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这是一场充满了现代化气息,几乎不包含什么封建迷信的葬礼仪式。
站在台上的‘司仪’也没有说一些祝愿往生的话,所说的,也是希望活着的人记住他的功绩,缅怀他的过去而已。
除非是在历史上很有名的人,否则大多数人都会慢慢的被忘却。
毕竟记住他的人也会死去,直到没有人能再记得他们为止。
大厅里播放着的是一首前苏联调子的中文歌,不过莫雪遥在恍惚中却没听清歌词里唱的都是些什么。
等到台上的人说完所有的话,又由大爷爷上去对着稿子讲了几句,就是最后的送行了。
越是亲近的就越是排在后面,明明来的路上,爷爷奶奶们都还时不时会微笑一下,但当真的要见最后一面时,他们的表情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那是浓浓的,掩盖不掉的悲伤。
远处的天空泛着黄,好像要亮起来了,但却又没有亮。
雪花胡乱地飘散着,一片一片拍打在门口的栏杆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队伍排得很长,但也终于是轮到了莫雪遥。
这是最后的瞻仰遗容了。
太爷爷安静地躺在里面,脸上还画了妆,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莫雪遥站在他的面前,想着一个一百岁的老人,横跨了一个世纪,见证了沧海桑田,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已经没有了呼吸,就感到有些伤感,但或许太爷爷他自己,是并不觉得遗憾的吧?
其实百岁老人的葬礼,也算是喜丧了。
最关键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孙子、曾孙子都在。
有的百岁老人,最后甚至只能让自己的孙子来给自己送行呢。
最后的鞠躬结束了,堂姑姑招呼着大家把蜡烛放到棺材旁边,一直等到它们燃尽为止。
里面装着的蜡烛本就不多,用不了几分钟,就差不多都要烧完了。
走出大厅,莫雪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干燥的空气,肩头高高耸起,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小遥遥!”
“干嘛……”
“刚才找我爸拿来的,威化饼干,你吃不?”
“……你胃口真好。”莫雪遥无奈地嘟哝着,但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饼干。
“待会儿还要做什么吗?”
“就是等着火化了然后送墓地呗,哦,对了,顺便把那些宣传单似的纸钱给烧了。”
“我们要帮忙吗?”
“看着就行了吧?大人那么多,根本没我们帮忙的份啦。”
莫雪遥站在栏杆后面,看着那个专门用来给亲人朋友烧纸钱的大火盆前,那些黄色的‘传单’被一张张烧成灰烬,然后那些灰烬则随着北风四处飘散开来。
雪好像停了,太阳终于拨开了厚厚的云层,洒下来一束金色的阳光。
天亮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七点钟了。
大多数来参加太爷爷葬礼的人,特别是年轻人,看起来都还有说有笑的,毕竟这样的‘喜丧’也无需太过悲伤。
人嘛,总有个死的时候。
凑了整百而逝,已经不错了。
“唔,骨灰拿出来了吗?”
“应该是的吧?”花银银的目光落在那个铁灰色的骨灰翁上,这不是木质的,而是铁质的。
“嘿,这可是你太爷爷要求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莫雪遥的身后,双手抱着胸,嘴里叼着一根烟——从今天见到他为止,好像除了重要场合以外,他的烟就根本没断过。
身上那烟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了。
“铁的?”
“不锈钢。”
“一般不都是木头做的才对吗?”
“所以说是你太爷爷特地要求的啊,就写在遗嘱里,点名了要不锈钢的骨灰翁,而且不要有什么装饰,普普通通的一个盒子,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就行。”
“太爷爷……啊,真是……”
“有趣的老头子。”父亲在后头补充道,“是吧?”
“嗯,差不多吧!”
“走了,我们也该将他下葬了。”
“远吗?”
“有点距离,得坐车去。”
“可是我们没车啊?”
“没事儿,租了大巴车来的。”
一辆大巴车还不够挤下所有人,其他人又叫来了几辆面包车,这才整整齐齐地出发了。
莫雪遥和花银银坐在大巴下车门旁边的那两个位置上,莫文利和花见开因为没位置坐了就蹲在她俩的身旁,一人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在那聊着天。
车速不快,或许是雪天路滑,又或许是故意慢慢送行的。
大概快一个小时后,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城市郊区的一座公墓。
门口的牌匾上,「寿明圆」这三个字尤为醒目。
这座公墓的风景很好,背倚着一座高山,两旁也有河流汇聚于山前,到处都种着常青树,树上银装素裹,偶尔露出几片深绿色的叶子来。
大爷爷捧着太爷爷的骨灰,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却不踉跄,反倒十分轻盈,只是在低下头时,才会流露出些许的深情。
太爷爷的墓穴被安排在最宽敞的一处,这里的墓地间隔都很远,每一块墓地的面积也很大。
旁边有不少墓碑都是空着的,并未刻字。
墓地就在左侧的角落里,这里空旷而安静,旁边许多雪松傲然挺立着。
几个爷爷七手八脚地捧起骨灰盒,一同将它放入了墓穴之中。
墓碑上已经刻好了字,上面写着太爷爷以及直系亲属的名字,背面则刻着他的生平。
有工作人员来帮忙盖好墓穴,大家也没有在这里焚香或者烧纸,只是买了花的人,一个个的走上前,将鲜花放在了墓碑前的平台上。
其他人只能站在远远的看,而莫雪遥这个直系亲属的后代,倒是可以凑近一些。
几个爷爷看着墓碑,良久无言。
在这漫长的五分钟里,都没人说话,大家只是直直地站着。
就连花银银都挂上了严肃的表情,没有朝莫雪遥挤眉弄眼。
最后,大爷爷带头鞠了一躬,其他人也跟着鞠了一躬。
一切都在不言中。
回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又被拉到车上的花圈,现在再一次被卸下来,一个个地拿到专门的焚烧场地去焚烧。
乌黑的浓烟冲散了零星落下来的雪,让它们融化成了水——这雪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以为它已经停了。
莫雪遥看到父亲送的花圈也被丢了进去,然后跟着一块儿烧成了灰烬,最后就连竹制的骨架都没有了。
一场葬礼就这般结束。
说它隆重,其实也都一切从简了,说他冷清,但来的人还是很多的……
“结束了。”父亲一语双关地对她说道。
“啊,所以待会儿去哪里吃中饭?”
“哼哼,小遥遥还说我,自己不也饿了嘛!”
“都怪你,我都被你传染了!”
“什么呀,这都能怪我哒?小遥遥——”花银银绕到她的身后,使劲捏住了她的腮帮,像是扯年糕一样扯了起来。
“嗯,坐上大巴,我们回到市里去,到酒店吃中饭,然后收拾收拾东西,等六点左右就该去机场等着了。”
“呼——”莫雪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两天没上课,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
“没事儿,让婉言教你不就成了?”
“诶,今天星期几来着?”花银银忽然问道。
“星期五啊。”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写作业了!”花银银兴奋地说道,“双休日的作业等于没有啦!”
“你想太多了……说不定连之前两天的作业都要我们补上呢。”
“诶——不可能的吧!”
“……我觉得婉言一定会监督你的。”
“唔!”
……
第一四九章 困倦的夜晚
飞机是九点半从龙嘉国际机场起飞的,抵达杭州的笕桥机场时,却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多分了。
也就是说,时间已至凌晨。
晚上的航班没什么风景可看,刚开始还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市,等飞得高了,便是什么也看不清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通过机翼上的指示灯才能勉强看到那么几朵或高或低的云彩。
就像是在梦幻的世界中穿行一般,极其具有催眠效果。
莫雪遥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还是被花银银给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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