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花青玲之前的话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她对“诺里安改革”推崇至极。
“记得别再说什么打洞茅坑或者跪下之类的话...”
洛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才不会！”
......
与此同时，莱尼特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间装修精致的小套房里，勉强地挤进了数十道沉默的身影。
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打扮，有脚夫，有厨师，各种各样的职业都有。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还有一部分...穿着莱尼特斯的官员制服。
这些身份各异的人聚集在一起，眼中却都闪烁着相似的目光。
因为他们是...
终亡众神教会。
魔女之夜 : 第十章 神眷者-塞茜莉亚
从厄难之潮席卷整个文明之后，人类极为勉强地从这场难以想象的灾难里生存了下来。
但这是错误的。
人类不应该挣扎，而是应该迎接这种毁灭。
错误的延续只会导致错误的结果，错误的结果会真正地危及整个世界。
毁灭之后亦有新生，一切的希望都应该留给下一季文明，一直等待数万甚至数十万年之后胜利曙光的出现，才能彻底终极这种循环。
这是众神共同下达的神谕，蒙昧无知的人类却无法理解，不愿走向伟大的牺牲。
终亡众神教会的出现，就是为了引导人类走向正确的毁灭，结束错误的延续。
“大部分人类都不愿在这场美梦里醒来，而我们是少数的醒悟者。”
一名农民打扮的老人用一种低沉嘶哑的语气沉声说道，
“众神让我们亲眼目睹这片虚假的星空，以及背后隐藏的真相。
“昔日众神沉睡之时，我们都未曾放弃过，如今众神已经归来，是时候让我们伟大又可悲的文明走向命定的毁灭。
“这是我们的使命，为了...众神。”
他顿了顿，“也为了人类自己。”
“赞美众神。”
低沉的嗓音齐齐响起，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让诺里安这段时间精力交瘁的终亡众神教会诸教徒，就这样聚集在这里。
在莱尼特斯的眼皮底下，逃过了莱尼特斯的注视。
很简单。
因为这些教徒里面有一名元老，元老院里的元老。
“主教大人，我已经亲眼见过那位错误逆行者，”这名位高权重的元老，却在这个农民打扮的老人面前显得恭恭敬敬，“从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希望之神’确实曾降临在莱尼特斯。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她还让唯一接触过‘希望之神’的‘洛烟’暂时停留在莱尼特斯，而她本人会亲自将洛烟带走。”
元老口中的错误逆行者，指得便是伊莉丝，或者说第四圣徒“幻”。
“...前些日子，我已窥见‘希望’的神谕，祂让我们在这停留，迎接祂的归来。”
老人的腔调有些古怪，像是在吟唱，“这是正确的，我们应当前行，将祂迎回神位。”
“但...诺里安已经把祂禁足，还划分为七号禁区，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元老有些为难，“抱歉，主教大人，就连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诺里安在元老会里的话语权本就一家独大，更别提其他元老在对待祂这件事情上也都保持沉默。”
这位被称为主教的老人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
“不，祂总会归来的。
“只要祂能够苏醒，命运的一切都会走向正轨。
“仁慈的主并不需要我们去拯救，只有我们才需要众神的救赎。”
主教扫视了全场的人一眼，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众神的归来需要一场盛大的庆典，为祂们的希冀献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毁灭，就从莱尼特斯开始吧。”
“赞美众神。”
诸教徒再次低沉地齐声道。
随后，这些教徒很快便零零散散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以不起眼的方式重新融入了这座名为莱尼特斯的城市。
只剩下主教还站在房间里，久久不言。
...几乎所有人都误判了终末众神教会，他们在千年来并不是在逐渐消亡，而是在渐渐壮大。
越来越多人在亲眼目睹星空之上的真相后，选择与诸世之恶同行。
世人以为恶魔使徒和恶魔爪牙热衷于在各大巨型城市里毫无目的性地搞破坏，是为了取悦他们的主，以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但是，在终末众神教会眼中，这是一种仪式，是让众神从沉睡之中苏醒归来的仪式。
在数百年前的绝死魔女战争之后，这种大规模的毁灭行动被停下，是因为终末众神教会已经清楚，这种仪式并不能让众神复苏。
而现在...
又一次“神迹”降临在莱尼特斯，吹响了众神归来的号角。
“数百年了，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已经等待了数百年，这种等待仍然在继续。”
主教背着手走向窗边，窗外是鼎沸热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犹如潮水，涌动的是尘世间的人生百态。
如此繁华的文明...
却因为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而不得不终结。
主教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
即便是白天，在太阳的照耀之下，还是隐约地从云间窥见几分美丽的星空。
如果是在夜晚，这样的星空将会更加璀璨，几万年来未曾变过。
旧纪元的人类文明已经触及到了星空，只要再前进一步，他们便可以跨越天穹，进入更广袤的世界。
...真的会是如此吗？
主教闭上了双眼。
终末众神教会里只有寥寥几位曾被众神带往星空见证真相，其他教徒都是通过他们来间接得知这一切的真相。
但即便是这几位，所窥见的真相也不过是区区一角而已，更恐怖的部分他们无法触及，更不能触及。
仰头望去，能看到一片很美很美的璀璨星空，但这是假的。
是众神创造出来，用来遮蔽真相的。
旧纪元的人类文明突破了虚假的星空，他们欣喜若狂地窥见了真相，也窥见了绝望...
挣扎过，努力过，最终却都失败了。
失败的代价便是文明必要的消亡，沦为这万年循环的一部分。
但是，当年众神之中却出现了叛徒，让这些残存的人类最终延续了下来，这场错误仍然没有被彻底清除，隐患依旧存在着。
“众神们...何时才能再次回应吾等啊，”主教深深地叹了口气，“几百年时间，多少虔诚的教徒已经无法承受当年真相带来的疯狂，逐渐消弭...”
虽然众神没有下达过清晰的神谕，但从当年短暂的降临与真相的区区一角，主教已经推测出很多东西了。
众神有一个敌人，祂们无法亲手击败这名敌人，只能借由人类之手。
但更恐怖的一件事，这名敌人会随着人类的壮大而逐渐变强，一旦人类文明发展到一种全新的高度，这名敌人也会强大到令众神都绝望的程度。
所以，必须在人类与这名敌人的实力达到一种平衡点的时候，让人类出手击败这名敌人。
很显然，这一季文明失败了，他们亲眼目睹了真相，让这名敌人已经无可力敌。
唯一的办法便是灭去这季文明的所有传承，彻底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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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主教数百年来潜心研究的结果，他并不知道这是否足够准确，但至少给了他在临近疯狂的边缘坚持下来的信念。
“主教...爷爷...”
就在这时，主教的身后冒出一道怯生生的稚嫩嗓音，
“那些奇怪的叔叔阿姨都走了吗...”
一抹小小的粉色在主教的身后稍稍探出，好奇地望向窗外的世界。
这是一个外表年龄约莫在七八岁的小女孩，淡粉色的微卷短发有些杂乱，阴郁的刘海几乎睁眼了她的半边脸颊，一双琥珀般的眼眸似乎正在稍稍闪烁着。
“塞茜莉亚，那些不是奇怪的叔叔阿姨，是你的长辈。”
主教脸上的愁容消散了些许，转身颤颤巍巍地揉了揉塞茜莉亚的头发，“你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一起承担起灭绝文明的重任，你能做到的。”
“能帮上主教爷爷的忙吗？”
“能。”
“那塞茜莉亚会好好加油的。”
粉色小萝莉握紧了拳头，稚嫩的神情无比认真。
主教笑了笑，脸颊上的皱纹舒展了些许。
但就在这时，塞茜莉亚的小脸却忽然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然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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