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120章

这从头到尾，不都是事实吗？

“总之，火腿好看，说明你能把食物做得漂漂亮亮。也就代表，你有把食物做好吃的能力。赶紧乖乖替我做饭去，我还想去喝杯下午茶休息下呢。”

“这口吻……啧啧啧。”

森时很难对蒲公英解释这一切，如果是往常，她也就顺势接受，做点奇妙的小料理，让蒲公英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昏睡个几天长点教训了。

但考虑到如今是战争时期，万一全员吃了黑暗料理就这么昏睡过去，大概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避免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森时还是硬着头皮，以充满责任感的方式依然拒绝了做饭。哪怕会惹来蒲公英的白眼，和好一番刺耳的抱怨。

森时逃过了这个责任，便赶紧钻回屋子，默默写好了一封给老野猫的回信，感激老野猫的帮助，以及为梅丽娅牵个线。这封信，则让世上最靠谱的信使·福福寄了出去。

可刚办完这件事，蒲公英就跑了过来，忽然丢给森时一把钓竿，硬拉着她去一起钓鱼了。

二人前往的地点，是小码头周边。在森时的身份引发问题之前，蒲公英其实早已准备好了晚饭的食谱。而酒庄从没有过这么多客人，所以要准备食材是个耗时耗力的大工程，她得有个帮手。

“晚上就野外烤鱼吃吧。”蒲公英一样样地说着，“我们钓十几条鱼回去，然后随便清理一下，准备点蘸料、蔬菜、汤，就可以让客人们自己动手烤了，反正我也懒得做太麻烦的饭。”

“野外？都深秋了，外面有点冷，你这偷懒是要遭神怨的。”

“没办法，客人只有愿的话我很愿意做饭。但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某人女儿、某人信徒什么的，加起来挺多人。可怜四季者贫穷，家里的餐具和椅子真的不够用。”

“那我现在可以做这些东西的。”

“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解释梅丽娅的事如何？你还有个人类的身躯？”

“因为魔法、战斗方面的强烈需求……你的猜测没错，但我是一名四季者。”

“嗯，那就行，别的就不强求了。”

森时默然，确实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在蒲公英也没有硬逼着她讲。二人只是并肩而行，默默到了钓鱼的那道缺口，将钩子串上蚯蚓，然后挥杆向尽量远的海域。

蒲公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森时则靠着棵树。

钓鱼是件需要耐心的事，森时还下意识想掏出福福去海里捞鱼，可惜小家伙不在。想到这里，她又掏出一块怀表，琢磨着这里面的家伙有没有相似的功效。

“珊。”

“16时22分31秒。”破损怀表里，一只时间精灵怯生生地说。

“不是问你这个，你能不能进海里捞鱼？”

“哈……时间精灵可不会做这种事！你对精灵有强烈的误解！”

“等等，福福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好听了？呀，不是福福。”蒲公英好奇地观看过来，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从哪里拐到的？这不是时间精灵吗……不过，好小啊。”

森时说：“之前在雷暴云之虫那儿捡到的，你也知道时间精灵的？”

“嗯，知道。”虽然蒲公英吃惊，但很快转回视线，盯向枯叶子做成的浮漂，又回忆着说，“四季者的历史传承里，也曾有过很多这种精灵的记述，算是个好东西。”

“可惜这小家伙只会报时，历史里的时间精灵比这有用吗？”

“没有，但报时已经很有用了，就善待这个小家伙吧。至少……这样就能准确无比的得到提醒，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都能有个心理准备。”

“提醒？哦对，闹钟嘛。”森时心想，闹钟确实是离不开的好东西。

说着，她感到手里传来一阵颤动，便奋力拉起鱼竿，应声钓上了一条看起来很肥美的不知名鱼类。森时将它丢进带来的水缸里，又挂上新饵。

“智慧而伟大的真神，请问你考虑好了吗？我们要怎样面对这场战争。”蒲公英冷不丁地问。

“……真打起来的话会很惨的对吧，我不想看见那种景象。”

“真神的仁慈一面？不过我没有意见，你想阻止的话就去做吧，只要……不伤害到我们就行。”她仍然担忧着二人的处境，所以隔三差五就要看森时几眼，需要从坚定的面庞里得到依靠。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看见那种悲惨的场景。”

“挺想的，但别忘了，群花之国也经历过战争，我是战后亡国的公主，姑且还是能理解那些平凡的人悲惨的死去有多么沉重。”她平淡说出的东西，也是事实。

“嗯……我在想，不起战争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四季者的利益最大化。想来想去没什么答案，反倒觉得伤害最大化挺简单的……拼命搅和就行了。”

“对于拥有力量的人而言，不计后果去破坏，确实是最容易的。”

森时又一次提起鱼竿，只有在目睹收获的时候，才能暂时忘了自己所需思考的烦忧。

最后，她俩只钓了十条鱼，光是一个大缸根本不够放，途中还不得不当场解决掉几条，用海水腌制起来。其中就有蒲公英期待已久的，一种奇丑无比的鱼形怪物，据说还是什么顶级的海鲜。

她俩带着渔获回到家，福福还没有回来，正发愁腌鱼用的食盐该去哪儿搞。

却正好碰见了一老一少，两个很是让人意外的访客，叩响了酒庄的大门

第一卷#197·酒庄的访客

冒然出现在酒庄的，是一对不常见的父女。

森时认识她们，因为打过两次交道，而且每次的印象都还不错。

行囊里，那些被肆意飞散出去，以当做真神代价的金币，有多半就是从他们手中赚取的。不仅如此，森时还从他们开的杂货店里，采购到了大量的高品质材料，做了许多影响事态的东西。

他们经营的那家杂货店，名字更是有趣，叫做“穷人勿进”。

所以在看见他俩的时候，森时也想给酒庄挂个牌子，叫“不送钱就别进来了”。

一位穿着厚厚冒险服，戴着单片眼镜的苍老男人，他自称为富尔茨老头。

而富尔茨老头身边带着的，那副旅行商人打扮的姑娘，则是她女儿。森时多少还记得，似乎是叫艾妮尔。

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森时心中冒出了几个推测。

比如说，战争将要打响，就来替巴尔扎克领主大量采购魔法卷轴。这是最可能的结果，而对森时来讲，也不坏。

临时爆肝，制作十来张魔法卷轴，就可以光明正大赚取大量金币。

反正，战争又打不起来。

至于可能会打向自己？动点手脚就行了，魔法术式的自由性很大，在她的笔下，这些魔法结构就像儿时的玩具那样，可以随意揉捏。

于是，为应付接下来的商业对话，森时把鱼交到了蒲公英那儿，独自擦干净了手，用魔法散褪身上的鱼腥味，这才摆出地主老财的态度上前迎接。

但森时没有给好脸色，去杂货店时，她俩可一直都戴着帽子，甚至还刻意营造了一种强大而深厚的背景，应该不会暴露四季者的身份才对。

可那会儿，口口声声让女儿别去探究客人背景的富尔茨老头，现在却找上了门。

“说说吧，老头，怎么知道我俩是四季者的？”

“我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做些和人情相关的买卖……抱歉，确实是调查了你们。”

富尔茨老头朝周围扫了一眼，继续低沉作答。

“我坦诚，是靠我的一些人脉，毕竟你们在赌瓜大会上战绩斐然，又留下了住所……但我探究生意伙伴的身份，绝不是出于任何不礼貌的想法。”

“想来做什么生意？”

“战争——和佩达帝国的战争要开始了！”单片眼镜下，那只不怎么清晰的眼，却流露着浓浓的悲伤色彩，“只是一个下午啊，城里就传遍了这该死的消息……佩达帝国的大军，就要攻破这座安宁的城市了。”

看来是有人放出了消息——森时立即想到愿口中的暗杀者。显然，混乱城市内部的工作，已由她接替，在这没有互联网的世界，效率却值得称赞。

但森时还是要装作自己不知道。

“万一只是谣言呢？”

“……不，有人死了。”他虽然情绪激动，但声音却被强行压得细微，“银月城的象征，那个时代的三英雄之一·曼已经死了。”

“什么？那家伙打起架来确实有一套啊，就这么死了？消息确凿？”

“确凿，这也是我调查商业伙伴的理由。”

森时也难免讶异了几秒，又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轻松应对的消息，便把这对父女请入了酒庄，还特意叫上梅丽娅旁听。

据富尔茨老头描述，这还只是银月城高层内部掌握的隐秘消息。

似乎是被某位手段高超至极的暗杀者，以利器贯穿了喉咙，然后撕裂了生命，包括其最为本质的灵魂。所以，他确信战争要到来绝非谣言，这才匆匆找到森时。

只为了一件事——

“我想求购几张魔法卷轴，治疗术的，还有那个高级魔法的。”

“想用作支援银月城吗？如果是这样，我的要价会非常高。也许你不知道，巴尔扎克领主舍弃了四季者，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富尔茨老头摇晃着脑袋：“我只是想为自己求点武器，尽可能去熬过这场战争。这种武器无法杀灭敌人，但至少也能让自己有尊严的离世。”

“我听说……”她的女儿，艾妮尔第一次开口了，脸上写满恐惧，“佩达帝国的男人都很恐怖，会蹂躏一切征服掉的东西……”

森时抬手打断了他们。

“好吧，我再去给你们准备几张。战争时期，金币会暴涨，所以我卖你们个人情，钱就留着干别的吧，用等价的物品来交易就好了。”

“感谢……上次的那张魔法卷轴，很可能会被我女儿浪费掉，用在救人上，所以我才来替她多要一张。再买些治疗术的，以防万一。”

这老头的举动，现实、理智，甚至无情，这让森时也咂舌不已。

至于他自己，必然是早有了另外的准备。

森时暂时起身离开，而旁听至今的梅丽娅，则从二楼悠悠走了下来，疑问的声音却很响亮。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逃？现在还来得及。”

“家乡。”他淡淡给出了这个词，“所以，留下来奋战到死。”

“居然还真是这个理由？我还以为银月城富庶的生活，只会培养更多的软弱……这种民众凝聚力，我倒是得去取点经，有意思。”

此刻的森时，正在旁边的小房间制作魔法卷轴，因为不止一次两次，早已轻车熟路。她也有了闲暇去思考，知晓了银月城中流砥柱的这些商民，对战争是持着怎样的态度。

而交流声不断——

艾妮尔，显然没继承到富尔茨老头的那种理性，表现出了相当的恐惧。

“爸爸，你就这么带着我等死？天啊，不就是冬天要来了吗！银月城的伪学工艺干嘛不给人家！靠这个，一整个国家都可以暖洋洋的度过冬天……”

“行不通的。”梅丽娅随口反驳。

“因为他们能自己掠夺，然后还带走我们的财富？”

梅丽娅再度否定。

“如果有东西能一口气解决寒冬，这些海盗铁定高兴，毕竟来抢钱也是为了这个。他们必然会窝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或是保护国家去对抗厄雾。问题在于伪学工艺的暖灯，注定是要定期熄灭的，所以不行。

第一卷#198·意外的商品

听完梅丽娅的解释，这对父女消沉了一会儿，但女儿艾妮尔，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顺势得出一个结论。

“那咱们掏钱，给他们买温暖不就行了……就像传闻里的那样，对方就会撤兵。”

“这是战争，不是互帮互助。他们要的数额肯定十分巨大，不光是用于对抗严寒。而这个数字巴尔扎克领主不可能接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正在到处拉拢人手，准备来一场漂亮的银月城保卫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