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看,婉言,她过来了,我们要不要买一把?”
“二十块钱以下的话就买。”
“贵点也没关系嘛,到时候可以送人!看,她那是有卖油纸伞的喔。”
李婉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亭的玻璃门就被敲响了。
“卖~雨伞嘞,姑娘,雨伞要不?”大娘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问道,听起来抑扬顿挫的,像是在唱戏。
“多少钱一把?”
“这个油纸伞,三十五,短的普通雨伞,二十,这个短的也好的,是天堂伞来的哩。”
天堂伞,是一种伞的品牌,因为质量好,价格又相对没那么贵而出名。
莫雪遥还是想选那把油纸伞,她清了清嗓子:“咳嗯,这个买来,到时候还可以送给花银银,对吧?”
李婉言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莫雪遥侧前方:“油纸伞二十吧。”
莫雪遥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对于她这种不会还价的人而言,每次身边人帮自己还价,她自个人反而会先觉得不好意思了。
特别是李婉言这样,一下子就砍了快一半的价钱……
“这个卖不来滴啊。”大娘将一把油纸伞拿了起来,“我这个伞比店里卖的那种还好,纯手工做滴,质量好滴很。”
“纯手工不代表用料好,二十块吧。”
“最低,给你便宜五块钱好吧?小姑娘,三十块。”
“二十,不卖就算了。”李婉言将目光挪向了别处,似乎对这些伞已经失去了兴趣。
“二十五,二十五,最低价啦,我就赚个一块钱辛苦费而已啦。”
“好的好的。”莫雪遥赶忙惶恐地将钱递给了她,好像因为对方没什么钱赚而反倒有些愧疚似的。
李婉言叹了口气,想说的话憋回了喉咙里,任由她将钱付了出去。
“好嘞,小姑娘,要哪一把?选个你喜欢的颜色吧。”
“嗯……就这个吧。”莫雪遥犹豫了一下,选了一把金秋落叶配色的雨伞,“这个花银银应该会喜欢,对吧婉言?上面都是落叶的图案呢。”
“或许。”
“那就这把吧!”
“好嘞,小姑娘,拿好。”大娘高兴地接过钱,仔细摸了摸,确定是真钞后,才安心地塞回了腰间的小挎包里,然后提起她那红色的塑料桶离开了。
油纸伞和现代伞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撑开后基本是平的,没有什么弧度,容易打湿身子。
但总也比没有伞要好,反正只要撑着的时候微微倾斜,就不容易让积水落在身上了。
最最关键的是,即使不用,光是放在家里当个艺术品观赏一下也不错嘛!
出了电话亭,俩人在报亭下找到了陈程和庄莲怜,他们也买了一把雨伞合撑着,是那种长柄的黑色现代伞,一看就知道是直接从报亭里买的。
它的伞面非常大,罩住二人绰绰有余,但庄莲怜还是非得和陈程贴得很近,看似是担心雨水淋湿了自己,其实是在那表达亲密呢!
莫雪遥看到她朝自己眨眨眼,便会心一笑:“要不我们分开行动吧?傍晚的时候重新在广场……呃,就在这个报亭集合吧。”
“嗯,难得元宵节,晚餐还是得在家里吃呢。”失去过家的庄莲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抱着陈程的手抓得更紧了。
“要不今天买点孔明灯回去?”
“那个要在河边放。”
“啊……好麻烦,或者买一次性的元宵灯怎么样?就那么挂着,等晚上再把灯芯点燃?”
“就那个吧。”
“还有,给银银的是油纸伞,给虞姝的是孔明灯造型的小夜灯,乐乐还有墨筱笑、墨竹莜她们也得买吧?要不要给小雪买?”
“都随你。”李婉言淡淡地说着,拿起了旁边商铺上一把小桃木剑,看样子是可以挂在门上驱邪的那种,“遥遥喜欢这个吗。”
“木剑吗?嗯……我还是喜欢旁边那个有剑鞘的铜剑……”
“那就买这个吧。”
“咦?买来干嘛?”
“送你的礼物。”
莫雪遥这才猛地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差点忘了,婉言想要什么?我也给你买一份吧!”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李婉言一脸严肃的说道,别过头去时,嘴角却微微扬起了。
小雨继续下着。
虽然脚下踩着的是水泥路,但好像也让人感觉像是踩在泥土路上似的松软。
或许‘天街小雨润如酥’这首诗里,‘酥’说的并不是春雨贵如油,而是指的被雨浸湿的道路,松软得像是奶酪糕点一样……
话说韩愈写这首诗的时候,有没有奶酪来着?
唐代那种文化交流频繁的朝代,或许他真吃过奶酪也不一定呢!
江南的雨就像是江南的美人一样,优雅而委婉,雨细细密密的落着,看不见雨线,倒觉得它像是一层蒙蒙的雾。
过了元宵节,马上就要开学。
虽说对节假日有些不舍,但对开学也有几分期盼。
那些熟悉的同学们已经大半个月未见了,这会儿还有点想念呢。
撑着伞的莫雪遥微微斜过伞面,让油纸伞上积着的些许雨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
她轻轻接住几滴清澈微凉的雨水,并不觉得冷,反倒觉得手心痒痒的,带着几分慵懒的惬意。
明明占地面积不算广的银山,被这朦胧的雨雾一罩,远处的山就看不太真切了,也因此而让它看着仿佛是连绵不绝的蔓延着,直到天边尽头似的了。
Z国的山水画就有着这样写意的美,给人带去无限的遐思。
“啊啾!”莫雪遥的一个喷嚏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而李婉言却消失不见,让她有些慌张地左顾右盼,甚至转个圈看向身后,但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伊当然是知道回家之路的,只是身边无了她的陪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而已。
像是一个跟着父母出来的孩子,在愣神中跟丢了一样的紧张。
“在找什么。”
“啊,婉言!”莫雪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跟丢我了呢。”
到底是谁跟丢了谁,李婉言并未深究,只是如那温柔的春风一般淡淡的笑了:“我一直在你旁边呢。”
“那刚才怎么没发现?哇,好啊,婉言你竟然会恶作剧了?啧!是不是和银银学的!?”
她不说话,却只是抿着嘴,而眉头则很舒展。
……
第五十三章 元宵节的回忆
从传统上来说,元宵节和中秋节都是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
只不过后者是借着圆月来寄托思念,而前者往往都是临别之前的最后一餐。
因为一般人过了元宵后,也大抵是得离家工作了嘛。
不仅仅是现代人总往城市里奔波,古代人也亦是如此。
然而只有称得上为‘家’之所在,人们的齐聚才有团圆的感觉。
全家齐聚,在小时候的李婉言心中,还是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也同样带着几分温暖的四个字。
然而随着她日渐长大,就越来越讨厌那个有父亲存在的家了。
对于她而言,只要自己和母亲在,就算团圆,至于那个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在家打女人的家伙,根本算不得是什么‘家人’。
坐上公交车回去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了一半,城市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一盏盏的亮起,让许多大楼的招牌比白天更加引人夺目。
一天逛下来,李婉言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她靠在窗边,双瞳有些涣散,就像是近视了似的,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一片。
勉强集中注意力倒是可以恢复,但那样却会让自己更累。
所以她就任由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任由那些清晰的霓虹灯招牌在视线中变成一团团各不相同的色块。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比过去要稳定且充实得多了,她在过年前没有怎么想过自己的母亲,在过年看着天上烟花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但却在这个代表着新年将要结束的元宵节的晚上,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出她的身影。
其实以前的每一个元宵节,母亲几乎都不在身边,但她却从未这般的想念过。
不知道母亲在监狱里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是否也在挂念着她呢?
眼前的景愈发的朦胧了,一团团色块都连成了一片,像是小孩子用蜡笔画的,毫无意义的七彩涂鸦。
那一年是初一,虽然才只是刚要上初中,但却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元宵节时,母亲像往年一样没有回来,无他,皆因那日的工资比平时更高罢了。
父亲自然也不在家——其实这理应是不自然的,但习惯了之后,便也觉得自然了。
他在过年期间常常是出去赌的,半个月不回来也不奇怪。
偶尔回来,便是砸开李婉言的储蓄罐,翻出她交给母亲,母亲又塞在床底下或者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压岁钱,带上这些新的赌资便又去赌。
很小的时候,李婉言就这样默默承受着一个人在家的孤独。
刚开始她还会哭,后来就不会了,只以为是父母为了生计而忙于奔波。
但她仍希望哪个元宵节里,大家能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晚餐。
再后来,她认清了自己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他是改不了的,便寄希望于哪一天那些赌博鬼们将他打死在赌桌上。
然而那一天终究是没有到来,父亲最后死在了曾经最爱他的人手中,却已是后话了。
冷寂的家中,李婉言没有太多的心思学习,或许是之前学得太多,此时需要重新调节心情,又或许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什么心情去学习。
她只是在家中慢慢摸着,把这几个月来攒起来的废旧纸板一个个的叠起来,再用红色的尼龙绳将它们扎好,那些同样从外面捡来的塑料瓶和易拉罐也如法炮制。
她思衬着今天饭馆的生意铁定很好,或许应该去逛逛,在外面捡点能回收的废品来。
饭店餐桌上剩下的大饮料瓶子里的饮料大多很干净,因为人家不是对嘴喝的嘛,万一运气好,还可以蹭点饮料喝喝。
哦,还有烟头也可以收些回来,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但楼下那个又穷又爱抽烟的老头却低价收那些烟头——他会自个儿手工卷烟,卷起来也不卖,就是自个儿抽,但反正是比去烟店里买便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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