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68章

森时不免有些失望，可这是被遗忘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量产型植物，又能知道多少？森时不抱希望地问了最后一些事：“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关于这个……伊甸银行，还有海下文明‘旅行的灵魂’。”

“没有了。”

“那好吧。”

这一趟没能收获什么，只有一具尸体、外加一株莲花。问了幽莲，没有任何藏宝的地方，最大的收获就是一麻袋的上古挖地工具……还有这些挺伤感的故事。

森时怀着敬意，把尸体、以及他的遗物都放进行囊，再将幽莲和泥土捧在手里，便走向了远离伊甸银行的路。每踏完一阶台阶，都可以让森时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一路上幽莲都沉默不语，看得出信仰动摇的厉害。

路上，森时又把人家的手给捡了回去。

既然知道这条路安全无忧，她是一路小跑上去的，很快，就见到了进来时的那道裂痕。用法杖照亮的话，能看见大海就在上面流动着。

要出去并不难，森时可以使用冰元素的魔法，冻出一条隧道，这就足够她回去了，反正精神力也还充足。但……这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出路吗？

头上的裂痕是她那一箭偶然切出来的，并非真正的出路。

森时裹足不前，因为台阶还在向前、向上延伸着。

尽头究竟是连接着何处？

忽然想到了什么，森时放下幽莲，将银月城整座海岛的大地图翻了出来，用光照亮仔细分辨着方向……没错，这台阶如果是笔直向前的话，那尽头绝对是连接着银月城的。

她的手指敲着地图，不禁思考起了其中的关联。

“——啊，森时姐姐。”一个乖巧而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上传来。

“福福。”

“糟糕了，家里出事了，有敌人找上门来了！”

森时一脸绝望地抬起头，和卡在缝隙里的盐精灵对望：“怎、怎么又出事了？怎么又是你来报信？难道给你取了福福这个名字，招不来福运？

第一卷#112·政治要求

福福很清楚地听见了森时说了啥，而且，立马就发出了急促的光芒，显然是在表达自己对于这通难听话的批判。接着，她用幽怨的口吻，发出了激烈反驳——

“盐是很吉利的东西！也能为你们带来福运！福福这个公主送给我的名字，明明很棒……”

“好好好，告诉我，家里怎么了，蒲公英还安全吗？”森时焦急不已。

她认为在这种关键时刻，福福肯定会忽略不计。然而，福福却闹起了小脾气，只是一个劲地抖动着光芒，不愿意从缝隙里出来，更不愿意继续开口传达情报。

“森时姐姐……我很不高兴。”

“原谅我吧，可爱的小福福，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关系，刚才只是玩笑话。所以，告诉我，蒲公英那边……之后有多少怨言我都听你说，现在先正事要紧！”

“既然森时姐姐说我带不来福运，那……”她发出的音色之中，忽然多了些恶作剧的趣味性，“我就不告诉你，这其实是个好消息了。”

“……好消息？”

“嗯，本来想开个玩笑的。好吧，反正福福招不来福运，那就招不来吧。”

森时呆滞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福福是在开玩笑。确实，虽然是盐精灵，但福福根本不是那种不知道大局观念的家伙。从她不慌不忙开始抱怨的那一刻，森时就该知道，情况并不严重。

她踮起脚，伸手去抓福福，不过被它逃掉了。

森时又跳了起来，在差点撞到头上嫩芽的情况下，才把触感冰凉的它抓进手里。

“好了，说吧，看在你喝过我洗澡水的份上。”

……

稍早之前的上午时分，蒲公英借着冥想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坚信森时拥有能够平安回来的实力，以及强盛的运气——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没过多久，已经混熟了的愿，从魔鬼之界再次抵达了她家的后花园。

愿今天没有保持那份彬彬有礼，脚跟刚站稳，就在窗户下面喊：“蒲公英公主，我来打搅了，请问你是否方便下来和我谈？”

听见这声音，蒲公英结束了心慌意乱的“冥想”，打开窗户望向下方。

愿依旧穿着那套衣服，抬头看见蒲公英的时候，被太阳的光眯了眯眼。

“我这就下去。”

“那、那不用下来了，既然能听见彼此的声音，毕竟情况紧急——对你们来讲是这样的。”

“森时的事情？”

“不，是人类世界的议会，刚刚在魔鬼之界正式结束了。”她单手叉着腰，继续说，“我作为魔鬼中最强的家伙，也去帮忙吓唬那帮人类了，因为这个我才来晚了。”

“紧急会议吗……没想到动用了和魔鬼做的古老交易。”蒲公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他们没被我吓到，因为都沉浸在讨论之中。讨论的，是关于你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很快就会有敌人找上门了。”

蒲公英想起昨天的事，曼已经警告过了，在魔鬼之界的会议里，银月城将会作出对四季者极为不利的选择，恐怕就是指这个。

人类在魔鬼之界开展重要会议，其实已经是种传统了。毕竟人类的世界太大，哪怕是靠近年伪学工艺制造出的飞空船，或者是那些速度惊人的飞行野兽，想开展一次首脑之间的紧急会议都非常困难。

于是，人们在很久以前的时代里，找古魔鬼之王做了交易，提出想借用魔鬼之界。这样的话，无论是身处何方，只要踏入那个属于魔鬼的世界，就可以面对面相见。很方便，魔鬼也会保证安全。

但代价颇为昂贵，只有在重大的问题上，才会去执行这个契约。

愿对蒲公英讲着会议上发生的事：“佩达帝国的那个著名大宦官，紧急向银月城提出要求——‘我们要报复四季者，就在你们的地盘，所以，你们不准庇护，也不准插手。’”

“……果然吗。”

愿继续说：“然后，圣棺王国的那个……呃，‘圣字母B的持有者·守护混乱之刃’，什么鬼名字和一大串称号的小姑娘，也对银月城提出了外交要求：

‘我们的搜查队已经集结完毕，就算要荡平你们银月城，也会找出藏在里面的东西。如果你们能借出道路，或者直接交出东西，那大家都会很开心的。是四季者拿到了，对吧？’”

听完这两边的要求，蒲公英咬牙骂了句：“为什么圣棺王国也……”

“你们不是偷了人家的圣物吗？初代教宗的圣头骨。”

蒲公英一脸愕然，心想着怎么有这种事？难道是森时悄悄做的？真值得骄傲……不，她现在不在！不值得骄傲……等等，难道是那个？

她忽然联想起了从天而降，砸在她脚边的某个水晶盒，那里头确实有个头骨来着。

果然是一场阴谋，她在心中默默断定。

“那混沌之土的恶魔女妖之王呢？该不会也成我的敌人了吧？”蒲公英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向愿询问。

“嗯，她也参加了会议，也对银月城的巴尔扎克领主提出了极为严肃的外交请求：‘都多久没让夜市开过张了？别逼我，我也会捏造个理由，说和四季者有仇的。’”

“真、真是一如既往呢。”叹着气，蒲公英揉了揉额头，觉得事情真是大条了。

“巴尔扎克领主是怎么回答的？算了，想想也知道。”

“对，他没有庇护你们。”

曼的威胁是真的，蒲公英一点也不意外。这下子，世界上最主要的三大势力，都变成了敌人。假如巴尔扎克领主不让夜市偶尔开一次，可能敌人就变成四大势力了。

难道真的要动用命运魔法吗？她犹豫着。

群花之国的两大命运魔法虽然都是底牌，也拥有逆转的可能性，但都需要极大代价才能使用。假如森时回不来，虽然无可奈何，也必须认真考虑使用命运魔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愿。可现在四季者处于弱势，森时又行踪不明，愿肯定不再愿意以自己生命力为代价，和她进行这笔交易。

“那个，蒲公英公主，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说吧，其实我也有。”

“那我先说。”愿清了清喉咙，脸忽然有点红：“事实上，就我个人也有严肃的外交请求：如果蒲公英公主不同意我那笔交易，说不定，魔鬼也会和四季者有仇的。

第一卷#113·口头契约

听了愿的这番话，蒲公英的心有些颤动，似乎也浸满了深秋时分的寒意。

她无奈地垂着目光，因为又出现一个表露敌意的人。

看来，就算平常伪装出了善良、亲切的模样，但魔鬼始终就是魔鬼，不会改变。哪怕本来是个人类，但由魔鬼抚养长大，就代表着灵魂之中，早已有了魔鬼那份真正的邪恶。

平常的伪装，终于在四季者处境糟糕的时机，被撕得粉碎。

愿终于露出獠牙，打算贪婪地从中撕走一块肉。如果不咬着牙给对方咬，那，对方就会咬断喉咙，将全身的肉给撕下来，恐怕一具完整的骨架也不会留。

“这就是魔鬼吗？好吧，我懂了。”

“对，我代表魔鬼。”愿点点头，一脸认真。

既然如此，想按之前谈的条件，进行一场对等的交易是不可能了。

本来的交易内容蒲公英记得一清二楚，愿的寿命能支持她全力战斗三次，威力恐怖。所以，她想用这三次使用权，来和四季者交换翼云的入场券。

蒲公英本来不想答应的，毕竟，翼云是四季者最重要的民俗仪式。

可现在，就算白送给愿也没用了，趁火打劫才是常理，对方必然还有大量的附加条件。

二楼窗畔的蒲公英，向下的目光冷漠。

“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

“嗯，理解就好，我想要翼云的参加权嘛，之前说过的。对了，森时还承诺过，会帮我说句好话，也不知道说过了没有？”

蒲公英表面上没有半点反应，但眼睫毛却跟着眼皮在躁动。心里还忍不住的嘟哝，认为愿私下用魔鬼的手段收买了森时的心。危险就在身边，居然没有加以提防？

“看来是没说。”愿歪了歪嘴角，不是很高兴。

蒲公英忍着怒气：“说吧，你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别卖关子了，魔鬼小姐。”

“就是我的三次使用权，和你换翼云的参加权。”

“……就这样？你确定？还和以前的一样？”

“可恶！果然还是不够吗？”

愿狠狠空挥了一下拳头。

“我还以为你这种时候会被我吓到，然后立马答应的！”

“我的确被你吓到了……”

“四季者真难搞。”她低头嘟哝了一小会儿，随后抬起头，竖起一根手指，“我再给你一根我爸爸的羽毛！这是最后的让步了！不然，真的要和你们有仇了，我没开玩笑！”

“……行。”

“如果还是不够的话，就……嗯？你说行？这意味着成交？”愿难以置信地问。

“嗯，成交。”

蒲公英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担心被她看见。本来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只要这群麻烦至极的魔鬼不要插手。

没想到，对方的威胁会这么……幼稚？也许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