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你是洛烟？”
克莉丝失神喃喃道。
“你认识我？”洛烟望向克莉丝，好奇地问道，“还是说，青玲姐跟你提起过我？不，不对，她跟你相识的时候，应该还不认识我。”
不认识，但知道。
克莉丝知道洛烟是谁。
她知道。
但...洛烟不是女的吗？
怎么又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宴会里...
克莉丝的脑海里缓缓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银白长发的少女悄无声息地推开窗，绝美的容颜里露出几分诧异，淡红的眼眸宛若秋水般望着她，仿佛要把她淹没在深海之中。
一种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再直视下去，很有可能会留下永生难忘的精神烙印，余生都无法摆脱这双眼眸带来的恐惧。
但好在另一道嗓音响起，让她挣脱了这种恐惧，得以逃脱开来。
没错，当时在外面窥探洛烟的神秘黑影，就是克莉丝。
她除了大众熟知的几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永生绝不能揭露的身份，那就是影卫。
只属于第十一位圣徒“影”的秘密侍卫。
实际上，莱克伊斯塔家族世代都是“影”传承的侍卫，侍奉过好几代圣徒“影”，现在的“影”已经是第六代了。
偷偷行动的克莉丝本意并不是为了监视洛烟，她的目标是花青玲...但不是因为变态，而是担忧。
花青玲跟城外森林事件的源头“洛烟”待在一起，这个消息对影卫来说并不是秘密。
在克莉丝看来，这件事情对花青玲来说非常危险，但隔绝一切人员出入的七号禁区根本传不出任何消息，她只能偷偷地出动。
属于影卫的特殊衣服可以抹消她身上所有的气息，还能隐藏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特征，再加上多年暗中训练的成果，让克莉丝在洛烟和花青玲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到公寓附近。
可惜的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克莉丝还是被洛烟发现了。
这时洛烟并不能认出克莉丝，她只是好奇克莉丝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又是这种相当奇怪的反应。
洛烟越来越看不懂克莉丝了...
另一边，听到洛烟名字时出现反应的还有另一个人。
斯宾塞伯爵。
他的瞳孔一阵猛缩，紧盯着洛烟好一会之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眼眸。
“好的，洛烟先生，”斯宾塞伯爵借着单片眼镜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落在何处，“请您继续享受这场宴会吧，每一位到来的客人，斯宾塞家族都为竭尽所能让其满意...当然，也包括您。”
“嗯。”
这种客套话洛烟也听过不少次了，所以只是点点头，然后不再言语。
斯宾塞伯爵稍稍行礼，便再次退去，只不过他的步伐似乎有些匆忙。
另一边，已经愣住的克莉丝很轻易地就被管家拖走，甚至都没有反抗。
这段小插曲结束之后，落在洛烟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多了，但...只要没有强存在感的人继续跟洛烟说话，她想隐藏还是很简单的。
不一会儿，黑发少年再一次如同错觉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任由他们寻找都再也寻不到。
......
离开的斯宾塞伯爵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敛去，神情凝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屏退了房间里的仆人，并且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房间，随后便认认真真地拿出了一枚硬币。
这是一枚古老的硬币，上面烙印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还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图案。
一座奇形怪状的机械飞行器，还有璀璨的漫天星空。
这是旧纪元的通用货币，在新纪元里，因为厄难之潮的缘故，高空已经成了绝对的禁区，现在的人类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余力去研究如何遨游星空之上。
斯宾塞伯爵看着这枚硬币，深吸了一口气，屈指抛出，
“揭示真相之时，众神归来之日...赞美众神。”
硬币悬在半空，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何事，斯宾塞伯爵。”
“...我已经见到她了。”斯宾塞伯爵沉声说道，“她没有待在七号禁区，她现在就在斯宾塞庄园参加我举行的贵族宴会！”
诺里安没有想到...不，没有人会想到，斯宾塞伯爵同样是“终亡众神教会”的一员。
任由谁都无法也不敢相信，作为传承千年之久的贵族后裔，斯宾塞伯爵竟然会投身于...邪教组织。
魔女之夜 : 第十六章 橡木议会
终亡众神教会，一个被认为即将消亡的邪教组织，千年来他们活动的踪迹一直在逐渐减少。
更是在数百年前的绝死魔女战争之后，几乎消声灭迹，只剩下零散不成规模的袭击，成不了多少气候。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终亡众神教会已经走到了末路，更意味着人类即将摆脱原初恶魔带来的恐惧，祂们会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成为一个久远的传说。
但...这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终亡众神教会并没有消亡，反而更加壮大，只不过是隐藏得更深而已。
他们的踪迹已经遍布了整个大地的巨型城市，几乎所有巨型城市的高层都被渗透。
除非是像炎城这种新兴几十年，还未摆脱拓荒时期的巨型城市，否则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终亡众神教会的影子。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诺里安也是，所以他才放心地在封锁斯宾塞庄园之后，就直接去离开处理这场忽然出现的灾厄事件。
“她...怎么会？”悬浮硬币里的声音有些惊讶，“这是诺里安刻意的安排吗？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是...提前预知了我们的行动？”
洛烟被禁足在七号禁区这件事情，是由元老院里某位元老透露出来的，可信度非常之高。
如果有所改变，只能是诺里安私底下的安排...
至于洛烟本人的意愿，终亡众神教会与诺里安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把她当成普通人类来对待，直接忽略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斯宾塞伯爵有些紧张，“我应该向她表露身份，然后请求她回归教会吗？”
即便表明身份之后，他再也当不成“斯宾塞伯爵”了，但他无所谓。
终亡众神教会的最终目的，是毁灭现如今的整个人类，包括他们自己。
在这样的前提下，什么钱财，什么身份，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斯宾塞伯爵之所以还没有抛弃莱尼特斯贵族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履行众神的意志而已。
悬浮硬币里的声音沉吟稍许，说道，
“不，这样做过于冒险，我们并不清楚诺里安是否有其他安排，对付他...我们得打起十足的准备才是。”
阿米德·诺里安，一直以来都是终亡众神教会最为重视的目标之一。
他一手缔造了莱尼特斯的繁荣与昌盛，还定下各种改革条约，从贵族手里抢走了不少权益还给平民，甚至破天荒地让流民都能够进入莱尼特斯工作。
可以说，新纪元的人类文明因为他的这些举措，前进了一小步。
即便是一小步，对于终亡众神教会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诺里安会被视为死敌并不为过。
“暂时保持现状吧，斯宾塞伯爵，众神的意志需要你..与你如今的身份来履行，现在还远不到最终时刻。”
悬浮硬币里的声音继续说道，“至于‘洛烟’，我们的其他同行者，会动手把她带回教会的。”
“嗯。”斯宾塞伯爵点了点头，“愿我们能与众神同行，直至文明的尽头。”
“赞美众神。”
悬浮硬币发出最后一道声音，便从半空中落下。
斯宾塞伯爵捏住硬币，再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为了防止他人起疑心，斯宾塞伯爵不敢独处太长时间，即便周围都是他家族里世代豢养的奴仆也一样。
终亡众神教会从来不相信这些没有目睹过真相的普通人，他们以最谨慎的姿态活跃在人类文明的各处，等待着众神回归之刻降临。
稍微理了一下衣襟，确认自己的状态没问题之后，斯宾塞伯爵脸上重新挂上一抹淡淡的优雅微笑，与其他贵族一般无二。
他推开门，重新步入那场还在持续的奢靡宴会。
......
另一边，被管家拖走的克莉丝，待在属于斯宾塞伯爵专门给她准备的房间里，久久地呆滞着。
旁边的管家看到这个模样的克莉丝，不免有些心疼，气呼呼地说道，
“小姐，你别听那个人胡说，青玲姐可好了,怎么可能...”
“不...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情。”克莉丝低声打断了这名少女管家的抱怨，终于缓缓地回过神来，“你先退下吧，丽芙，我想一个人静静。”
丽芙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
“小姐...注意休息。”
“嗯。”
丽芙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在离开之前，还担忧地看了克莉丝一眼。
“...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丽芙。”
克莉丝暗暗道，随即便松了口气，神情凝重了起来。
丽芙是她的管家，说实话，比起管家，丽芙更像是她的经纪人，她的朋友，发小....
这是因为莱克伊斯塔每一位后裔从小便会有一位同龄的管家陪伴着成长，管家的人选是由莱克伊斯塔的仆从家族里选出，丽芙就是这样成为了克莉丝的管家。
但丽芙终究不是莱克伊斯塔家族的人，莱克伊斯塔的秘密她绝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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