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凯尔希废话不多说,帮塔露拉麻溜地去掉身上被血弄脏的衣服,即将用手术刀拆开之前的缝合线。
据说那天被威胁的医生还是个新来的实习医生,她还没上过手术台,因为不敢给病患做手术,而且成绩是那一批里最差的。
蔓德拉管不了那么多,逼着人家上。那名医生技术不佳,再加上心里很害怕,于是贡献了非常差劲的缝合技术。
在拆线重新清创之前,塔露拉手臂突然一痛。
一根纤细的针头扎进皮肤,针管里是淡蓝色的止痛药剂。塔露拉大概了解那是给感染者专用的止痛药,和普通人使用的浓度和成分都不一样。
“一开始会有种血管被撕裂的疼痛感,持续时间大概一分钟,痛的话可以哭出来。”
冷淡的声音,像流淌的清泉注入干涸的心田,也给塔露拉的心注入些许应对疼痛的勇气。
凯尔希的话语或许并不激昂,没有十分强烈的情绪起伏,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有的安全感吧?
“其实……我不怕痛。”
塔露拉双手握拳,假装自己的血管没有迎来那一分钟短暂又漫长的撕裂痛。凯尔希的描述还算有所保留的,不仅是血管,身体的血肉和骨骼都有种要被整个拆分开来的剧痛。
豆大的汗水滚落,一滴接着一滴。
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需要减肥的人在练习平板支撑,虽然练习时间只有短暂的一分钟。
打游戏刷网页的一分钟特别短暂,大概是浏览一篇帖子,做一个日常的时间,不过须臾。
轮到平板支撑这种对人来说特别痛苦的项目,一分钟就和十分钟那么漫长。
塔露拉现在像无助的溺水者,渴望在什么都抓不到的水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她抓住了凯尔希的手。
“……”
下颚因为疼痛挤不出话语,她只能瞪大双眼,露出近乎哀求的眼神,似乎在说“别丢下我”。
“我会一直在,放心。”
凯尔希放下针筒,回握塔露拉那只颤抖得像癫痫发作的手。两人有体温差,凯尔希的体温偏低,手也凉凉的,握在手心里特别舒服。
天气非常炎热的时候,啃上一口雪糕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超过了一分钟,塔露拉才感觉好一些。剥皮拆骨的疼痛消失无踪,仿佛它们从未出现在身体里。
“刚才我感觉……快要死了。”
塔露拉松开紧握凯尔希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变得黏糊糊的,确切来说是凯尔希的医用手套变得黏糊糊,需要换一双新的。
“还有,对不起,刚才唐突地抓你的手,给你带来困扰了。”
“没关系。”
凯尔希把脏手套脱下扔进垃圾桶,换上一副新的,每个环节紧密衔接,像个莫得感情的医疗机器人。
“接下来是注射阻断剂,不过很遗憾,刺伤你的是感染性最强的活性源石,大量源石颗粒已经顺着创口进入了你的血液循环系统,我的治疗恐怕还是无法阻止源石结晶在你的内脏和皮肤上形成。”
这段话等于是宣告一个人的感染症状加重。本来就是感染者的塔露拉,源石与体细胞的融合率上升。
轻飘飘的一句话,平淡而无情。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情况。症状加重,又不是死了或者残废了,总还是有办法活下去。”
有没有感染矿石病,对塔露拉而言都差不多。
凯尔希微微点头,“你能这么乐观我很欣慰,我准备帮你清创和重新缝合,很快你会再次在高烧中昏迷,别担心,这是好现象,至少能减轻急性发作期带来的由内而外的剧痛。”
手术刀剜掉那些溃烂的血肉时,塔露拉没感觉到痛,连手术刀的温度都感知不到。
静默的瞬间,清创进行到一半,塔露拉就已经很头晕了。胸前的伤口裂开的情况不严重,很快就处理好,背后的需要多花点时间。
被切割掉的那些腐败的皮肉,在废物箱里堆积成血肉模糊的一大团,身体的伤口就算愈合也会留下两个碗口大的伤疤,给原本光洁无暇的身体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需要趴着睡会儿吗?我看你状态有些不好,别勉强自己坐着。”
凯尔希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冷淡中透着些许温情。
众所周知,凯尔希关心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特别。虽然这样的关心不是很强烈,溢于言表,塔露拉却很享受。
加上现在有些昏了头,胆子逐渐变大,像喝酒多了说胡话的醉鬼。
“话说……凯尔希医生,你长得真漂亮……我特别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女人……性格冷冷的,酷酷的,不爱多说话……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突然,凯尔希的刀停了一下。
没想到塔露拉胆子还挺大的,人为鱼肉的时候还敢调戏主刀医生。
“少说话。”
她重新动刀清创,心里却在想以前的事情。乌萨斯有很多人在寻找她的下落,也有很多人希望置她于死地。
十三年前,一群“皇帝的内卫”杀到维多利亚边境自治郡多伦郡的文森特庄园,痛斥她是乌萨斯帝国的叛国者。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想杀她,肯定是乌萨斯那些视她为眼中钉的家伙。
凯尔希趁着做清创手术的时候摸了摸塔露拉的身子,不像练家子,没有习武之人那种体魄,顶多是每个星期去几次健身房的程度。
身材很好,曲线优美,但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bushi】。
“塔露拉小姐,你喜欢读医学类的著作吗?或者你身边有没有谁是从事医学领域工作的。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必须回答我,否则这可能影响到我治疗的效果。”
被她这么一问,塔露拉脑子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啊……有的有的,我读过你编写的《感染者也是普通人》那本书,讲述了一百多年前乌萨斯最底层的感染者平民的生活,内容非常翔实,我一度以为你活在那个年代。”
凯尔希突然笑了笑,像是自嘲。
“其实我已经两百多岁了,那个年代的事情确实亲身经历过。没想到那本书你居然喜欢看,我的同事经常吐槽,我写的书常年堆积在书店角落卖不出去,没人会浪费两顿炸鸡的钱看谜语。”
两百多岁的大美女谁不喜欢呢?只要长得好康,符合xp,谜语人也可以是萌点。
塔露拉虽然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在哄女孩子方面姑且可以拿得出手。
“没有的事。凯尔希医生你人长得漂亮,医术高超,还很温柔,写的书也很好看……就像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她在原来世界的初恋不是凯尔希,而是住在隔壁家的一位大姐姐。对方的职业也是医生,家里还蛮大的,平时一个人住,经常欢迎塔露拉来她家里玩。
每次玩累了就直接睡觉,健全意义,穿全身衣服的那种。
那位大姐姐很爱笑,是一位优雅,温柔,大方得体的淑女,塔露拉曾经半开玩笑地说“等我成年就和你结婚”。
大姐姐每次都当成玩笑,摸摸塔露拉的头说“等你长大再说吧”。
还没等塔露拉成长到法定结婚年龄二十二岁,大姐姐某天突然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特别坏的那种,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姐姐我准备结婚了,对方是军队的一位军官,长得很漂亮,来,给你看看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性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军衔已经到了少将。能够在二十多岁就荣升至如此高军衔的人很不简单,家族实力必定很雄厚。
以塔露拉的经验看,这名军官肯定满肚子花花肠子,不会对妻子有多么专一。
没过多久,初恋大姐姐就搬走了,后来塔露拉从小男孩长大变成大人,特地有去探望,人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现在靠开诊所糊口,状态是已经离婚,自己独自抚养前妻的全部孩子。
说起来唏嘘不已,大概这就是门第之差最终的结果吧。和诗怀雅富婆不同,不是每一个富婆都对待感情始终专一,心中的炙热情感从未变过。
见到凯尔希,总觉得有种初恋的感觉,并且应该是玩明日方舟的初恋。
可以作为初恋的罗德岛干员三千,只取凯尔希一瓢。
“要是能和凯尔希小姐你这样的结婚该多好啊……”
一股冲动在心中猛长。
凯尔希的今日份的初吻必须是她塔露拉!
“塔露拉小姐,我这样的女人不适合——”
一个“你”字梗在喉咙中出不来,因为,想说话的人被某件不该发生的事情给暂时搞得愣住了。
她很想召唤mon3tr,给某个登徒子一点颜色看看。
一点血的颜色。
一位两百多岁的大(老)美(女)女(人)出来遛弯,遇到一个被源石感染的可怜年轻人,于是出于好心帮忙治疗,却被年轻人夺走了自己的初吻,这算什么事儿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河里。
凯尔希礼貌地推开塔露拉。现在手术才做了三分之一,还有缝合和包扎没完成,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血液流失过多会造成休克,然后死亡。
虽然嘴唇只是被啃了两三下,凯尔希却感觉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而罪魁祸首的精神处于混沌之中,无法确定是不是有意为之。
她丰富的医疗知识将刚才的意外归咎为在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发生的不合时宜的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是医疗行为,所以不应该有心理负担。
再者,她年纪都那么大了,早过了那种想谈恋爱的阶段。恋爱是留给年轻人的,和她这种年过四个半百的老女人无关。
经过一番谜语般的心理斗争,凯尔希回过神来,发现罪魁祸首已经睡着了。
“已经昏迷了,那就算了。”
塔露拉现在进入矿石病的急性发作期,这个阶段对感染矿石病的患者比较难捱,身体会由内而外的剧痛,和刚才注射止痛剂的效果相似。
有些人承受能力脆弱,无法忍受疼痛的感染者会选择自杀结束生命,不过都是少数,大部分感染者都在顽强地寻求出路。
接下来的步骤完成得非常顺利,该缝合的,该上药和包扎的地方,凯尔希一样没有落下。
她做手术从不出错,就算手术的人是自己的敌人。
凯尔希收拾好做手术留下的医疗废物,替塔露拉盖上被子,将工具装箱,洗干净手,准备离开房间。
离开前,她对昏迷中的塔露拉留下一句简单的祝福。
“好好休息,祝你好运,再见。”
凯尔希准备离开,开门的时候刚好碰上蔓德拉要进屋。蔓德拉端着一只托盘,里面有两杯饮料——卖相极其普通的雪顶咖啡。
雪顶的形状有点奇怪,像某种不可言说的物质。幸好不是巧克力味的雪顶,否则就更像了。
蔓德拉把雪顶咖啡放在桌上,附上了吸管和一次性勺。
她猜想凯尔希这种当医生的人都特别讲究个人卫生,大概不习惯使用循环利用的餐具。
“先喝口水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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