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而在乡村长大的人们,却不喜欢遵守明面上的规则,而是遵守那更需要社会经验,也更加复杂的‘潜规则’。
人情社会,看似是方便了,其实是更加麻烦了……
捷坦是一个相对大一点的村,从城里开来的大巴也就是到这儿便停了。
停车场上,停了不少大巴车和中巴车,三三两两返乡的人,拖着行李下了车。
有的人走几百米就能到家,还有的,却仍旧得走上很长一段路,一直走到大山深处才能抵达目的地……
春节返乡。
属于Z国人特有的节日。
最起码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有着很浓厚的返乡情结的。
因为进入大城市中的许多人,基本都来自农村。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定居于城市,并且诞下后代,这种思乡情结可能也会慢慢的淡去了吧。
“到了,公共浴室在这边。”表哥第一个跳下了车,他一只手维持着摩托车的平衡,另一只手指着这比莫雪遥家附近最烂的浴室还破旧些的房子喊道,“走走走,洗澡了!”
今天就是过年了,所以从附近村庄特意来洗澡的人也不少。
而且以年轻人居多——或许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所以难以接受乡下的那种洗澡方式吧。
“钱付了,你们俩的牌子拿好。”表哥操.着一口乡间土话,就在柜台前把钞票付了。
莫雪遥看到他给了五块钱,还倒找了两块。
乡下虽说有诸多不便,但在很多方面的价格也是真的实惠……
浴室就是那种普通的浴室,甚至连泡澡池都没有,只有一个个没安门的沐浴隔间。
蒸汽弥漫着的浴室里,其实一米开外就看不太清了。
莫雪遥下意识地仰着脑袋往里走,一只手被李婉言挽着……
洗完澡,表哥早已在外头等着了。
坐着摩托车,在这纷飞的雪花中回家。
飒爽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
小时候,莫雪遥很喜欢吃年夜饭。
因为那会儿总能拿到许多压岁钱。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那些压岁钱一分也到不了她手中后,对这压岁钱的兴趣就越来越小了。
真正能到自己手上的压岁钱也就是父母给的那点而已。
可加起来可能也就几十上百块钱而已。
虽然在平时已经挺多了,但在新年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就显得很少了。
“来,遥遥,这是你大伯、这是你三姑、这个你可以叫……舅舅,那个是你小外公……”
在这样的年夜饭上,莫雪遥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一样,把母亲要求自己喊的称呼重复一遍。
大家都显得和她很熟悉的样子。
有人说在小时候抱过她,还有人说以前给她买过吃的……
但总之,她基本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饭桌,是属于大人们的场地。
莫雪遥就挑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吃了几口,便跳下餐桌,将零食塞进口袋里,跑到了门口。
灶台里烧着炉火,锅子里正在蒸着馒头。
除夕的晚上,灶台中的火是不会熄的,即使馒头吃完了,也会加些水,让炉火继续烧着。
寓意着来年也能这样红红火火,生生不息。
“婉言!”莫雪遥将胳膊搭在了李婉言的肩膀上,“今天要喝酒嘛?”
“为什么。”
“难得过年嘛!”她自顾自地说着,就站起身拿起桌旁的米酒倒了两杯。
大人们都聚在桌前,两个姑娘坐着的灶炉旁,倒是显得冷清又安静。
莫雪遥没由来的喜欢这样的新年。
有亲近的人在身边,然后还可以看看别人的热闹——这样也就足够了。
米酒就这么放在炉火前热了热,下酒菜只是一些从餐桌上‘偷来’的蚕豆。
时间在这热闹中一点一滴地流逝而过。
刚开始只是有一些零星的炸响,而后,鞭炮和烟花的声音顿时密集了起来。
也不知听到谁喊了一声‘马上十二点’了,莫雪遥便拉着喝了一杯米酒有些微醺的李婉言跑上了二楼的天台。
雪已经小了很多,烟花高高地冲向天空,像是要将那些阴云都冲散。
“咚、咚——”她分明听到楼下的老式摆钟传来了十二点的钟声,而后天空顿时变得如白昼般通明。
“咻——彭——啪——!!”
就像是春天的花在这夜空中绽放开来了一样。
五颜六色,七彩缤纷。
各种形状的都有,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在整片天空中蔓延。
远远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烟花连成了一片。
或许,现在的Z国上空,人们对于春节的庆祝,都被这烟花给连接在了一块儿吧?
再仔细想想,千百年前的宋朝,就已经有烟花了,那时候的古人也和现在的她们一样,已经能够燃放烟花,用这样奢侈的方式庆祝春节了。
于是,空间和时间的距离都被缩小了,毕竟在这一刻,无数现代人和无数古人们所仰望的,都是那同一片星空啊!
微醺的李婉言将脑袋靠在莫雪遥的肩头,望着天空,呆呆地呢喃道:“东风夜放千花树……”
莫雪遥只觉得这句诗在此时格外的贴切。
不过她却想不出下文来了。
憋了半天,便接了一句:“嗯……病树前头万木春?”
“噗。”李婉言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很显然,她背错句子了。
“新年快乐。”她歪着头,用那张微红的小脸看向莫雪遥,主动地说道。
“嗯,新年——快乐!”莫雪遥张大了嘴,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道的空气,又加大了点声音,像是要和烟花比谁的嗓门更响,“新——年——快——乐——!!!”
李婉言轻轻抿了抿嘴,似乎也想跟着她大喊,但最终却也只是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
她的低语在烟花声中,就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希望每一年,我们都能在一起看烟花……”
……
第三十六章 难忘的歌
“年年都有难忘的歌,首首歌儿汇成江啊,歌儿流成河……”
随着一曲《难忘的歌》响起,2001年的春晚也终于是迎来了尾声。
“放烟花啦~”墨竹莜兴奋地跳了起来,像只要抓老鼠的猫一样,飞快地窜到了门外。
和莫雪遥外婆家那纷飞的大雪不同。
杭州并未下雪,也没有下雨,夜空无比的晴朗,星辰日月都清晰可见。
不过随着城市中的一束束彩色的流光冲向高空,一朵朵烟花也在天空中绽放了。
烟花的盛放只有一瞬,而后就像玻璃似的破碎开来,‘哗啦啦’地往下落去,渐渐消失在了半空中。
但是放烟花的人却越来越多,一朵消失了,会有七八朵补上……
“咔、咔哒!”墨竹莜掩耳盗铃似的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右手伸得长长的,半眯着眼睛点燃了那已经挂好了的‘千响炮’。
其实就是一串连在一起的小鞭炮而已。
“哒哒哒哒——”就像是机关枪扫射的声音一样,整个院子好像都要被炸坏了,淡黄色的烟雾在四周弥漫。
硫磺的味道有些呛鼻,但这却恰好正有新年的气息。
“小济——快放烟花!我们一口气把五个烟花都放了吧!!”端木碧扯着喉咙大喊着,虽然她看起来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在这鞭炮声里,也依旧听得不太分明。
“干嘛一起放啊,浪费!”端木济皱了皱眉头,“以前的时候我们过年连买一个十六响的小烟花都要斟酌好久呢,赚了点钱也不能乱花啊!”
“啊——?你——说——什——么?”端木碧显然没有听清,她侧过脑袋又大喊着催促道,“快——放——烟——花——!!”
就在‘千响炮’即将结束的时候,端木济接过墨竹莜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引线。
“咻——彭——啪——!”烟花瞬间升到高空,然后奋力地绽放开来。
人们在写作文的时候,总会说,烟花极其绚烂,但最起码它曾经展现过自己的美,哪怕只有一瞬:而人的一生相对这历史长河而言,其实不也像烟花一样短暂吗?
这样套路的话,端木济也曾经在作文里写过。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如果人活一生,只是为了像烟花那样绽放一次,是不是显得有些可悲了?
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何必燃烧生命却给别人看自己最绚烂的那一刻呢?
人们总感慨着烟花的美,但其实,真正想做烟花的人却不多。
“烟花就是烟花,何必赋予它那么多人性化的东西呢……”端木济靠在了墨竹莜家的玻璃门上,仰望着那被烟花照亮的夜空,“如果想,人类可以制造出无数的烟花来——它压根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啊。”
“小济,你碎碎念的在说什么呐!”墨竹莜抓着姐姐的手,好奇地冲他喊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文人过于感性,以至于反倒被自己的情绪控制了。”
“什么?”墨竹莜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又问了一遍。
端木济没有再回答,因为他的脑袋被姐姐摁住了,她用两只手狠狠地揉了一通,刚才从脑海里冒出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就被揉碎,而后被风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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