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尤其是在进行人造魔女计划的时候，仿佛圣人体内存在着另一个人格，冷漠、恐怖、没有丝毫情感，极为强硬地推动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恐怖计划。
如果计划成功，人类将真正掌控“天灾”级别的力量，掌控众神的权柄...
但是失败了，直接后果便是整个旧诺亚都被摧毁，严重的污染直到今天都没能彻底解决。
圣人在这场大毁灭之后前往了圣山之巅，谁都不知道她在人造魔女计划失败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但唯有一点非常确定。
——圣人同样被污染了，或者说她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污染。
最终，圣人陨落的气息从圣山之巅传了出来。
同时十二圣徒在圣人居住的白色大殿里找到了圣人留下的笔记，窥见这位带领人类走过蛮荒时期的伟人内心深处的思考，同时揭示了她曾为绝死魔女的真相。
...结果可想而知，只有寥寥几位圣徒能够承受这种真相带来的冲击。
圣人笔记尚且如此，圣人遗体还能得了？
更何况，十二圣徒与圣人的联系之紧密，让他们更不敢轻易接触圣人遗体。
因为一旦出现意外，人类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被允许前往面见圣人遗体的玛莉提丝和洛烟，都是在得知这个骇人消息之后，保持了相当平静的情绪，才能够获得直面真相的资格。
洛烟自不必说，而玛莉提丝在悲戚魔女的影响下，已经基本免疫了来自于原初恶魔的精神冲击。
只不过，这近千年来，十二圣徒也就发现了这两位特殊的存在，所以目前为止圣山之巅的真相依旧是个谜。
而现在，当年毁灭旧诺亚的罪魁祸首，数百年前失控险些让人类文明毁于一旦的绝死魔女，忽然念出了圣人曾经使用过的语言，这不得不让人警惕了起来。
这些语言就算十二圣徒们听不懂，也都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着强烈且庞大的信息，只是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而已。
不过，弥漫漆黑之中的娇小身影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祂的形体依旧被周围的封印锁链束缚着，或许这才是让十位圣徒稍许放心的地方。
“看来...我们的坚持终究会走到终点，一味地封印并不能彻底解决这场引而不发的恐怖灾厄。”
第二圣徒叹了口气，之前在影进入白色大殿向诸位圣徒报告幻的决定时，他是力主支持的一方。
普通的凡人或许可以只求得一世的安稳，但作为圣徒，他们必须展望人类的未来，绝对不能只是把灾厄无限度地往后延迟，这样终有一日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爆发。
“确实...必须提上日程了。”
第一圣徒在上次并没有表态，是因为他的决定太过重要。
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一旦他同意，这件事情也会顺利地被推行下去，就跟当年的圣人一样。
当年圣人的一意孤行似乎已经酿成了大祸，所以第一圣徒也不敢轻易左右所有圣徒的决定。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第二圣徒望向了某位能够从外界接受信息的圣徒，沉声问道。
“貌似...还挺好？”
“那就是有点糟糕了。”
“为什么这样说...”
“绝死魔女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都到这种程度了，外面的情况竟然还挺好...我觉得不同寻常。”
“虽然但是，就算是这样，绝死魔女其实也就唱歌的频率频繁了一些，以往也不是没唱过。”
“...今天已经口吐圣人之言，难道这也不够严重吗？”
圣徒们开始一条又一条地讨论了起来，争论持续了好一阵子。
直到结果逐渐清晰的时候，第一圣徒轻咳了几声，所有圣徒立刻噤声。
“长久的凝视或许并不能真正让这位降临世间的众神归于宁静，”
第一圣徒看着绝死魔女在幽暗漆黑之中的身影，低声说道，
“或许我们不得不去接触圣人之死的真相——谁愿意与那位洛烟小姐随行圣山之巅？”
话音落下，白色大殿瞬间便安静到有些死寂了。
“诺亚大人，您真的打算...这样做？”
第二圣徒的表情里余惊未消，就算他站在幻的决定这边，都觉得第一圣徒的这番话未免过于冒进。
“诺亚”并不是第一圣徒的本名，而是“第一圣徒”这个位置的尊称，就像“幻”和“影”一样。
第一圣徒诺亚并没有回应第二圣徒的疑惑，他沉默地看着每一位圣徒，目光一一扫了过去，然后才继续说道，
“很好，我去。”
“不可！”
所有圣徒连忙齐声喊道。
“诺亚大人，您的身份...过于敏感，更容易出现问题。”第二圣徒沉声说道，
“与圣人纠葛越深，对圣人之死的真相就越难以接受——您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位亲眼见过圣人的存在，又是十二圣徒之首，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诺亚又是一阵沉默，正当圣徒们以为说服了他时，他老皱的脸忽然展颜一笑，皱纹都挤压在了一块，
“这样的话，确实是非我不可了。”
众圣徒：“......”
您老是不是理解反了？
“没错，我们迟迟没有迈出这一步，因为我们是十二圣徒，背负着天下苍生与责任，就连生死都不得已自由为之。”
诺亚低声说道，他浑浊的双眼仿佛回到了过往，“并非惧死就能退缩，并非英勇就能赴死，我们的生命牵引着人类的命运...所以我们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稍微靠近了绝死魔女些许。
周围蔓延而去的锁链仿佛包围着这位最古老的圣徒，在得知九先生故去的消息时，这位圣徒终于体会到了九先生的感受。
这世间放眼望去，已无一是故人。
太无趣了。
可他不能，不能跟九先生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燃尽最后的生命，去追逐已然逝去的美好时光。
因为他是圣徒，他是...“诺亚”。
“可现在，或许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就已经束缚了自己的双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欺骗着自己，一切会这样下去，直到解决一切的机会出现。”
诺亚转过身来，背对着绝死魔女，圣徒们看到他已经解开了自己与绝死魔女之间的镇压锁链，
“那位伟大的修女玛莉提丝曾是我们寄托的机会，这位神秘来历的洛烟小姐又是我们如今正在寄托的机会，我们固守自封，却妄想着让别人破除一切。”
“可我们能保证洛烟小姐不会像玛莉提丝修女一样，再次在圣山之巅上失踪吗？”诺亚一一盯着每位圣徒，“如果这次依旧失败，我们需要等待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位‘玛莉提丝’或者‘洛烟’？”
“我们还能够对其报以期待吗？我们只能去抱着期待吗？”
这些问题，圣徒们都清楚，圣徒们并不是没有思索过。
只是负担太沉重，让他们的思索不敢呈现出来。
因为一旦出现错误，就是万千生命的消逝，甚至可能会导致人类文明面临危机。
这时绝死魔女的圣人之言也已经停下，朦胧的黑影看不清祂的表情，不知是在沉睡，还是与圣徒们一眼，聆听着诺亚这些轻飘飘却又极具重量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这时第二圣徒站了出来，神情坚毅，“我愿意一同前往...诺亚大人，您的责任更重，不应肩负这些。”
闻言诺亚并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注视着第二圣徒，轻声说道，
“你还记得你本来的名字吗，葬。”
“葬”是第二圣徒的尊称，他的能力是生灵系，与绝死魔女可以说息息相关。
“...已经很久远了。”
“是啊，就连你都已经忘记了，”诺亚叹了口气，“我当然也是如此...太久了，我活得实在是太久了。”
他的视线稍稍挪开，似乎是在眺望远方。
而他目视的方向，正是炎城。
“我终于体会到了九先生强烈的孤寂感，他比我年长了接近四百岁....至少他还在的时候，我依稀能够察觉到，至少这个时代还有我当年认识的人，即便在那时他就已经是一名传奇人物。”
诺亚顿了顿，自嘲一笑，“只可惜，现在我连同辈都没有了。”
九先生的故去对世界的影响不只是破晓损失了一位精神领袖而已，对于所有的长生者他们的感受更为强烈。
“总之，葬，我比你资历老，所以我来。”诺亚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第二圣徒的肩膀，“再说了，我都已经把锁链解开了，再套上去，很麻烦。”
“可，可是...”
同样资历深厚，但远不如诺亚的第二圣徒葬，这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很难想象第一圣徒竟然会以这种无赖的方式，把他的决定贯彻到底。
不过，既然是第一圣徒的决定，所有圣徒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因为他们是一体的。
“她们在哪？”
诺亚扭头问道。
“第五号旧纪元图书馆遗产。”
刚才报出情报消息的圣徒回答道。
“好。”
诺亚点了点头，走向了白色大殿的大门。
这扇大门很少打开，准确来说，数百年间打开的次数不到五指之数。
诺亚苍老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着，背后的其他圣徒目睹着他的离开，更深处的幽暗漆黑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他很普通地推开大门，夜晚皎洁的月光很普通地洒了进来。
“我走了，你们先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是，诺亚大人。”
.......
被幽暗漆黑笼罩的王座之中，无数锁链从黑雾里探出，束缚着王座上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拥有着惊艳绝伦的容颜，即便衣着褴褛，都掩盖不住她世间难见的绝美风华。
她的存在不似人间拥有，就连最完美的艺术品都无法触及分毫，即便竭尽所有艺术家的想象力，都无法创造出这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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