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凯再度活动一下脖颈，强提一口气，握紧了剩下的那把翡翠刀，目中迸出凶光，牙关紧咬，看向大雄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为了这一天，能把你那令人讨厌的脑袋剁下来，我可是一直、一直在准备着。只差一点……只差最后那么一点，偏偏又被地球人搅了局。若非如此，等我真正掌握四柱秘宝，区区宇联，如何是我对手？！”
“冷知识，理论上来说，我也是地球人哦。”树眯起眼睛，平静地说出杀人诛心的讥讽之词，“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嗯……你叫什么来着？台？”
“凯！”
“哦对对对，凯，不好意思啊，这个名字真的没什么特点，上次见面过了好久，我都快把你忘掉了。总而言之……”
“就算你真的把紫立方弄到手，我们之间的胜负究竟如何，同样尚未可知啊。”
话里虽然有“不好意思”，但是神态、言行，都完全没有道歉的影子，甚至还表达了对凯的极度不屑，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凯愈发勃然大怒。
“咯啦啦”的爆体之声传来，摇晃一阵，璀璨星芒从天而降，让他再度汇聚出真身。仿佛是为了做最后的谢幕演出，这一次，凯可谓是做足排场，变化出了肉体可以承受的最大体型。就像一个吹到再打一次气就会爆掉的气球，已然膨胀到极限。
阴影投射下来，遮天蔽日，好比一座行走的高山。这头体型庞大的巨龙晃动尾巴，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巨响声，好比无数个霹雳砸在地上，近距离下，砸的人鼓膜生疼。
困兽犹斗，大雄也不难看出，他是打算做最后一搏了。
吸气。
看到这个动作，大雄赶紧拿出【隔音耳塞】，堵住自己的耳朵。
“吼————————————————！！！”
吼声化作穿云炮，只一击，沸腾的咆哮将地上碎石再度震裂开，变成了细小沙砾一样的东西。通过战吼，凯似乎渐渐找回了残存的斗志，双足踏地，绛紫色的超重力团块在掌心中汇聚，凝合成一把锋芒毕露的枝剑。
“树————！！！我那几个船员的账，可别跟我说你忘了啊？？！”巨龙咆哮着，腾跃上天，在空中舒展身姿，缓缓游动，“就在我面前，你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打到没有呼吸，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啊！这笔账我一直记着，忍受屈辱，从伟大航路一路逃回这里……全都是为了找寻机会，向你复仇！”
“现在时机已到，宇联的鹰犬……”
“受死吧————！！！”
挥舞着巨剑，凯俯冲下来，露出狰狞可怖的恶龙之相，来了一招字面意义上的拜年剑法。
双掌合十。
足以碾碎山海的巨大力量倾轧而下，尚未触地，逸散而出的冲击波已然将地层挤碎，一道道裂谷横向生出，仿佛墙纸上的龟裂纹，哪怕是从大气外面看都清晰可见。
“【游龙·】……”
“【偃息斩】————————！！！”
————
风压将大袍吹得噼啪作响，兜帽整个掀开，柔顺的翠色头发更是四处乱飘。直面这足以将大地斩碎的一击，树好像还是和之前一样淡定，连眼角都没跳动一下，只是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一脸夏虫不可语冰的表情。
“说两件事，第一，你的船员们都还活着，目前，均在宇联麾下的【翻过天】监狱服刑，请不要夸大其词。”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将宽大袖子卷拢，似乎是为了让手腕更方便发力，一边说道，“信奉生命神教的门徒，必须要遵守相应的戒律，不可能轻易夺走其他生命。我也只是遵照教义行动，将他们的生命暂时‘归还’了而已。”
“第二……”
“夺走他人的‘生命之气’，在我等所信奉的教义中，是一种大不敬的亵渎行为。”
翠色的眼瞳中，终于流出些许怒火，“你们海盗之间流传着什么传说，我管不着。但是，仅仅因为一己私欲，就肆意干涉文明进程，对一个已经具备宇航能力的潜力文明造成不可逆转之伤害。再加上被你牵扯进漩涡中心，死去的那么多洛丹人……前后算在一处，你的行为不仅违背宇联律法，更有悖生命神教的教义。”
“树·野比·斯图坦因，生命神教大教宗，在此，以神的名义……”
“归还你的生命！”
……
恍惚间，树的手掌蒙上一层氤氲白光。与压迫感十足的重力团块相比，这种特效十分不起眼，就如萤火之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注意不到。
以教宗身份宣告了要做的事后，树就这样抬起手掌，迎着凯下坠的方向，缓缓推去。
————
“轰——————————————！！！！！”
一掌。
仅一掌，足以劈开大地的重力枝剑在一次呼吸之内溶解，余威贯穿了凯那山岳大小的身体。一层白光随之迸开，朦胧的光幕中，恶龙被一股纯粹的生命之气贯穿——这似乎让他感到无比痛苦，惨叫一声，琥珀色的龙瞳像鱼一样翻白。如同一个被戳漏气的气球，构成身体的星光也开始“泄气”，瞬间被打回七米大小的真身，脑袋上的犄角断了一根，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失去行动能力，从半空中直直掉落在地上。
“啪嗒——！”
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
……
败了。
虽然这其中也有客观原因，比如，在遇到树之前，凯和大雄和他的两个小伙伴斗了几十个回合。由于这次，大雄这边是做好充分准备再来的，棘手程度和上次短兵相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一时竟被拖住了，消耗掉不少体力。冷不丁对上树这种级别的对手，还有心理阴影在作祟，自然无法发挥全力。
但……
凯从未想过，数年过后，再度遇到宿敌……至少是他以为的宿敌，依旧会败得如此迅速。
简直就是……
“和上次……一模一样啊……真不甘心，我还以为……多少能和你过两招呢……”
他的视线渐渐变得虚无，余光中，贯通天地的巨大黄金树就屹立在那里，洒下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温暖光芒。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生命归还”的真正含义。
“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资格回到神这边来吗……”
狰狞凶恶的表情，绷紧的五官，都在最后一刻舒展开来，变得逐渐平静。
心跳停止。
呼吸停滞。
琥珀色的竖瞳缓缓闭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被发现就不算违禁
“诶……死……已经死了吗？”大雄弯下腰，探了探凯的鼻息，又顺势踢了他一脚，全无反应，顿时一惊，看向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这家伙是敌人，这点当然没错，但是，就这么草率地杀掉，会不会有点……”
“哈哈哈，放心，大雄，他还活着呢，只不过暂时进入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状态罢了。”
“这样还能叫活着？”大雄对此更是无法理解，“心跳和呼吸都停止，那不就是死了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宇宙比人类想象的要大很多，对不同种族而言，死亡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比如……嗯……比如我吧。”树将一条胳膊递过来，另一只手按住腕部，大拇指顶住手腕和手掌的一个交界处，柔声说道，“假如我是人类，这个地方应该就能感受到脉搏了，对吧？”
“但因为我是植物变化而来的，所以没有心跳，自然也不具备人类大脑那样的思考中枢。绿星人的生理结构和人类不同，对死亡也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同理，宇宙中还有很多种族，甚至存在着‘硅基生命’这种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生命是如此繁多，尽管外表上千差万别，但，归根到底，我们都诞生于播种者的‘种子’，也即是说，在某个靠近根源的地方，我们是一样的。”
“所谓【生命归还】……”
为了让大雄看清楚，他刻意将手掌绷直，摆出手刀架势。手背、手心开始发出微光，白炽的火焰盘旋而上，并不算多么明亮。见闻色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似乎这就是个炫酷的粒子特效，海市蜃楼一样。
方才亲眼目睹凯被干碎的一幕，大雄自然也不会相信这玩意会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东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是这样，轻轻一碰，就能让从‘种子’里诞生的物种‘归还’，到了生命的本源——也就是播种者那里。凯的生命之气已然回流，肉体没有气来驾驭，自然陷入假死状态。”
“我们信仰的神明便是‘创生万灵之神祇’，所以，一般来说……”
说到这里时，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好像自己也为这个古老的教义感到无奈。
“除非是万不得已时，否则，我们这些生命神教的门徒一般不随便夺走他人生命。但是出门在外，不但要和混沌势力较量，有时候还会接下宇联调令，赶往这样那样的地方执行任务。”
“敌人可不会因为我是教徒就和我客气，到了情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就会用这招，让敌人在短时间内丧失反抗能力。”
“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也是播种者体系神术的一部分，只要我再一次‘生命归还’，又能把他的气重新召回这具身体。不过，那个时候……他肯定已经站在天火裁判所的审判台上了吧。”
“……”大雄看着这个曾经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后面，“ki~~ki~~~”叫个不停的小弟弟，现在却口若悬河地说着这些神乎其技的字眼，不禁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随即叹道，“果然，和我们约定的一样，再次见面时，你已经学到那么多东西，变成更优秀的人了。面对强敌，也能那么游刃有余，一出手，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
“不像我……”
“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什么，弄到最后，却是一地鸡毛。”
抬头。
视野之内，遍地疮痍。
静下心来细想后，大雄的心情愈发愧疚，如同被几千只蚂蚁啃噬一般，有种痒和痛交加的感觉。即便他已经用尽全力，即便洛丹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打算抗争了，即便……并不会有人责备他做的不够好，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依旧是压在他心底的一块大石头。
为他人的幸福而雀跃，为他人的不幸而悲伤，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强大的共情能力，正是他成为“弱者之王”的根基。
————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大雄。”也许是察觉到了大雄的心情，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部，轻声笑道，“还有挽回的余地。”
“让那些人复活就行了呀。”
“……”
“啊？”
大雄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置信，“可是……让已经死掉的人再活过来，这种事……不会违反你们宇联的什么规定吗？”
……
用【乱时钟】就可以做到，无非就是消耗多两颗电池。
但，在童年时期，哆啦A梦曾经用静香的狗狗做过一个类似的比喻。
他的原话是这样——“你仔细想想，如果死掉的生物还能再活过来，地球上不就到处都是生物了吗？！”（虽然在大雄的软磨硬泡下，哆啦酱最后还是妥协了。但他还是坚决没有用“复活死者”这种方法，而是绕了一圈，选择“在其死亡前将其治好”，以规避死亡）
那时候大雄还小，没有读出哆啦A梦的潜台词。现在一想，他的意思其实是：我可以做到，但为了地球上不要到处都是生物，我不能这么做。
也许是那次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之后的日子里，对这种事，大雄在潜意识中有一种很深的忌讳。
想想吧，只是复活一条没多少智能的宠物狗，都要如此大费周折，更遑论是要复活一个有智能的人？再想想，复活一个人都要大动干戈，更何况是复活一群人？乃至是整颗星球上，死于突然间板块运动的所有人？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又是否会引来更加糟糕的事，这些都是需要慎重考虑过的。
至少，这是少有能让哆啦A梦都觉得难办的事情。
哪里想到，树这小子张口就来一句，说的好像和吃饭喝水一样……
————
“会啊。”下一秒，树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点头道，“没有正当理由，宇联怎么可能允许一下子复活那么多人？这方面，泛文明法的规定很严格，你想啊大雄，如果能随心所欲地复活别人，世界上不就到处都是人了吗？资源会不够的。”
“那你这是……”
他朝大雄笔了个大拇指，坦然道，“所以，只要不被宇联发现，就没问题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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