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后淡茶
能天使揶揄道：“我是不是该说一句好久不见？”
“我快……喘不过气了，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不能。”
能天使摇头拒绝。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杆步枪，饶有兴趣道：“李恩菲尔德改版，倍镜呢？”
安比尔讨饶道：“学姐我错啦，倍镜在我身上，你想看看么？”
“不想。”
咔嚓。
能天使拉开枪栓仔细瞧着，满意道：“没忘了规矩，没有上弹，保养的也不错，值得表扬。”
安比尔只能跟着傻笑，这位学姐油盐不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没辙。
能天使走近几步，一手撑着步枪一手插着腰，目光幽幽，说话的呼气都喷在了安比尔的脸上：
“外环那一枪是你打的？”
安比尔被能天使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能天使轻轻拍着安比尔的脸颊：“你闯祸了，明白么？你刺杀的目标是峯驰物流龙头的独生子，你不是从公证所接的任务吧，做的黑单？”
“这里是龙门，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你失手被抓，虽然刺杀失败了，峯驰物流的龙头一样不会放过你，有几条路可以给你选，龙门那些贵族们喜欢玩一些刺激的游戏，比如猎场打猎，贵族老爷们围猎那些犯人，打死就死了，死不了就减刑，你有人形雷达一样的美名，源石技艺说不定能帮你活下去。”
能天使眉眼弯弯，露出灿烂的笑容，但这笑在惊恐的安比尔眼中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别怕，还有别的路，跟我一起来的还有龙门近卫局的一把手，我把你交给她，走正常程序差不多就蹲二十年大牢，你不是感染者，不至于送到矿场去挖矿，也就二十年，我帮你说几句好话，表现再好一些，十五年就出来了。”
安比尔眼泪汪汪：“学、学姐你别吓我，我才毕业一年，而且第一次执行任务……”
能天使狠狠的一拳打在安比尔侧脸的墙上，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他妈第一次任务就接黑单？！还是刺杀首脑级人物的儿子，谁给你的胆子，是西西里那帮丧家之犬还是拉特兰跟死人一样的执政官？！！！”
安比尔的眼泪流了出来，低低的抽泣着，她真的被吓坏了，在记忆中学姐是一个乐天派的女孩，再大的烦恼都能抛到脑后去，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认识了。
她这一哭，能天使的声音缓和下来：“别哭了，现在有一个新的情况，也许龙门不会太过为难你，当时车上的人并不是峯驰物流的少爷，你也没有刺杀成功，你还有合法的持枪证，龙门最多以寻衅滋事和危险使用枪支的罪名逮捕你，什么围场打猎跟二十年监狱都是我骗你的。”
从大悲到大喜，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安比尔擦着眼泪，细声细语道：“学姐你就爱恶作剧，你……”
她的原本快要笑出来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因为面前的学姐举着机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她的脑门，歪着头：“但是车上那个人是我的义人，你险些杀了他，你说我该不该打死你。”
“你会变成堕天使的……”
“我不在乎。”
安比尔彻底绝望了，一位天使一生只有一位义人，大多数天使都会选择爱侣作为义人，命中注定之人，意义非凡，如果学姐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即便杀死同族变成堕天使，大概不会放在心上吧。
……
能天使半天也没下来，陈开始担心会不会发生意外，就在她准备上楼查看情况时，只见两名萨科塔从楼上走了下来，前者是一名粉色长发的少女，有气无力的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的能天使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阿能。”
能天使拽着安比尔，介绍道：“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学妹，把安比尔，她来龙门办事，身上证件东西都没偷了，不得已流落到这里，没犯什么事。”
陈将信将疑的看着安比尔，小姑娘显然刚哭过，而且还是心如死灰的那种表情，好像刚刚被人狠狠蹂躏过一样。
“真的么？”
她将能天使拉到一边，瞪着眼睛：“我又不是瞎子，你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吧！”
“安啦安啦，我这位学妹是要去罗德岛制药公司实习的毕业生，你还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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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99. 沉重的信任
陈诚实的摇了摇头，她真的不太信企鹅物流。
“不用担心了，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走吧，我还赶着给德克萨斯他们接机呢。”
能天使用力的拍了两下安比尔的肩膀，笑道：“以后在罗德岛好好干，那是一家非常良心的制药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她拉着仍然满心怀疑的陈离开了教会学校。
“阿能你肯定有什么隐瞒了，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不会放她去罗德岛！”
出了教会学校的大门，陈挣开能天使的手，大声质问着。
能天使转过身，收起笑容：“安比尔就是那个狙击手，你没猜错。”
“你！”
“我什么？她是一个拉特兰公民，也是个萨科塔人，接了公证所的单子出来做任务，刺杀魏大人心腹的儿子，你真的要抓她？”
“我们不需要公开案件具体信息……”
能天使双手按在陈的肩头，头顶的光圈在黑夜里明亮无比，她轻声道：“反正扔给你们也是弄死，倒不如送去罗德岛，该怎么处理她，交给博士做决定不好么？当时在车上的人是博士而不是拜松，没有谁比当事人更有资格了。”
陈哑然：“你这么向着他？”
“博士是我的义人啊，走了走了，快没时间了，我还有事呢。”
……
莫斯提马搀扶着周金儒来到他们临时的据点，几名龙门士兵抬着担架跑了过来，硬是将他按倒在担架上抬了回去。
“我没事，就有一些刮伤，小意思。”
众人撤的匆忙，只来得及从车上抢救出一部分物资，至少短时间内吃喝急救不用愁，运输车被火箭炮炸毁后，也没法再回去找些能用的东西了。
临时据点设置在一栋看起来还算坚固的空楼里，布洛卡来回跑了几遍，做了点稳定结构的临时支架，算是聊胜于无，其余人都围着一盏不甚明亮的台灯休息。
周金儒看着蛇屠箱还在昏睡，将一个治疗术按在她的身上，其他干员都没有受伤，但二十名龙门士兵却牺牲了三人，其中一名运气奇差的重装，子弹穿过大盾的缝隙射进了心口，神仙也救不活，另外还有一名术士和一名狙击，都是死在了无人机的扫射上。
重伤四人，被子弹打中了肢体，幸亏穿着制式装备才没有造成残疾，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史都华德跟安赛尔学过一些急救技术，因此加上周金儒的治疗术，两人勉强凑成一个医疗，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史都华德用镊子夹起一颗从人体里取出来的子弹，神色凝重：“博士，子弹里有源石。”
他的话落在那几名受伤的人耳中，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呆滞在当场，源石进入血肉后会立刻开始扩散，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都已经是感染者了！
次级基地里那帮人竟然如此歹毒，无所不用其极！
“是我的失误，他们之所以用源石制成的子弹，恐怕也是为了造成感染者袭击次级基地的假象，将非感染者变成感染者，消灭所有感染者也就顺理成章了。”
周金儒强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痛，心里跟明镜似的，很快就会有人出基地检查尸体的数量，肯定会发现他们都逃跑了，为了不留下一点后患，次级基地会谎称是整合运动伪装成龙门推进部队的士兵企图混进基地搞破坏，因此会派遣地面部队搜寻逃亡的人。
“隐蔽我们的位置，天亮前几个小时是最危险的，天亮以后一切阴暗都将无处遁形，针对我们的人就再也没有下黑手的机会。”
“我相信你，博士会带领我们活下去。”
暗索第一个表示支持，其余几名干员也都愿意相信他的决定。
十七名龙门士兵此时已无退路，次级基地不会放过他们，而罗德岛即便有所怀疑也没有表露出来，因此双方维持着薄弱的信任，一切的根源也都在带领他们活到现在的周金儒身上。
周金儒勉强笑了一下，沉甸甸的信任，真的吃力啊。
信任会成为前进的动力，也会最终压垮承受这份信任的人。
“我知道感染者会让很多人感到害怕，其实只要经过及时合理的治疗，感染者也能活很久很久，我们罗德岛有完善的治疗方案，各位不用担心自己的命硬，而且魏彦吾长官也一直在推进感染者合法的法案……”
周金儒说着话，心底感到一阵嘲讽，泰拉世界根本就没有真正接纳感染者地方，哪怕是罗德岛内部也有着各种隐性矛盾，但他现在只能拣着些好听的说了。
“阿光先生，我们的问题您不需要担心，所有未归队的龙门士兵都会做阵亡处理，因为除了龙门和整合运动双方外，没有人能从这座废墟城市活着出去，失踪的人除了投降整合运动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您，我们不是死在整合运动的手里，也会被次级基地里的那些畜生杀掉，现在唯一的活路就只有您了，您不抛弃我们，就是我们的最大的幸运。”
周金儒仰起头，无声的笑着，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莫斯提马，我需要你坚守到天亮，天亮以后再想办法转去主基地求援，在这里的人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得到的命令是保护你，最后一刻我会带你离开，我的源石技艺只能带一个人走。”
莫斯提马站在他的身边，凝视着他的脸，平静的话语里没有多少感情。
“我不会抛弃我的干员，我会坚守到最后。”
周金儒语气笃定，他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已然油尽灯枯，情绪值空了，理智见底，连体力都消耗殆尽了。
就在他们交流时，一队人来到了那辆已经报废的运输车前，足足两百多号人，他们全副武装，各个职业齐全，行动老练，精悍果断，目的明确，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报告长官，只发现了三具尸体，其余人去向不明。”
“继续侦查，必须要将这群整合运动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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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00. 最后时刻
微弱的灯光照在周金儒的侧脸，他仿佛一块被风化了的石像，一动不动，若不是轻微眨动的睫毛，莫斯提马甚至会以为已经发生了不幸。
“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的话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金儒翻动着眼珠，依旧没有动弹：“放心，我有办法。”
理智仅剩14点，几个情绪槽都不太满，他还没有脱离剧烈消耗理智所带来的副作用时间，但是他发现自己仍旧可以继续消耗理智，难道还能寅支卯粮？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实际战斗能力的人，先前使用安德切尔的弩，全是消耗理智后身体进入本能的行动状态，他的意识仿佛被人从驾驶座拉下来关进了笼子里，如果真要找一个类似的案例，他想着自己当时跟班纳变成绿巨人时相差不远。
没有足够的战力，没有充足的弹药，甚至没有医疗，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周金儒不知道还能再做些怎样的挣扎，也许再次使用理智提升能力？
他想在最后时也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那种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一箭一箭百发百中的感觉，他甚至有些迷恋。
“我如果是你，在没有弄明白源石技艺之前，不会再去使用它。”
莫斯提马的声音适时的出现在他的耳边。
她的语气里多了些许不安：“不自觉的迷恋强大的力量会导致自身的毁灭，如果无法控制住自身的欲望，我会亲自帮你下决定，我见过几个狂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我很高兴，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闲着也是闲着，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国王的故事。”
周金儒娓娓道来，在他的口中，泰拉大陆上有着一位拥有强大源石技艺的国王，他身先士卒、英勇善战，率领着大军与从深渊爬上来的怪物舍生忘死的战斗，只为了守护身后的芸芸众生。
然而深渊的怪物无穷无尽，国王寡不敌众，奋战到最后一刻，咽下一口气前，他向魔鬼许下了愿望，愿意用灵魂作为交换，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慷慨的魔鬼答应愿意为他达成三个愿望，国王第一个愿望是打倒来自深渊的敌人，拯救他的国民。
魔鬼轻而易举的满足了他，重新站起来的国王与生前没有两样，但作为代价，魔鬼拿走了他的心，并给了他一枚拥有特殊源石技艺的戒指，这枚戒指可以复活他的那些阵亡的将士，让他们再次为他而战。
布洛卡赞叹道：“你应该是一个著作等身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