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蔻
卫青原本不打算答应，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一瞬即逝。
这天清晨，卫青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带上影一、影二、影三离开了修心阁，前往赵王府。
卫青去过梁王府，去过代王府，但这赵王府还真是第一次来。
守在门口的，是两位身有残疾的老仆。
能看得出来，这两位老仆应该都是行伍出身，哪怕上了年纪，那双眸子里依旧闪烁着凶光。
老仆们见卫青前来，同时见礼。
卫青点点头算是还礼了：“上将军可在府里？”
“回卫公子，家主已经等候多时。”
“还请带路。”
“诺。”
一位老仆应声推开门，带着卫青走进了赵王府。
相对来说，赵王府要稍微大那么一些，奢华程度的话自然是比代王府高，毕竟刘恒那是出了名的节俭，哪怕给自己修个凉亭，那都要精打细算一番。
但如果跟梁王府相比，赵王府又显得朴素的很，占地面积大归大，可大部分的土地都用来建造演武场了、还有箭靶场、马厩。
可能是上将军的身份，赵王府更像是将门府邸。
七转八转，老仆带着卫青来到一处箭靶场。
此刻的吕禄正站弯弓习射，五百步的距离，手中大弓拉成一个圆月。
“中！”
随着吕禄一声轻喝，箭矢应声飞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稳稳的射中再了靶心处。
试过一箭后，吕禄这才转身看向卫青，挥挥手让仆人离开。
“来了。”
卫青哑然失笑：“上将军这话说笑了，没来的话站在您面前的又是谁。”
“你这家伙。”
吕禄也忍不住笑了：“怎么样？试试如何？五百步的距离，以你现在的实力，力道应该没问题吧？”
卫青摇头拒绝说：“算了，昔日王柏被我废掉后，便把他的弓送给了我，还摆脱李广将军教我射术。
但我没有学，倒不是说因为看不起李广将军的作风，只是...大丈夫不仅要做万人敌，跟要做十万人敌，百万人敌，只靠一张弓是做不到的。”
吕禄听完忍不住点赞同说：“确实...你这天赋，专心于弓矢一道便是浪费。今日你特意来见我，看来与匈奴蛮族的决战，要结束了？”
第十八章：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场匈奴蛮族与卫青的决战短则几天分出胜负，长则一二个月都有可能，但由于除了第一天卫青大杀四方外，就再也没出现在过演武战场中。
这也使得后面战斗哪怕打得再激烈，也容易给人一种菜鸡互啄的感觉，逐渐的关注度慢慢开始流失。
细数一下，从卫青结束表演赛到现在，大概得有半个月左右了，所以卫青在这时突然来找自己核赔，怎么看都不像是虚晃一枪。
在吕禄看来，卫青的杀手锏，怕是要用出来了。
卫青就知道瞒不过吕禄，这位再蠢再笨那也是在朝廷摸打滚爬几百年。
几百年的经验，即便是个巨婴，也能开窍了。
卫青摸着鼻尖笑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估摸着匈奴那边，应该已经把军队从东侧撤出，朝着西侧的马邑郡发动长途奔袭。
按照匈奴满足的速度，从西侧奔袭到东侧，全速前进的情况下，大概只需要一个半时辰，毕竟...这演武战场，要比那真实的战场小太多，周转的速度要快的多。”
吕禄再次架起了弓，便瞄准远处的靶子，边问道：“所以你安排军队在必经之路埋伏了？”
卫青摇头道：“没有，如果埋伏的话，匈奴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
嗖，吕禄这一箭再中。
“不错，匈奴蛮族最擅长的便是侦查，如果你拍军队在必经之路上埋伏，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被反包围吃掉。
所以你提前拍军队驰援？打算打个时间差，等匈奴蛮族的军队杀到马邑郡后再救援，以马邑郡为诱饵，打匈奴蛮族一个措手不及？”
吕禄说完自己猜测的同时，第三次搭箭拉弓。
卫青继续淡然的道：“也没有，上将军刚才也说了，匈奴蛮族最擅长侦查，如果以马邑郡作为诱饵，但凡对方稍微上点心，也不会上当受骗。”
“中！”
第三箭再次准确无误的命中靶心，只是跟上两箭想比，这一箭明显要偏离正中心些许，显然吕禄的心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平静。
吕禄不是很理解卫青的想法：“马邑郡不是诱饵？”
卫青走到武器架旁，居然看到百兵阁出品的那种宽背大砍刀。
跟武器上这一排排名家精心打造的兵刃放在一起，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想不注意都难。
“上将军钓过鱼吗？”
吕禄第四次拉开长弓：“昔日与老友到是钓过几次鱼，不过老夫性子比较燥静不信心来，所以对这钓鱼的技巧，完全是一窍不通。”
“那上将军几次钓鱼的经历中，可曾有哪一次鱼钓上来了，鱼饵却还活着的时候吗？”
“嗖~嘣~~”
吕禄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惊骇不已的消息，心直接乱了，最后这一箭非但没有命中红心，甚至直接脱了靶：“你说什么？”
“我说不管这鱼有没有钓上来，只要鱼一咬钩，上将军可见过鱼饵还有活的吗？”
卫青重复完，一把将那宽背大砍刀从武器架上抽了出来，拿到手里舞动了两下，摇摇头颇有些不满的说：“这刀，质量要比其他量产的刀要强上不少，应该是精心打造送来的。”
吕禄把长弓放到一边，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情绪恢复平稳，然后才说：“其他量产的刀，老夫也看过，质量是比这柄差了些，但也足以满足边塞百姓们的需求了。
这柄不是给老夫看的，而是给那些拜访老夫的官员将士们看的，质量好上一切也正常。
你刚才讲的鱼饵，确实不能活，你打算放弃马邑郡？”
卫青负手而立，看向太学院的方向道：“我不喜欢钓鱼，因为钓鱼不仅要看钓鱼者的技术，更要看那鱼饵香不香，鱼儿蠢不蠢。
如果这鱼饵不蠢，哪怕你钓鱼的技术再高，哪怕这鱼饵再香，只要鱼不上钩，你始终只能干看着，再急也没用。
上将军说自己性子燥，没有耐心。
晚辈性子到不算燥，也有的是耐心，可惜没时间跟它磨叽。
钓鱼不成的话，不如干脆下水去捞。
钓鱼一天才能钓上来多少？
捞鱼的话，只要网够大，网眼够小，一排绝户网洒下去直接捞个断子绝孙也不成问题。”
吕禄虽然不知道卫青具体的计划，但话说到这里，他要是再听不出其中的意思，那也太蠢了。
可想到卫青这般拿马邑郡当死饵的疯狂举动，吕禄便有些不寒而栗：“你就不担心出意外？你不会不知道，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卫青笑了，计划确实往往赶不上变化，但吕禄显然没带过兵，否则肯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上将军，你可知道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任何计策，再施展出来之前，都会经过各方面的推敲，并且考虑到种种不利于计策实施的可能。
再之后便是通过各种手段，避免现实往不利于自己计策的情况走，争取让现实更加符合自己计策的走向。
上将军可曾研究过，长平之战？
有人称，赵括虽是纸上谈兵之辈，但能在白起重重包围的情况，连续坚持六十天。
甚至组织起多次有效的反击，也算是一代将才了。
倘若不是初上战场，就遇到了白起这般杀神，兴许未来成就，未必就不如他爹赵奢。”
吕禄确实听过这种说法，甚至说在太学院，这种说法一顿很有市场，被许多学子奉为圭皋。
感慨赵括运气不佳的同时，并吹嘘赵括初掌兵，便能在被团团包围，内忧外困的情况下，坚持六十天而不败，这般能力可见一斑。
当时赵国已经日落西山，赵括只能拼一把，拼好歹还有机会，不拼就是慢性自杀。
赵括只是拼输了，所以遗臭万年。
若是像廉颇那样坚守不出，兴许赵国还能坚持几年，但结果并无意外。
所以败的不是赵括，而是赵国。
赵括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吕禄不知道卫青提出这件事来是何用意便问道：“那你觉得呢？”
卫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暂且不说那赵括，换做是我率领赵军，上将军觉得结果会如何？”
吕禄沉吟良久后道：“这...恐怕依旧难战胜白起。”
“哈哈哈哈。”
卫青听到这消息，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上将军还真爱说笑，长平之战白起有后勤优势，将士精良，士气高涨，甚至统帅者还是战国第一名将。
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莫要说是我，换做是任何一位将军，怕也是无力回天。
所以上将军说恐难战胜白起，当真是抬爱晚辈了。
不过...有时候打不赢，不代表一定要输。
战争除了输和赢之外，还有和。
哪怕和不了，也分惨败、惜败。
赵括取代廉颇之后，先把人换成了自己人，然后便带着军队直接大举进攻秦军。
被白起抓住机会，派兵切割战场，首尾不能自顾后，开始等待求援。
直到最后粮食用尽，援兵未置，军队中出现人吃人的情况，这才想起突围。
最后几次突围失败后，选择自杀。
带兵进攻秦军时，没想过被包围。
被秦军以同等兵力包围后，不去想没有援军该怎么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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