。
不过这回这些学生倒很是自觉，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来把自己围成一圈，而是一听到自己说下课之后，立马就像是逃难一般纷纷离开了教室。
但为啥……这些学生的这副反应让她内心还有点小失望呢？
微微扯了扯嘴角，顾雨感觉自己一定是飘了，天天被这些学生众星捧月的吹捧，果然会乱了她的道心！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这些学生这么着急离开了。
因为……那些大佬们都还呆在教室没走啊。
他们不走，谁敢在这继续留下来耽误大佬与大佬之间的交流呢？
“小顾，快点休息休息吧，讲了这么久口渴了吧？”
“啊……”
看着满脸慈爱的陌生老爷爷不知从哪拿出一个保温杯，然后帮自己倒好一杯温开水递给自己的样子，顾雨突然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她发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小顾，别喝他的，奶奶给你带了现磨的豆浆，快趁热喝了吧。”
不是……这都快晚上了，喝哪门子豆浆啊？
可是看着这些爷爷奶奶一个个地都好像是把自己当亲孙女来疼的老院士们，她心里的那些吐槽又憋了回去。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挺头疼的，那就是明明她都做好了被一群大佬连翻提问的准备，现在这一副集体“探亲”到底是闹哪样啊？
不过一番嘘寒问暖后，最终还是进入了正题。
好在顾雨毕竟是系统带出来的挂壁，对于脑机接口相关的知识，只要不偏离中心太多，她还是可以完美的解释出来的。
在她的解释下，很多一直困扰人们多年的问题，答案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居然是通过模拟大脑的成长，而不是从头到尾去构建大脑的模型吗……”
“确实，如果只是从一个神经元的结构开始，通过元与元之间的连接，将复杂多边的连接模式彻底弄清楚，这样哪怕是通过机器学习的方式，也是能慢慢构建出一个真正的机器大脑的。”
对于顾雨提出来的想法，大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
因为这个思路其实并不是第一天就有了，毕竟计算机大部分的算法都是通过将复杂问题缩小化，层层迭代，让计算机每次只需要处理一个最基本的小问题即可。
但问题就在于……
“可是啊，小雨你这个模型确定可靠吗？”
“废话，人家小雨丫头都说了，小水的模型就是基于这个构建出来的，你还在问模型可不可靠？”
“……好像确实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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