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影呼出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以吟唱的嗓音呼唤着，
“十二圣徒，醒来，我以圣人之名呼唤你们，醒来。”
声音并不大，但很快便响彻了整个白色殿堂。
当话音落下，白色殿堂里的各处便立刻传来了极其强烈的灵能波动，无数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正在苏醒。
片刻之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垂暮的老者稍稍坐了起来，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了门口的影，
“好久不见，林轻盈，近来可好？”
语气平淡，似乎只是睡了一觉起来，遇到熟人打个招呼一样。
闻言影的眼泪却险些夺眶而出，她已经数百年没有见过这个老人了。
曾经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老师，我一切都好。”影按捺着胸腔涌动的情绪，强作镇定地说道，“而且，我已经成了第十一位圣徒，替代了‘影’的位置。”
当年在绝死魔女战争时期，影——即林轻盈是作为龙城的能力者参加战争的，但那不是她的意愿。
龙城在那时算是仅次于诺亚的几个巨型城市之一，内部派系之间的斗争极为激烈，对于这场绝死魔女战争意见很不统一。
最终派遣出来的队伍实力参差不齐，还被某些人动用关系塞进去不少死对头。
林轻盈恰好就是这些倒霉鬼之一，以不到“毁”级的实力参与了这场战争，几乎可以说是去送死的。
她当年并非没有天赋，只是在龙城里不算太出众，也没有达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又因为性格原因得罪了不少权贵子弟，所以才会被送到战场上。
若不是这位老人相救，林轻盈早就死在了战场上，遇到幻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当然，对于天赋原因，林轻盈觉醒的能力是超能系的影子，却阴差阳错地跟了一名能力为光芒的导师...
这种情况还能出众才有鬼了。
“你有这个资质，我不意外，以后我得把你称为‘影’了。”老人淡淡地点点头，“此时唤我们醒来，有何事？”
与此同时，周围气息的注意力瞬间都落在了影的身上，他们同样也已经醒来，只是因为老人跟影更加熟悉，所以没有插嘴而已。
“幻和我有了新发现，”被如此多道前辈的目光盯着，即便是影也有些紧张，“我们似乎发现了...圣人提到的‘恶意’。”
闻言老人淡然的表情瞬间凝重了些许，周围的目光也变得强烈了起来，
“你们确定了吗？”
几乎所有圣徒都见过圣人的笔记，笔记里对“恶意”的描写堪称绝望，是众神历经无数岁月仍旧束手无策的恐怖存在。
“疑似，我们没办法确定。”
影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说道，“所以，幻打算把她带去见圣人遗体...”
“不行！”
话音未落，便立刻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随之响起，
“绝不能如此做，圣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原初恶魔，怎能让她再次接触‘恶意’！”
“难道幻已经忘记三百年前的教训了吗？圣人遗体...决不能接触任何外人!”
“但，这是幻的决定，或许她有自己的考虑。”
“此事过于重大，不能随意决定。”
讨论持续了好一阵子，有反对也有支持，圣徒们始终没能统一意见。
在一阵不甚激烈的争吵之后，老人咳了几声，低声说道，
“静。”
白色殿堂里的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影还没有说完，让她继续说下去吧。”老人摆了摆手，说道。
他是第二圣徒，虽然实力不算最为顶尖，但在圣徒里的话语权相对较大。
理论上十二圣徒同属一体，没有地位高低之分，所谓的第几圣徒更多是为了彼此区分，但还是隐喻了一些尊卑关系，只是没有特别强烈而已。
看着前辈们争吵，影的压力更大了，直到老人出面才好了一些。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还有一点，疑似‘恶意’的那位小姐，外貌与绝死魔女一模一样。”
一瞬之间，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白色殿堂深处，一团不成形的漆黑之中。
“...你确定？”
老人瞳孔微缩，表情已经出现了小小的动荡。
“确定，”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而且，她似乎还跟破晓的先生们有关系...九先生在故去之前，还把余下的生命力都送给了她，一更是短暂地把自己的遗体交给她来使用。”
“炎城...莱尼特斯...”
影越说越流畅，把洛烟在炎城和莱尼特斯的事迹都讲述了出来。
当然，仅限于她能知道的。
“最后，她的名字叫做‘洛烟’。”
说完之后，影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这一系列关于洛烟的故事被影娓娓道来，圣徒们越来越沉默。
他们意识到，这名忽然出现在边陲小城的“洛烟小姐”，或许真的和圣人笔记里的“恶意”有关系。
但同样无法确定。
因为“恶意”是与众神类似的概念体，而且很有可能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另一方面，圣人笔记里记载的“恶意”，可不像这位洛烟小姐一样和善...
众神之所以会变得疯狂，祂们的权能之所以会被扭曲，全都是因为“恶意”的污染。
毁灭文明是疯狂众神中保留的最后一丝清醒，除此之外祂们的真身都只能存在于混沌的状态之中无法自拔。
若不是圣人完全挣脱了疯狂的影响化作生灵，这些讯息是绝无可能被记录下来的。
可以说，诺亚圣教对所谓的真相，远比终亡众神教会更加清楚。
因而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不必靠着超出认知的世界观冲击来达成虔诚的目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圣人笔记里，也提到过‘洛烟’这个名字。”第二圣徒沉声说道。
“没错，提到过三十七次，而且不知是不是圣人书写时的失误，其中有一页连续出现了七次。”
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是另一位圣徒的声音。
“会是同一人吗？”
第二圣徒浑浊的眼神望着影。
“应该不是，”影摇了摇头，说道，“据这位‘洛烟’小姐所说，她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她醒来的时候，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幻化成的伊莉丝有问过，洛烟倒也直接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第二圣徒又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觉得，幻的提议可以考虑。”
“理由，解释。”
这是首个提出反对意见的那道声音。
“因为她叫洛烟，”第二圣徒轻声说道，“圣人很想念洛烟，每个看过圣人笔记的都能感受得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
影听着眨了眨眼，忽然有一种想八卦的心思。
圣人笔记是不能被带出这座白色大殿的，其详细内容就算是圣徒都无法记住太久，除非一直待在大殿里不出去。
这是为了防止某些禁忌的知识外泄，所以即便影同样看过圣人笔记，也对其中内容的细节没什么印象。
反对的声音沉寂了一会，说道，
“我附议。”
“附议。”
“同。”
再也没有反对意见，所有圣徒一致通过了由幻发起的这项“危险提议”。
影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在来之前幻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
如果不行的话，幻也会强行带着洛烟前往圣山之顶。
这样的话，幻恐怕要承受相当严重的处罚，被卸去圣徒之位都有可能。
作为好闺蜜，影当然不希望幻出什么事，所以能让这些圣徒前辈们同意当然是好事。
“还有其他事情吗？”第二圣徒说道，“我们苏醒的时间还有一些，可以说说。”
圣徒们沉寂在白色大殿里，是为了镇守绝死魔女的封印，所以大部分心神都在控制着大殿深处的封印。
可以暂缓和休息，但不能太久，因为会有出现意外的风险。
这也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所有镇守的圣徒一同苏醒，只有出现危急情况才会这样做。
“没有了，老师。”影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会，说道，“其实诺亚变化很大，嗯，越来越接近我们畅想的那个世界了，只是还遗留着一些尘世间琐碎的斗争。”
“不完美，这才是生灵。”
第二圣徒难得地从嘴角挤出了淡淡的笑意，
“希望有生之年，能有出去看看的机会吧。”
他也很老了，虽然比九先生要年轻一些，少个两三百岁，但同样是近千年前的人物。
第二圣徒不知在自己生命的尽头之前，能否离开这座囚笼，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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