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划船的老者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地撑着竹竿:“姑娘们是去看社戏吧?”
“嗯,好看吗?”
“哈哈,年轻人可能不太爱看吧,对我这种老头儿来说,还是很好看的。”老者像是开了话匣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说,“哎呀,这社戏可是相当有意思的,它是在船上表演的,有一艘大船,停在河里,划小船的人就远远的看。”
花银银有些好奇:“不收门票吗?”
“呵呵!不收!都是附近的村方一起出了钱请来的,来看的也是附近村方里的人。”老人笑眯眯地说道,“从傍晚开始唱,唱到明天上午才收工哩,待会儿老头子我尽量给你们找个好位置。”
莫雪遥叼起了一根棒棒糖:“我倒是无所谓。”
是的,她不是来看戏的,只是来欣赏风景的,而且在船上晃荡的感觉也很舒服,就像是小时候坐在摇篮里一样。
……
(二)
路途不远不近,小船不快不慢,太阴不忧不喜地望着窗外,窗外的风景幅度不大的变换着。
花银银有些晕船,直接趴在了太阴的大腿上,满脸难受的表情。
李婉言没继续坐着,而是走到了船头。
其实这船不算太小,再来几个也塞得下,只是吃水就会很深了。
船头除了她,还站着那个小男孩儿。
“大爷,还多久到呀?”
“莫急,需得些许时候,大约再来半个小时吧。”划船的老者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宠辱不惊的模样。
“大爷,你有上过学吧?”
“呵呵,不才,只是当过小学的语文老师。”
“诶,难怪说话有点文化啊。”莫雪遥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伸出手想触碰河水的小男孩儿,“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钟九。”回答的不是他,而是李婉言。
“咦?婉言怎么知道?”
“那天他的母亲是这么称呼他的。”李婉言说到‘母亲’的时候,钟九那双不大的眼睛里,神色黯淡了几许。
“钟九?这是你的名字吗?”莫雪遥狐疑地确认了一遍。
“嗯……是……”叫做钟九的小男孩轻轻点了点头,他用力抖落自己的拖鞋,把沾了几许泥土的脚丫伸进了水里。
碧绿的河水荡漾着,轻轻冲洗着他的脚掌。
“你不怕掉下去吗?”
“……我会游泳。”钟九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阿姨。”
“咳,咳咳!”莫雪遥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什么阿姨啊,我才十八!你差我二十岁以上喊阿姨还差不多吧!”
钟九好像有点被吓到了,他缩了缩脖子,把另一只脚伸到了水里:“……姐,姐姐?”
“……好勉强啊,对了,你上幼儿园了吗?”
他摇了摇头,不过还是知道幼儿园是什么的,毕竟已经五六岁的样子了:“我不上幼儿园的,我阿爷教我。”
“哦——那你快上小学了吧?”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点了点头:“还有两年。”
“你五岁还是六岁?”莫雪遥又问,似乎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的问题都变得幼稚了起来。
“大人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他撇了撇嘴,“五……周岁。”
“九七年的小屁孩呀,九零后,不对,差不多都算零零后了嘛。”莫雪遥颇有些得意,“姐姐我可是八零后哦!”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吗……”花银银无力地张开嘴,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未来是八零后的时代呵。”老者点了点头,“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国家建设得更好。”
“嗯——没问题!”莫雪遥难得好高骛远了一下。
……
(三)
小船当然要比汽车颠簸,速度也慢得多。
不过在拐过一条蜿蜒的小河后,终于看到了山脉后方的巨大河床——无数条小河的支流都汇聚于此,但水流并不算湍急。
远远的,就看到那艘大船,戏台已经搭好了,旁边围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船。
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都有,饶是已经见过比这还壮观的海上市集,莫雪遥也仍旧感到新奇。
毕竟她是城市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怎么接触过船。
靠近岸边的地方长着不少芦苇,小船就从芦苇丛中荡过,这毛茸茸的‘杂草’轻轻挠着钟九的双腿,他忍不住拔了一根下来,拽在手中胡乱拍打着。
小船太小,靠得太紧反而看不清楚,所以停在了稍远些的位置,角度有些偏斜,但从这里望去却依旧还算清晰。
戏已经开始唱了,那不知是老旦还是小生的人穿着格外华丽的服饰‘哇呀呀’地不知道唱些什么,那词儿好像都是当地的方言。
“就这里了吧?”老者将竹竿收了回来,弯腰走到了乌蓬底下,“姑娘们可以把椅子搬到外面去看,听得更清楚些。”
“哇诶——好壮观,上面有好多人在唱戏呢!”
“呼……我,我站一会儿……”花银银实在是不想坐了,她踉跄地从那小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船头。
李婉言仰头望着,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虽然隔得很远,但声音却依旧响亮,唱戏者们的动作幅度很大,让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锣鼓声震天,‘咚咚锵锵’地响,后面似乎还有人在拉着二胡,拨弄着琵琶,甚至有几段会吹起唢呐。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别太靠前,会翻船的,钟九,和爷爷到后面来站着。”
钟九应了一声,也不穿拖鞋,就踩在船板上,‘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老者将乌蓬收了起来,好让大家即使坐在船中间也视野开阔。
傍晚的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像是半生不熟的蛋黄。
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就会流出蛋液来。
莫雪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戏台上,而是在周围那被斜阳染红的山坡上。
湖水中夕阳的倒影模糊不清,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澜。
不止是有人在船上看,也有人站在岸边或者山头上看。
这河两边都有村庄,看起来人并不算少。
毕竟这里有条水道,通行相比只能走山路的地方要方便不少。
交通发达的地方,人口自然也会多些。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台上的角儿大手一挥,口中声音格外洪亮。
“唱得什么?”花银银听得满脸茫然。
“呃……听不出来,感觉是哇呀呀的叫,然后再说上几句话。”
“花木兰吧。”李婉言不太确定。
“呵呵,这是我们本地改编过的《穆桂英挂帅》。”
老者似乎很喜欢刚才唱的那段,忍不住跟着轻哼了几句。
“姑娘们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
“吃什么?”
“煮点毛豆和玉米,还有番薯。”
“就在这船上。”
“那是自然。”
莫雪遥顿时来了兴致,对她而言这比社戏本身还有趣。
就像孩子们在过年时更感兴趣的不是过年本身,而是过年时能吃的那些零食、一大桌子菜以及年前买来的烟花爆竹一样。
老者的动作很快,马上便在炉子里生了火,直接用锅子舀了河里的水,就放在炉子上煮了起来。
天色愈发的昏沉,大船上也亮起了灯。
老者捏起一个烟斗悠然地抽着,吐出一大团灰烟,感慨地说道:“以前船上只能挂灯笼,可没有这样亮的电灯。”
船上的大灯把戏台照得通明,甚至比白天时还亮堂几分。
小男孩蹲在火炉前,期盼地看着锅子里正缓缓冒出气泡的水。
太阴大概是最专心的那个,她看戏台上唱戏的模样,像极了莫雪遥在家里看动画片的样子。
“唱得可还好?”老者啜了口烟,笑着看向太阴。
“嗯。”太阴淡淡地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锅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莫雪遥和花银银并排站在一块儿,仰头看着逐渐亮起的星空。
夕阳终于彻底落下,满天星辰倒映在了水中。
河水与星海相连在了一起,仿佛顺着河水向前,就能通往天空。
晚风轻拂过莫雪遥的脸庞,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呼……好舒服。”
“这大概是最好的放松了吧。”花银银撩了撩莫雪遥那飘到自己脸上来了的一缕发丝,“感觉时间一下子都慢下来了呢。”
“嗯。”
李婉言也附和了一声。
“你们是快中考了吧?”
“大爷,我们是高中生了啊。”莫雪遥无奈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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