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显然，这位高冷的外来者不会对他有什么表情。
“阁下，你这是……”
“没什么。”
白鹭又迅速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大概能猜出来了。”
在他心底，白格的声音为他带来了答案。
“他们的身体里又许多条‘路’，这导致他们的能量运转方式和魔界的运转方式有明显的差别，他们可能是留意到了你这个特殊个体。”
——这样么？
白鹭挑起眉头。
那他就有一个想法了。
第011章 战略
事实上，“聪明人”之间的沟通一直都是省时省力——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伤害中，话题想不快点结束也难。
而敲定了最后的选择的，还是双方所持有的力量。
——这很正常。
大象不会和蚂蚁谈条件，手握着核武器的大国也不需要顾虑周遭小国的感受，同理，如果交涉双方的力量自一开始就达不到“制衡”的最基本要求的话，那交涉也不会是交涉，而只会是一场新的“掠夺”。
“来自异世界的旅者，祝你的时钟塔生活愉快。”
凭借着白格的存在，白鹭也是享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快乐。当白格的气息展露在外时，他也就取得了和“大象”交涉的资格，只要他不蠢到暴露自己的虚实，时钟塔就不可能冒着造成巨大伤亡的代价来对他出手。
因此，他暂时是安全的。
“今后你就是协会的成员之一了，交流魔术经验，一同推进现代魔术协会的新发展，这可是我们必须得做的一些事情。”
这位笑得如老狐狸一般狡诈，看不出丝毫敌意的老者开始送客，而他身后既有不屑于搭理外来者的高傲青年，也有或是年轻或是年迈的女性。
——总计十二位。
瞥了一眼这个庞大却并不坚固的利益集团，经过了一番相互扯皮，白鹭也大致明白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既是互相竞争，又是共同管理这一庞大的魔术协会。
至于他们的“善意”……
这种骗小孩的东西就不用多说什么了——他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异世界旅者”的身份，这些魔术师似乎是迫切想要了解他身上的魔力体系。
这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魔法师的修炼方式在魔界本就不算罕见，而就算他把魔力修炼体系告知这些魔术师，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个大概率只会来这一次的世界而已，他哪管他走后洪水滔天啊。
作为交换，这已经是值了。
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会给自己那些隐秘的知识，就像他也不可能全盘托出一样，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这也不重要，他来这个世界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搜集知识。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去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罢了。
领着那张无视程序直接过审的证书，白鹭推开门，迎面看见了那位带着他前来的魔术师。
“白鹭讲师，这边请。”
讲师？
抱歉，他只打算死宅在图书馆里。
谁爱替那些学生讲课就谁去，反正他又不渴求功名利禄。而且，就算他在魔术协会里把声望威望都刷高起来，他也不可能挤进最上层的权力圈子，那十二位掌权者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会允许白鹭以自身魔力体系为代价“入驻”魔术协会，甚至能为此而无视他犯过的错误，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任白鹭为所欲为。
白鹭敢肯定，如果他在“无意”中碰了这十二位掌权者的“蛋糕”的话，不到半小时他就得面临整个魔术协会高层的疯狂反扑。
因此，与其费时费力地去教导可能连生死战斗都没有经历过的稚嫩花朵，他倒不如做一个只挂着名头，成天不见踪影的“神秘人物”。
“你不能输送过于强大的力量过来，对么？”
“正确与错误共存，但大概的意思是对的——我能给你的帮助仅是在你无法抵御的情况下通过最高位的能量在瞬间把你拉回去……你的身体无法承受住过强的力量，因此，最高位的能量也只能用于传送而不能战斗。”
最高位能量，即编号为“零”的能量，这种能量在白格弱小的时候带他穿梭时空，而在白格的力量逐渐逼近第四维度的时候，它也终于被白格列入了“已掌控”的列表。
“那……传送适当魔力如何？”
“这就是你一开始话语中的错误——严格来说，我为你提供支持的能量不是传输过来的，我传输过来的东西从来都只有这个随时能掐灭的分意识。至于零类能量，那我是用这个分意识在抽取世界的能量。”
“也就是说，这些能量的来源实际上还是这个世界。我不可能传输属于我的魔力过来，因为魔力输送所要建立的必要的传输‘通道’会暴露‘书架’的坐标，这个世界的水似乎有点深，这样很容易会对产生变数。”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因为白鹭而放弃自己的本体。在价值层面上看，已经成长至跨越世界这种级别的本体无疑更具价值。
而这话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白格也不会把白鹭拉回自己身边，他只会打开魔界的坐标把白鹭扔回魔界，以此来做“障眼法”，提供一个错误的世界坐标给可能存在的敌人。
“水太深？”
白格的打算二者都心知肚明，白鹭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也是“白格”，但他这个“白格”个体比之白格本体显然是没有多少价值的。而出于利益考虑，弃车保帅是最常规的操作。
“你已经发现什么了？”
“无法确定。”
白鹭心念一动，若有所感地抬起手——他的掌心浮现出几条简单的线条勾勒而成的粗糙眼瞳，这颗“眼睛”是依靠他的魔力而存在，那顺着血管直抵心脏的魔力连接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打算用这种形式观测世界？”
白鹭明白有些事情只靠他的视角来理解是不够用的，白格若是想要探知这个世界的真相的话，总得“亲自”上阵，也只有到了他那个层次，才能对世界的本质做出真正的探求。
“不错。”
线条变幻，那只眼睛转动了一下，而后又慢悠悠地旋转了几圈，变幻的过程也更加流畅。
“而且，我也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来提升你和黑暗之眼的契合度。”
白格说出了让白鹭动作一滞的提议，事实上，白鹭很清楚他和这颗已然开始结晶化的黑暗之眼之间的关系，若是他的心脏彻底化作那不融的坚冰的话……
他……会失去所有的情感吧？
“嗯。”
第012章 战略
1987年——
魔术协会总部，即英国伦敦的“时钟塔”。
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魔术师聚集地，魔术协会三大部门中的总部，时钟塔内部阶级分明。寒门子弟虽然出头机会少，但在这个充满崭新学说的魔术师“天堂”，却总是藏着无穷的可能性的。
自1985年空降一位新讲师至今已是过了两年，当初引发诸多学子不满的从来没听说过名号的那位讲师也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他可是一次讲座都没开过。
没人知道这位讲师是怎么跨过繁琐的审核，在无人得知消息的情况下空降时钟塔，但他主动淡出众人的视野，众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毕竟，他们都只在资料上看过这位讲师的脸，至于面对面撞上的情况……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外，还真没人见过。
不过，这件事情的热度很快也就下去了，毕竟人类的本质之一就是吃瓜群众，当这件事情没什么深度可以继续深挖，而又恰好撞上另一件更值得关注的事情之后，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在信息的大潮中了。
是的，这两年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魔术协会总部，也就是时钟塔，开设了一门新的魔术教程……不，学生们甚至认为这种全新的魔力运用体系根本不能称为“魔术”，因为这种魔力运用体系与“魔力回路”完全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这种魔力运用体系颠覆了他们认知中的“常识”，也将他们的三观击打得支离破碎，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热潮——成为“新时代魔术师”的热潮。
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不需要魔术回路这种万恶之源的魔力运用体系对于那些出身寒门、血脉不高贵的寒门子弟们而言是多大的诱惑，哪怕是知道学习这一门新的魔力运用体系同样是需要天赋的支撑，但在正统魔术师的道路上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他们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吗？
说不准，他们恰好就有成为“新时代魔术师”的天赋呢？
要知道，这种天赋与魔力回路的关联可不大，身上魔术回路只算是下等，但修习新型魔术的天赋却惊人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虽然，他们可能也想不到，时钟塔这看似“亲民”的举动，实际上还是十二位高层在拿这些底层没有未来可言的寒门学生做实验的小白鼠，以此来验证白鹭给出的魔力体系是否正确。
毕竟，谁都会给自己留一手……他们也不期望白鹭会将魔力体系的高等知识交出来，他们还是需要这个魔力体系的基础理论，其他的知识完全可以靠他们本土的魔术师来推动发展。
总之，这件事情确实是轰动了整个时钟塔，如果不是时钟塔还没有将其推广出去的打算，那恐怕神秘世界早就该因此而震动了。
因此，与这样的一件事情相比，大图书馆内多增了一位常驻的男性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就没什么人关注了。
＊
白鹭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脑海中似乎搅动着一片混乱，他只觉得近几天来的收获有些巨大，巨大到了惊动白格的地步。
“真是奇妙。”
他的右手边上正好是放着一叠书籍，书脊上依次写着这些书籍的名字。
——《克苏鲁的呼唤》
——《疯狂山脉》
——《印斯茅斯之影》
——《超越时间之影》
……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轻轻地念出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但白鹭不是想表达他对这位人物有什么看法，他只是单纯地盯着这些书，双眼少见地失去聚焦。
“如果你传输过来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你遭遇过的那个黑人……”
白鹭的眼皮自然是跳了跳，他掌心中的眼瞳没立即做出回应。白格仔仔细细地将那几次接触的细节都回忆了一遍，最终确定了答案。
“应该没错了。”
说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探知到了那一位“死去”的对手的真相。
不，按照这本书籍上的信息来看……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化身的死去而有什么损失。
“但祂居然没有找上你？”
“这一点很可疑，但现在，我本就是在薄冰上行走，有许多看不见的存在在我前进的道路上挖满了一个个直达死亡的深坑，等着我跳下去。”
他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祂可能也在谋划什么，甚至祂没来找我的缘故可能就是想利用信息不对等的优势造成祂已经死亡的假象，将祂隐藏在幕后。”
“那这个世界的坐标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会把这个坐标发送给你……而且，发送这个世界的坐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敲了敲桌面上的书籍，这些书籍本是人类社会中再正常不过的小说，但似乎是有什么隐秘的力量让它们变得“特殊”，那层浅浅的能量薄膜也是它能被这个图书馆收录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