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陈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将过往的大半经历都倾诉给了白桦，然而他自始至终却从没有说过和自己过往有关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白桦——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忙，无论在任何事情上面都好。”
陈低身凑到白桦面前，赤色的龙瞳盯着灰狼。
“你可以当做这是我在偿还人情，又或者是上司对于下属的关注，也可以理解为我……不，没什么，总之，我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白桦。”
“陈sir……”
赤龙的目光如同火炬一般，但对于现在的白桦来说，这份目光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刺眼，他只能移开视线。
“……”
注意到白桦游离的目光，陈叹了口气，眼神一瞬间有些失落。这是她对于自己一直没能真正和白桦拉近距离的失落。
“嗨嗨嗨，两位高级警司在干嘛呢？”
在陈和诗怀雅都无功而返，面对白桦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身雪茄味儿的劳伦斯警探冒了出来。
“和白桦有关。”
“白桦小哥啊——嗯，我明白我明白，总之反正他现在这幅样子也没办法好好上班，干脆和我出去一趟怎么样？来啦来辣”
“诶？劳伦斯大叔——唔哇！”
之前还坐在椅子上一副痴呆模样的白桦，就这样被刚赶过来的劳伦斯不由分说直接从两名高级警司中间给拽走。
“喂！上班时间哪有你这么……”
“就这样吧。”
陈伸手拦住正准备发脾气的诗怀雅，同时看着白桦被拽走的背影叹了口气。
——果然止步于‘同事关系’的话，自己最多也就只能触碰到他最外层的东西。如果想要真正去帮助他做些什么的话……或许一定要更加贴近一些才行么？
陈眉头紧皱，和拥有明确目标，只要找到幕后黑手干掉他的‘执法’不同，人际交往——或者说‘恋爱’，果然是一件令自己捉摸不透的东西。
——————
另一边，劳伦斯把白桦不由分说的从近卫局拽出来之后，这个无论何时都假不正经的乌萨斯大叔直接打车拉着白桦来到了名叫swing的龙门高级酒店。
“来两瓶伏特加，一箱啤酒，再来个零食品牌和洋葱圈，刷这个小哥的卡。”
劳伦斯轻车熟路拉着白桦到一处卡座，无比顺畅的点了一堆酒和下酒菜。
“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劳伦斯大叔你请客么……”
不知道是不是转换了环境，来到相对而言更舒适的酒吧缘故，白桦至少有了吐槽的欲望。
“哈哈哈，没关系的，都一样。”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好么！不要以为一脸帅气说着那种坦然赴死的台词就能糊弄过去啊！”
“啧，你这家伙这不是挺精神的嘛……”
劳伦斯不爽的揉了揉胡子，接着向后躺在椅子上看向白桦。
“那么——如果是白桦小哥你的话，应该不是女人和金钱事业方面的事情吧。毕竟我看你小子身边的女孩就没停过，而且事业上早就已经平步青云了，至于金钱更是不用提了，懂的都懂。”
劳伦斯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伏特加，倒上两杯后递给白桦一杯，自己也举起这透明的液体送入口中。
“所以……是和以前的事情有关么？”
“——”
白桦的眼神微微睁大了一些，而劳伦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
“看样子我猜对了啊，呵呵。虽说我这大叔不管是打架还是源石技艺都不怎么样，不过至少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有点说法的，更何况——该怎么说呢，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吧……咳哈！”
劳伦斯将杯子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接着发出了只有中老年酒蒙子大叔才会发出来的满足感叹声。
“劳伦斯大叔你的意思是……”
“这样吧，就当做是我喝多了，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劳伦斯再度往杯子里面填满伏特加，举起来放在面前不断摇晃。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因为一起感染者的源石技艺杀人案而被警队撤职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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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点了点头，之前在维纳斯餐厅案件的时候，劳伦斯确实提过这么一茬。
“实际上——我和那个案子还蛮有渊源的。”
劳伦斯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看上去只会让人感觉发憷。
“当时我负责的那个区域，经常能够收到匿名的举报。虽说是匿名，但其实我很清楚，那些举报都是临街一个斐迪亚小屁孩搞的鬼，举报内容大多都是反应有一户家庭涉嫌长期家庭暴力。”
“哪个家庭不会出现这种‘摩擦’呢？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虽然确实那个黎博利少年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但我最多也就只是偶尔见面会给他根坚果棒的程度，反正孩子嘛，都是那样的。”
“——后来那名黎博利少年成为了感染者，觉醒了某种源石技艺，用这种方式杀死了他的父母，以及周边其他家庭的5个孩子。”
“在我被撤职之后，我一直都对此感到愤怒和后悔，愤怒的地方在于明明是感染者的谋杀，最终却让我这种巡警来背锅，而后悔则是……也许我当初有一次选择相信那个匿名举报，或许事情都会变得不太一样？”
“总之在那之后，我不断调查关于感染者杀人的案件，无视了妻子和女儿的关切，甚至还因为酗酒抽烟熬夜变得极为易怒，多次将自己的怒火撒在她们身上。”
“妻子最终选择了离婚，她带着孩子前往了周边村庄，当时我也没有想过太多，我要做的就只有将那期源石技艺杀人案件调查水落石出，这样就就能重新拿回自己的工作和身份，自然也能够和妻子女儿重归于好。”
“再然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村庄被抢劫的新闻，在伤亡名单里看到了她们的名字。乌萨斯边陲村庄的治安一直很成问题，如果家里没有成年男性坐镇的话，遇到这种事情也并不算意外。”
“在葬礼上，我和自己在警局最好的兄弟鲍尔彻底闹掰了，他丢给了我一把违禁的军工弩箭，表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和我有所交集。”
“之后我追查到了那起抢劫案的凶手，找到了当时正在拘留所里服刑的他，然后用弩箭对准脑袋来上一发。”
劳伦斯对准白桦做出了扣动扳机的姿势，然后笑了笑将伏特加送入口中，润润嗓子继续闲聊。
“当然啦，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会被警局认可的，我被彻底从警局除名，同时冻结了所有个人资产——虽然说本身也没少钱就是了。”
劳伦斯耸耸肩，云淡风轻般对白桦说着自己抵达龙门前的人生轨迹。
“原本我应该还在乌萨斯的警局，和鲍尔互相吹逼炫耀自己的女儿，虽然我家的娜妮莎确实没那货家里的卓娅懂事，但也绝对不会逊色到哪儿去——”
“但事实则是——我几乎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劳伦斯伸手拿起伏特加，结果发现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白桦不清楚这名大叔疯狂酗酒，究竟是想要在自己讲述完这些故事前就能进入梦境，还是说只有这样，他才能一脸轻松的讲述过往。
“听着，灰狼。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感到迷茫，或许是你以前的过错，或许是遗憾什么的，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在于，如果还来得及做，那就去做。如果还来得及守护，那就去守护。如果还来得及回头，那就回头。你还年轻，还没有变成和我一样的废物。”
“……但劳伦斯警官，你没有搞砸一切。至少我认为你是近卫局里最好的警探。”
沉默许久，白桦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那说明我至少还有点用处嘛。”
乌萨斯大叔露出笑容，接着却又有些唏嘘。
“对了劳伦斯大叔，你说自己是乌萨斯曾经的警官，那么……你知不知道进入切城的方式渠道？”
“切城——哈哈哈！我有一万种方式能够混进去那个乱糟糟的城邦，只要一通电话就行。”
劳伦斯大笑着表示自己有的是办法。
“喂，这桌再加3瓶伏特加！”
“卡里没钱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兴致上来了，劳伦斯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续酒，而一旁的白桦则是发出了悲鸣。
……
“呜呃……好难受……”
晚上7点，白桦摊在公园的御用摆烂长椅上不断支支吾吾。
因为一不小心喝了太多酒的原因，白桦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回公寓，没钱打车的他只能摊在公园长椅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醒酒。
迷迷糊糊之间，白桦回忆起了自己在巴别塔，或者说罗德岛最后的对话。
和凯尔希的对话。
——————
“你在行动前有没有思考过，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罗德岛医务室内，医疗部负责人凯尔希站在白桦面前，表情比往日更为严肃。
“突袭敌对势力领地，将先锋队将军斩首，12死37伤——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思考过，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
“不管是哪个派系的将领都在疯狂寻找‘异瞳的狼’，他们甚至停止了内战，只因为不希望一个疯子刺客盘踞在自己宫殿的后院。”
“我找到了背叛者的线索，他对殿下做出的行为——”
“这和特蕾西娅无关！”
白桦的话语被凯尔希所打断，这名无论何时都永远保持冷静的巴别塔创始人之一，此刻却拽着白桦的衣领，双瞳死死的盯着灰狼。
“生命体征检测器显示你已经连续4天没有睡眠了，进食也只是维持最低的限度——4个月了，你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我希望能够赎罪。”
“这不是你的——你作为护卫确实没有尽到职责，但这并不是你现在这幅样子的理由和借口。”
凯尔希拼命控制自己的语气，她从不会对人大喊大叫，但今天差一点就连续失控两次。
“……你可以离开巴别塔了，或者说罗德岛。”
凯尔希松开双手，平静的对面无表情的白桦轻声宣告。
白桦抬头看向凯尔希。
“我其实从那天就应该将你辞退的……但我竟然以为你能有所改变。你将从罗德岛的所有信息系统中被消除数据，任何看到你的干员都不会承认与你有任何瓜葛，并且会默认作为敌对状态应对。”
“——”
白桦想张口说点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发出声音。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乌萨斯，维多利亚边陲，龙门——只要不是卡兹戴尔这片土地，只要不是罗德岛所在的区域。”
“你被开除了，白桦。罗德岛不会感谢你做过的任何事情，从此刻开始，你的一切都彻底消失。并且永远不会被溯源恢复——明白么。”
凯尔希看向白桦，但这只灰狼还是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