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不，危险是相对的，对别人危险不代表着对我们也危险，”幻摇了摇头，说道，“许多事实之间是连在一起的，如果不去探究的话，永远都得不到真相，所以我们从不忌讳原初恶魔，因为祂们确实掌握着真相。”
洛烟想起虚空里和嫉妒魔女短暂的对峙，赞同地点了点头。
“洛烟小姐的接受能力似乎还不错，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幻的神情轻松了不少，继续说道，“其实，终亡众神教会的一部分教义是正确的，被称为诸世之恶的原初恶魔们，的确更应该被称为‘众神’，或者说世界意志。
“世界意志诞生在生灵的思潮之中，众生的思考成就了众神，众生越强，众神越强，众神用祂们的庇护着众生。”
听到幻的这些话，洛烟微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嫉妒魔女的真名会是“希望”。
“可为什么众神会变成原初恶魔呢？”
终于找到机会发问的洛烟出声道，要不然都给幻抢先回答了。
“因为污染，一种超出生灵认知的污染，圣人在笔记里把这种污染称为‘恶意’。”幻低声说道，“污染扎根在众神的内部不断滋生，无法斩绝，目前去除污染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斩去众神的根基。
“——即众生。”
“这就是为什么诸世之恶要灭绝人类文明的原因，祂们知道任由人类的文明发展下去，被污染的祂们将无可匹敌，最终整个世界会陷入如地狱般的景象，被‘恶意’完全支配。”
幻难得地在嘴角浮现出几分苦涩，“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厄难之潮。”
“最绝望的终局。”
魔女之夜 : 第三十七章 游戏的惩罚
超出认知范畴以外的知识会带来灾难，哈米德等一众终亡众神教会教徒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接触了污染众神带来的真相，看到如此恐怖的真相和只剩下绝望的未来，便完全沦为了众神施展计划的棋子。
毁灭文明，斩断众神根基，从而阻止“恶意”的侵染和蔓延，这就是众神对自身的挣扎与反抗。
然后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文明将在旧文明腐朽的尸体上重生，又一次承载着众神摆脱枷锁的希望，周而复始，如此循环。
“数万年的挣扎却只有失败的结果。”幻轻声说道，
“我们不知圣人究竟是什么心情，她在笔记上写下了满满三页的失败。
“众神的挣扎并没有带来任何改变，诸世之恶带来的文明灭绝依旧无法突破困局，只是把这场注定绝望的终局一次又一次地延缓而已。”
“所以，她就选择了背弃诸世之恶，成为了不是‘魔女’的魔女？”洛烟轻声说道。
“是圣人，”幻补充了一句，“无论过去的身份如何，对人类来说，她就是圣人，是让旧纪元文明得以延续的救世主。”
这些禁忌的隐秘知识相当危险，除了圣徒之外，幻基本上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贸然接触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好在洛烟是一名合格的倾听者，这些知识并没有给她带来灾难。
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洛烟沉声说道，“即便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并不认识圣人，只是见一见遗体似乎也不必知道这些。”
“不，你需要知道。”幻摇了摇头，说道，“在拥有事实认知的前提下，你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如果你与某个人不认识，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遇并不会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但如果你们已经彼此 见过，偶然间的碰面就会被称为缘分。”
幻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但这些事情，不能说出去，相信洛烟小姐也很清楚。”
“当然。”
洛烟微微颔首。
在现世她已经待了几个月时间，已经掌握了不少现世的知识，不再是幽灵小镇里不谙世事的少女。
该说的事情，不该说的事情，洛烟还是分得清的。
“话就说到这里，洛烟小姐，你回去准备一下，差不多我们就该启程前往诺亚了。”
幻站起身来，走过去替洛烟打开了车厢门，“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再来问我...希望这趟不算漫长的旅途中我们不会无聊。”
“嗯，”洛烟点点头，“再见，伊莉丝。”
“我是幻。”
“...好吧，幻大人。”
洛烟点点头，心底却在嘀咕着圣徒大人真是奇怪。
刚才什么人格啊什么消失...都是扯淡，作为精神系能力者的洛烟当然看得出，从始至终幻或者说伊莉丝体内的灵魂与意识压根就没变过。
或许是圣徒大人的扮演欲比较强烈吧...
虽然心底这样想着，但洛烟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便走出了车厢门。
待洛烟走远了之后，幻的影子里逐渐成形，化作一道女子的剪影坐在沙发上，作思考状。
“影，有出现什么异常吗？”幻扭头问道。
“没有，圣殿里的封印没有任何动静，”影沉声说道，“而圣人的棺柩同样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幻向洛烟讲述这些禁忌知识的时候，影同时在诺亚里一直在关注着封印和圣人遗体的情况。
部分存在的认知可能会牵扯到现实的改变，最实际的例子便是原初恶魔们，而洛烟可能也是这样的存在。
“无论有没有反应，都不算意外。”幻轻叹一声，“真的会如我们所猜测的，她就是众神被‘污染’的来源吗？怎么看都不像。”
“你问我作甚，”影摊手道，“我可跟这位洛烟小姐不熟，在我看来一个蛮好看的小姑娘而已...嘶，好像也不止蛮好看，但总觉得在哪见过...”
“她的外貌与绝死魔女一模一样。”
“我说呢，怪不得这么好看，”影一拍脑袋，“总之，带她去直接去见圣人遗体的行为还是冒险了一点，幻，我觉得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
幻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已经三思过了。”
“你这家伙...”
影呲牙裂嘴地低呼道。
“放心，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幻淡淡地说道。
“最坏...是拉着整个人类一起陪葬吗？”影面露无奈。
“无论对与错，我们都必须做些什么，在无可挽回的终局到来之前。”
幻轻声说道，深邃的眼神望向了影，
“影，不要忘记了，我们的使命是让人类的文明摆脱着数万年的绝望循环，而不是像众神一样逃避。
“如果我们只顾着保守现状，和诸世之恶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影沉默了。
圣徒们在某种方面上和终亡众神教会很像，都曾接触过真相，知道众神与诸世之恶的关系，清楚文明即将面临的终局。
但不同的是，终亡众神教会选择顺应众神的呼唤，继续着这场持续数万年的循环。
而圣徒们，正如被终亡众神教会教徒所称的“逆行者”一般，想要跳出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轮回，在这一季文明彻底解决一切的根源。
这本就是疯狂的行为，背负着世界的存亡在向着不可知的未来狂奔。
到底谁对谁错，至少现在还没有答案。
“唉，就陪你赌一赌吧。”影的神情有些无可奈何，“真是的，现在清醒的圣徒里就你是老大，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是第四圣徒，才没那么老。”
“其实也差不多，整整大了我...行吧，我不说了。”
......
这是十二圣徒在数百年以来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访问一座巨型城市，当幻出现在莱尼特斯的时候，整个自由联邦都为之震惊。
因为圣徒们上一次离开诺亚，还是在绝死魔女战争时期。
而现在...很有可能意味着又一场“绝死魔女战争”即将出现。
本来还在对万城议会将信将疑的巨型城市，都在此时纷纷召集高层们进行紧急会议，并同时密切地关注着来自于莱尼特斯的消息。
各大巨型城市终于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起战争的可能性和可能会出现的后果，不仅仅是城邦存亡，甚至战争之后的利益都被摆在了台面上。
没办法，为了人类的存续而斗争这种话喊喊也就算了，当真正落实到各处的时候，各个巨型城市同样需要考虑自身的利益。
上一次绝死魔女战争，可是一次大洗牌...不少巨型城市就此没落，还有一些借助鲸落而崛起的新兴巨型城市。
除了巨型城市之外，一些大型的聚集地，各方组织，类似于剑宗与破晓之类的，也无法在这件事情上置身事外。
因为万城会议邀请的不仅仅只是巨型城市而已，各方首领也都收到了邀请函。
此时，在万众瞩目的莱尼特斯里，诺里安带着元老院的全体元老，还有一支军容威严的仪仗兵来到生命线车站迎接圣徒。
而在车站警戒线之外的地方，不少民众翘首以盼，等待着圣徒大人的出现。
数百年未曾出现的圣徒对外界来说，已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要多高大上有多高大上。
所以不仅是民众好奇，就连训练有素的仪仗兵都难免有些紧张。
洛烟等一众接机的是来了早一些，在消息公布之前就已经到达了车站，要不然的话花青玲的牌子还真能用得上...
当然，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跟洛烟没什么关系，赶在大部队到来之前，洛烟就带着安娜回到了七号禁区。
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幻想在那节使用特殊方法隔绝外界的车厢里告诉洛烟真相，接机什么的倒是其次，不如是个借口。
因为这些事情即便是诺里安都不能知道，连知道“圣徒大人告诉了洛烟小姐一些秘密”都不行。
路上安娜叽叽喳喳地缠着花青玲，也时不时跟安静的洛烟扯几句话，更令人惊讶的是，三言两句就已经跟怕生的塞茜莉亚成了朋友。
极其恐怖的社交能力.jpg
唯有克莉丝，安娜几次试图想搭话，但总觉得克莉丝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便识趣地闭了嘴。
安娜也奇怪，她应该是没有得罪过这位尚未谋面的国民偶像，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抱有敌意呢？
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洛烟知道了安娜心底的这些疑惑，也得感叹一句克莉丝小姐对陌生人真是格外的不友好，毕竟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过，这点倒是冤枉克莉丝了。
虽然克莉丝身为世袭贵族的嫡次女，但并没有寻常贵族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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