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而他们面前的，是一栋有着许多冒着青烟的烟囱，约有六七米高，占地面积大约有四五百平方米的大房子。很明显，这是一座炼金工厂，也只有在拉瓦锡城这样的地方才能见得到这么大的炼金工厂，大陆上其他地方的炼金工厂跟这里比起来只能算是小作坊。房子外面是一道足有三米高的围墙，上面装饰着尖锐的钢铁围栏。
阿比斯几乎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地方对羊眼帮很重要了，即使现在已经入夜，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午夜时分，但围墙外面还是有很多帮派成员在踱着步巡逻，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一颗可能是用玻璃制造的假羊眼球，这想必就是羊眼帮用来辨认自己人的标志。
不过，在周围，阿比斯还能见得到一些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的普通市民在晃来晃去，他们显得无所事事，又似乎有什么目的。
“嘿嘿，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我的兄弟们。我这次打算就咱们两个先潜入进去，确定机器的位置之后，就让他们在附近闹事，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然后找机会让兄弟们闯进来，把那台机器给运出去。”泰特斯自信地笑着，“我的兄弟们虽然不一定有羊眼帮那群身上装满了炼金道具的家伙能打，但是忠诚度和默契程度可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阿比斯点着头：“看来这虽然是你的临时计划，但对这件事你已经筹备很久了吧。”
“当然了，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把那台机器从羊眼帮那群混账手中夺走。”泰特斯轻蔑地看着羊眼帮那些正在打着哈欠巡逻的帮众，“我宁愿把这台机器永远藏在地下室里不用，也不想让这群唯利是图的家伙用它发财。”
“以后有机会，我还是很愿意听一听你的故事的，你这么执着于阻止黑帮卖魔药伤害无辜的人，一定有你的故事。”
“当然了……以后有机会，我也很乐意讲一讲，虽然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轻松小品。”泰特斯点着头，“而且啊，人总得有点自己的追求才算一个完整的人，不是吗？”
“不能再赞同了。”阿比斯也点点头，“你打算怎么进去？这个地方看上去戒备森严，羊眼帮在这里布置的守卫可能有四五十人，而且里面还有工人。”
泰特斯对阿比斯一下子就估计出来这里守卫的数量显得有些惊讶，不过想到阿比斯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高阶法师，随即也就释然了。他不是很懂魔法，法师能做的事情他只是大概地知道一点。
“我的计划啊……这个地方的守卫确实非常多，羊眼帮的老大对这里可不是一般地看重。”泰特斯正经起来，他指着工厂围墙的另一侧，“这个工厂的后面，有一个排水沟，里面有一根很大的排水管，只要通过那根排水管就可以直接通到工厂内部，不过排水管里面都是各种魔药，还是有一定的毒性的，我这里准备了一些防毒面具，你可以戴上。”
泰特斯蹲下来，拍拍自己脚边的一个木箱子：“防毒面具就在这里，阿比斯阁下，你需要这个吗？”
阿比斯捏着下巴想了半天：“嗯……我想我还是算了吧。”
“哦，那我就自己戴上了。”泰特斯说着就要打开箱子。
“你也不要戴了。”阿比斯突然又说道。
泰特斯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阿比斯：“我虽然懂一点斗气，不过我的身体素质还是抗不过去的，还是阿比斯阁下您有什么法术能帮我提升毒素的免疫力？”
“我当然没有这种法术了，提升毒素免疫力那是神术师的活儿。”阿比斯耸耸肩，“我是说，我不想从排水管进去，趟污水这种事情也太恶心了，我们直接从正门走进去不行吗？”
泰特斯刚想问阿比斯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拍手：“哎呀，太美了，我差点忘了阿比斯阁下是个很厉害的高阶法师，好，我们这就出发！”
“你理解得还挺快的嘛。”阿比斯露齿一笑。
于是，阿比斯和泰特斯就大摇大摆地从藏身的屋子里面走出去，只是在脸上戴了一条面巾，头顶戴了一顶东帝国民众经常会戴的羽饰帽子，用以掩盖面容和阿比斯那比较好认的发色。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当二人走到工厂的门口时，在门口负责看守的羊眼帮帮众马上凶神恶煞地叫了起来。这间工厂是羊眼帮的地盘，一般人不能进。
“我们两个啊，就是过来闲逛一下的。”阿比斯摊开手，“不行吗？”
“你脑子有病吧？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羊眼帮！尤金·卡斯通先生的地盘！”帮众瞪着阿比斯，“等等，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巾？兄弟们！有人入侵！”
“闭嘴，别动。”阿比斯淡淡地说道。
在阿比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刚才那个还在大喊大叫的羊眼帮帮众，以及闻声正打算往这边走的帮众全都停滞在了原地，一声不吭。
“我们要进去，你们各干各的。”阿比斯又说道。
“遵命。”这些帮众突然齐齐对着阿比斯一低头，恭恭敬敬地让开，有一个帮众甚至还有眼力见地把工厂围墙的大门帮阿比斯打开了。
泰特斯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他之前单知道阿比斯很强，没想到阿比斯还有这种能力。
老实说，刚才他还以为阿比斯打算给他用一个隐身术之类的法术瞒过这群喽啰。
霸气！这才是强者风范！太美了！
“嘿，泰特斯，你没打算杀了他们吧？”阿比斯突然回头问道。
“当然了，我从来不杀没必要死的人，况且杀人之后善后也要花钱。”泰特斯老实地回答道。
“那就没事了，我们走吧。”阿比斯微微一笑，背着手，穿过无人阻拦的大门，闲庭信步般地走进了这“戒备森严”的工厂。
第一百二十一章 操作机甲的少年
走进工厂中，一股刺鼻的炼金药材味道马上就让泰特斯皱起了鼻子。
这里的气体虽然不是废气，毒性比较小，但由于多种魔药都在这间工厂中经过提炼、燃烧等步骤做成魔药，所以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非常难闻，泰特斯才刚呼吸了几次，就已经有点想吐了。
“我的天，这个地方的味道比我们的工厂可刺激多了。”泰特斯苦着脸，一只手在面前呼扇着，“我们的工厂没有这么大的，而且这里的排风、排污设施好像也不怎么好。”
“也许羊眼帮节约成本的秘诀不只有那台机器。”阿比斯倒是对这种刺鼻的气味不太反感，他连死人的腐烂味道都经常闻，这种强烈的药材味道对他来说简直小儿科，“也难怪羊眼帮能够那么轻松地后来居上，他们最大的工厂都是这个样子，其他工厂的环境可想而知，这可以为他们省下一大笔钱。”
“哈，羊眼帮的老大还真是个精明的混蛋。”泰特斯不屑地撇撇嘴，虽然黑帽帮是一个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的帮派，但是对工人的待遇还是非常好的，他的恩威并施让黑帽帮成员的忠诚度一直都不错，这种变化是从他当上黑帽帮的老大开始的。泰特斯一直相信，敢花钱才能赚大钱，所以他对羊眼帮老板的吝啬行为表示非常鄙视。
两个人继续往里面走，穿过一堆凌乱地停在地上的推车，再通过一道大门，就进入了工厂的内部，许多魔药的蒸馏器、加热炉等等设备都展现在二人眼中。厂房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能见度大概有二十米左右。一个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鞭子的矮人监工马上就看到了阿比斯和泰特斯这两个不速之客，他警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因烟熏而发红的双眼，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站住，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为什么蒙住脸？”
矮人的身材很壮，瞪着的双眼也显得很大，好像要鼓出来一样，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被吓到，但现在站在他对面的人却一个是帮派头目，一个是资深的高阶死灵术士，当然不会害怕。
“哦，我们两个是进来参观一下，顺带带点东西走的，蒙面是为了不让你看见我们的脸。”阿比斯马上回答道。
“他妈的，拿我当傻子？”矮人登时大怒，他简单的脑袋也不想一下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毫发无伤的进来，直接把两根短粗的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随着这刺耳的哨声，两道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音远处的烟雾中响起。
“戈登！艾莉儿！给我过来，干掉这两个家伙！”矮人扯开了嗓子大声吼道。
泰特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工厂里面还藏了两个打手……而且听这个声音，这两个打手似乎没那么简单。
阿比斯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矮人喊的那两个人出来。虽然现在在烟雾中看不清那边，但阿比斯已经隐约感觉到了那边的两个守卫是什么。
“是，威克斯先生。”两个胆怯而稚嫩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紧接着，金属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两个足有三米高的身影从烟雾中站起，朝着这边缓缓地走过来。
当那两个身影走进可见范围内的时候，阿比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是两台以魔法阵为控制手段，燃烧魔药作为动力的铁甲人。这两台铁甲人全副武装，两条胳膊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它们摇摇晃晃地朝着这边走来，身上的几根排气管不断地向外喷出白色的烟气。而在每个铁甲人的中间，是一个胶囊型的驾驶舱，里面各坐着一个孩子。
是的，这是两个孩子操纵着的铁甲人，一男一女，都是人类，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他们的脖子上套着一条铁环，身上爬满了魔法符文——铁甲人的操纵者，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蠢货，羊眼帮的工厂也敢擅闯？今天就让我的手下们把你们的脑袋摘下来！”名叫威克斯的矮人等这两个大铁甲人走过来，也似乎有了一种狐假虎威的霸气，他神气活现地看着阿比斯，说道，“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蠢货，今天进了我们的地盘，就必须得死在这里！这两个铁甲人的实力甚至可以跟七阶斗气士分个高低，杀你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你们为什么用小孩子来操作这些铁甲人？换成成年人不是更好吗？”阿比斯歪着头，看着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铁甲人，身体没动半步。
矮人威克斯没有再跟阿比斯说话，他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孩子赶快进攻。
“对不起……”坐在铁甲人里面的小女孩先动了手，她脸上带着愧疚和惧怕，触动了控制铁甲人攻击的法阵 见那巨大的铁甲人的双腿猛然发力，沉重的身躯在排气管大量喷出烟雾的同时奔跑起来，一只巨大的拳头直接冲着阿比斯和泰特斯砸了过来 特斯本来下意识地想逃跑，可看到阿比斯一动不动，他犹豫了。
他为什么不动？是因为吓傻了，还是在他眼里，这么巨大的铁甲人的攻击根本算不了什么？
随后，他的大脑迅速作出了一个决定：不躲了，有什么好怕的？
而此时，铁甲人那足有脸盆大的铁拳已经带着呼呼风声来到了阿比斯面前。
砰！
一声巨响响起，回音霎时间在厂房中回荡不休。与此同时，阿比斯脚下的石质地面瞬间因为传导到其上的巨大力量而爆裂开来，大片土石碎屑形成的烟顿时笼罩了他的身影。
“哈哈！”矮人大笑起来，“戈登！你这蠢货！快杀了另一个！”
“先别急着动手，我刚刚在问你话，你有没有听到？”
可就在这时，一道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从正在逐渐散去的烟尘中传了出来。
当烟尘散去，阿比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矮人的眼里，让矮人又瞪圆了眼睛。
阿比斯背着一只右手，左手张开，竟然稳稳地接住了足有数吨力量的铁甲人的一拳！
而他脸上没有半分勉强的神色，只是用蓝绿色的眸子继续冷漠地看着矮人，嘴唇微动：“我问你，你为什么用小孩子操纵铁甲人，用成年人不是更好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羊眼帮的省钱秘诀
坐在驾驶舱里面的艾莉儿大惊失色，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击竟然能被这么接下来，她犹豫了一下，瞥到了正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的矮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快速收回拳头，对着阿比斯又是一拳，而且这一拳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重击，铁甲人的拳头迅速地变得红热，内部的魔药猛烈反应，将惊人的高温由拳头传导出去。
可阿比斯还是没有动一步，他刚刚止住了艾莉儿一拳的右手对着那巨大的铁甲人轻轻一挥，铁甲人瞬间上下分离，上半身随着收拳的惯性直接向后翻折出去，下半身还稳稳地站在地上，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大量沸腾的魔药从断口处的一些管道中喷射出来，冒出大量的烟雾和刺鼻的气味。
紧接着，阿比斯的手又是一挥，另一个孩子戈登驾驶的铁甲人也直接断为两截，还在犹豫的戈登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视野天旋地转，驾驶舱跟着断掉的铁甲人上半身一同摔在了地上。
做完了这些，阿比斯又对着矮人一勾手。
“啊啊啊！”矮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着他的大胡子将他直接拖向了阿比斯。
阿比斯并没有给这个矮人用魅惑术好让他乖乖听话，因为他现在有点不爽。
拖走矮人的力量实在过于巨大，无论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威克斯先生多么努力地尝试挣脱，他那一下巴结实的大胡子也未能逃离阿比斯的牵引。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被拉到了阿比斯面前，而阿比斯则是伸出一只手，猛地捏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你可以说了吗？”阿比斯冷冷地注视着矮人惊恐的脸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矮人已经破音的质问从他的口中随着口水一同喷出，“你知道尤金先生会怎么对你吗？他会杀了你！他会把你的家人全部吊死！”
嗵！
阿比斯皱皱眉头，一脚蹬在矮人的肚皮上。莉欧娜通过死灵法术纽带传递到阿比斯身上的巨大力量直接将矮人敦实的身体踢得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地亲吻了地面。
接着，阿比斯口中念动了简短的咒语，用一只手轻轻一扇，一股强大的风便以他的手为起点呼啸而出，瞬间驱散了厂房中的烟雾。
整个厂房的景象也就呈现在阿比斯的面前。
很大的厂房，而且分成了两层，每一层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许多药材装在地上的篮子里面，而在每一台机器的后面，都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孩子。
他们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看起来都没有成年，有男有女，男孩居多。他们瘦骨嶙峋，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有的手里还拿着药材，但早已经被突然发生的战斗吓得忘了丢掉。
“童工？”泰特斯也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尤金竟然雇佣童工来当工人？这他妈……已经抠门到人性都没有了吗？”
阿比斯面无表情地对着还在地上喘息的矮人又一勾手，再次把他抓了回来，又一把捏住了他粗短的脖子。
“不用你回答了，原来如此，你们不是不想雇佣成年人来驾驶这些机器，只是你们的工人都是童工，他们比成年人听话得多，而且易于获得，对吧？”
矮人恐惧万分地看着阿比斯的眼睛。
那不是凡人该有的眼神！那是一双来自死者世界的眼睛！那眼神中的冰冷和高傲，简直像是死亡与杀戮之神亲自降临在他面前一样！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给羊眼帮打工的可怜人！放过我吧！不要杀我！”
腹部的疼痛，以及面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终于让威克斯绷断了神经，他大声嚎哭着，恳求阿比斯的原谅。
“不要杀你？我不会杀你的，我从来都不杀人。”阿比斯有些嫌弃地看着矮人沾满鼻涕和口水的胡须，“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虐待过这些孩子吗？你……曾导致他们中有人死去吗？”
“我没有！我真没有！”矮人不假思索，大声地回答道。
“这样啊。”阿比斯一松手，矮人顿时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