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这画上所描绘的东西大家已经懂了大部分，现在大家想知道的就只有格拉德是如何取胜的了。
“那可太难了。”莉欧娜想了想，作出了结论，“根本没法查嘛，除非我们派人全世界寻找那个穷画家——而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或许暗精灵三姐妹能给点线索？”
“不，并非没办法追查。”蕾贝卡却是在此时摇了摇头。
“嗯？”莉欧娜大睁着眼睛看着蕾贝卡，“你有办法？”
“这幅画一直是卷起来的状态，保存相当完好，因此上面残留了许多线索。”蕾贝卡微微一笑，“让我来好好看看吧……”
蕾贝卡把桌子上的画卷拿到自己那边去，然后一边观察，一边用鼻子轻轻地嗅着。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蕾贝卡得出结论。
“我知道了。”还没过两分钟，蕾贝卡就已经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
“怎么这么快？”莉欧娜大为吃惊，“原来这么简单吗？”
“蕾贝卡的嗅觉和对原材料的知识，大陆上无人能及。”阿比斯则是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说道，“所以我才打算通过这个画卷定位事件发生的地点，而不是再去问九神。”
“纸张来自于东帝国，而颜料来自于精灵诸国。”蕾贝卡说道，“考虑到这个穷画家的祖父也是贫困的，他可能并不是去店里特意购买的来自不同国家的原材料，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塔密王国——也就是东帝国与西帝国之间的半吊子缓冲国，这个国家本身不发达，没有什么东西出产，所以许多产品都是进口其他国家的。”
“哇哦……”莉欧娜惊为天人。
“而接下来……这画卷上面还残留了一些有些年头的花粉，这可太好了，哦，还有这画画用的画笔，是很劣质的猪鬃画笔，感觉像是自制的……根据这两者判断，这幅画所在的地区应该是塔密王国北部，一个叫夜林城的城市。这上面的花粉和猪的品种都应该是这个地方出产的。”
能够依靠原材料迅速定位产地的人，这世上除了蕾贝卡也没有别人——她的知识储备实在是太丰富了。
“阿比斯先生，准确的时间已经查到了，是二十六年四个月十二天前。”这个时候，一个学者的声音也从思维共享传到了阿比斯的脑海之中，“我们现在就根据蕾贝卡小姐的判断来确定当年可能的目击者。”
“好，辛苦你们了。”阿比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现在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比一个实力冠绝古今的高手更强大的，那就是一个实力冠绝古今同时还有一个给力的团队的高手了。
……
学者们组织的调查小队可不是随随便便拼凑起来的，他们之间的合作效率极高，在蕾贝卡给出了坐标之后，他们就迅速地着手开始在大图书馆里查询资料——大图书馆甚至把大陆上各个城市的城市日志都给弄来了，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查得到。
而新的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格拉德和邪神的战斗还有几个目击者，而那画卷的作者则是这些目击者中最靠近战场的一个——所以他疯掉了，凡人是很难承受近距离观看神级别的战斗的。
事不宜迟，阿比斯一行立刻动身，前去采访那些目击了格拉德与邪神战斗的人。
……
“谁啊？”
在芙萝拉敲响塔密王国里面一栋普通民居的大门之后，一个看上去有些糊涂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打开了门。
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芙萝拉这么一位标致的美少女，眼神顿时一亮，好感凭空提升数十个百分点。
“您好，我们是一个记载奇闻异事的团队，我们今天来是来采访您当年所见到的一场特殊的战斗。”芙萝拉早就已经记好了这次要说的台词，直接对站在门口的老人说道，“如果您能完成我们的采访，我们就可以将这件事记载在我们的书中，您也可以在书中留下您的名字。”
“哦……你们是说这个啊……”老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说二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前在那边的山里发生的战斗啊……对，我确实目睹过。进来吧。”
这位老人就是当年的一个目击者，当时，在这里的一些人目睹了这场战斗之后，城市日志将这件事给记录了下来，但因为战斗并没有造成过大的破坏，所以被认为是法师在这里做实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
大家坐在了老人的家里，这位有些老年痴呆的老人也转动着不再灵活的脑子，搜寻自己有些混乱的记忆，给阿比斯一行讲述了起来。
“当年我也跟领主说了这件事，但是领主听了两句就把我赶出去了，说应该是什么法师正在实验自己的魔法，但是我知道，那场战斗不一般，如果问为什么没有造成过大的破坏，我想应该是战斗中其中一方在尽力保护附近的一切吧……”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看着阿比斯一行，但眼中的神色却是十二分的认真。
第八十一章 对战斗的复盘
阿比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这附近采访当年所有目击过此次事件的人，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是目睹高手对决时的那种震撼还是让这些目击者记忆犹新，阿比斯也从他们的讲述中获取到了许多细节。
至于之前画画的那个穷画家的祖父，反倒是没有提供线索的一个，阿比斯将他从坟墓里面唤醒之后，他也只是语无伦次地强调着战斗的规模和格拉德对战的那个人的可怕。
这个人已经被那场神级的战斗给吓疯了。
“刚才那个就是最后一个人了。”阿比斯带着少女们从当地的墓园里面走出来，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整理一下这场战斗了。”
当地的这些居民都用不同的视角观察了这一场战斗，他们能提供的情报甚至比九神那边能提供的还多——在调查的时候，芙萝拉也通过祈祷询问过九神这件事情，但九神并没有提供给芙萝拉战斗的细节，只提供了大概的经过，因为们当年光顾着监视战斗有没有破坏到大陆上的平衡了，对具体的战斗细节观察并不是很到位。
“好，我们来梳理一下战斗的全貌吧。”蕾贝卡在面前用魔法凝聚出一个可以写写画画的平面，然后开始绘制起事件的脉络图来。
首先，是格拉德将邪神从自己身体里面驱逐出来，这件事并没有被普通人注意到，除了那个已经疯掉的画家灵魂。画家好像是认识格拉德的，他从格拉德和死寂之主达成合作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跟着他了，只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从他口中知道这些事情。
因此，大家使用了九神提供的大致经过：格拉德通过某种心理斗争将一个邪神从自己的体内赶了出来，而这个邪神在脱离他灵魂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个翻版的他，只不过，这个复制体极度邪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而接下来是大家最关注的，这个复制体的战斗力。
根据这里的目击者说，战斗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两个人都是高强度对决，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两个人的出招方式最开始是完全一样的，但在战斗的后期，双方为了决出胜负，都对自己的招式有了略微的改变，根据一个在战斗尾声时目击的人所说，在战斗的后期，两个人的风格已经有很明显的差别了，就像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同门师兄弟一样。
这个细节告诉阿比斯一行，这位流氓之主制造出来的复制体是有学习能力的，袖会在战斗中进行灵活的风格改变。
这意味着阿比斯即使用梦幻果实来模拟战斗，也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预判。
接着，是关于这个复制体能不能召唤亡灵的问题。
阿比斯是很担心对方召唤出来永夜城的亡灵和眷属们的，尤其是他最重视的眷属们，让他对眷属们下手，即使对方是邪恶版的，他也还是很难做到，而对方因为没有道德，则不会有这种顾虑。
而经过目击者们的介绍，阿比斯也知道了，这个复制体好像只能召唤本体在战斗中召唤出来的亡灵。
目击者们说，每当格拉德召唤出来一个亡灵，复制体也会跟着召唤出来一个，这两个亡灵的战斗力完全一样。只不过，格拉德当年并没有召唤有智慧的高阶亡灵，所以这些亡灵会不会有性格上的差别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阿比斯在战斗中不把眷属们召唤出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阿比斯决定在将流氓之主从自己的灵魂中赶出去之前，先断开和赫尔海姆的联系，这样赫尔海姆的亡灵们就暂时不算他的手下，防止复制体用什么办法弄出一个复制版的赫尔海姆。
虽然按照直觉来说这个复制体复制不出赫尔海姆这样充满了神力的世界，但阿比斯也知道，如果这个家伙复制的是他的话，真的可能会出其不意地用什么特殊方法做到这件事——阿比斯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实力和鬼点子的。
而最后，则是最为重要的，格拉德取胜的细节。
看到战斗最后的目击者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位已经疯掉的画家，还有一位是住在附近的一位樵夫。
根据樵夫的叙述，阿比斯得知，格拉德打败那个分身时，好像透支了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暂时变强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利用这暴涨的实力打败了对手。
但对方也用了同样的手段，双方其实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状态下进行的决战，而最后格拉德是以很小的优势取得的胜利——可惜那个樵夫并没有看清具体如何，当时战场已经混乱不堪了。
师父的拼命三郎风格，还是让阿比斯十分感叹。像师父这样的高手，本来想活个几百岁根本就不是问题，但他经常透支和受伤，再加上后来用婴儿做实验导致的良心不安，才让他早早地就选择了死去。
“整理好了，阿比斯，你现在有想法了吗？”蕾贝卡在自己面前的魔法画板上画好最后一道分支，然后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比斯，“我感觉这次和邪神的战斗，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嗯，我不打算让你们插手。”阿比斯也点了点头，“而且我打算暂时断掉和你们之间的死灵法术纽带，我们要暂时解除关系了，在我获胜之前，你们就先交给小加加。”
“那我们的力量贡品岂不是也会消失？”芙萝拉有些担心，“这样的话，你的实力也会下跌很多。”
“你是担心我的实力被削减了，而对方实力没有被削减这种情况发生吗？”阿比斯微笑着看了一眼芙萝拉，“放心，在开始正式准备交战之前，我会好好利用梦境来继续获取对方的情报的。”
“话说，如果我们不算你的眷属了，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理由参战？”莉欧娜这个时候说道。
大家都突然扭头看向莉欧娜。
莉欧娜眨眨眼睛：“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八十二章 老画家的回忆
“你的这个思路启发了我。”阿比斯对莉欧娜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和邪神之间的战斗可不可以搬救兵。如果你们真的能在我们之间的战斗给我支援的话，那我说不定真的可以更容易地解决这个邪神。”
阿比斯的情况和当年他的老师可完全不一样。
格拉德当年虽然很强大，但他可没有像阿比斯这么多的眷属，更没有可以暂时解除死灵法术纽带的手段。他的确有朋友，但他的朋友们并没有跟他相同水准的高手。
而阿比斯的眷属们则是个个都可以在实力上与阿比斯相媲美，这就给了阿比斯一个新的可能性。
“厉害啊莉欧娜，我都没有想到这个战术诶。”索菲亚毫不吝啬地赞美起莉欧娜来，“这个想法可太好了，我们要是能这样帮上阿比斯的忙，那说不定这次真的能轻松取胜呢。”
“我们要回一趟墓园。”阿比斯回头看了一眼墓园的围墙，对少女们说道，“我得回头问问这个老画家，当年他和我师父的关系。”
当年既然这位画家一直跟着格拉德，那就说明他跟格拉德的关系不一般。格拉德是个相当低调的人，他没理由让一个平平无奇的画家跟着自己，就为了看看他打败邪神的战斗，然后留下一副即使是小孩子也能画出来的连环画。
即使这位画家已经疯了，说不定也还是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阿比斯马上领着少女们折返回墓园，让爱格妮丝将他们刚刚见过面的那位老画家又重新召唤了出来。
一个半透明的灵魂从一座坟莹中漂浮上来，用他失去焦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阿比斯一行。
“你们好……嘿嘿……”这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光头老者，他不自然地抽动着，对阿比斯一行打招呼。
阿比斯回答道：“你好，弗雷迪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面吗？嘿嘿……”这个被称为弗雷迪的老者幽魂似乎完全不记得刚刚跟阿比斯聊过的事情，看来他的精神已经错乱到即使是灵魂也无法记住事情了，“你们好……”
阿比斯之前已经问过他，他和格拉德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这个已经癫狂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胡言乱语了一大堆毫无关联性的东西。
不知道当年的战斗是不是有什么余波攻击到了他，才导致了他的精神彻底崩坏。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弗雷迪先生，我想知道，当年您跟着格拉德大师的时候，主要是在做什么。”
阿比斯也毫不绕弯子地问道。
弗雷迪转着眼珠，好像在回忆，又好像没在思考，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嘿嘿……战斗很可怕……很可怕……”
“完全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啊。”莉欧娜双手掐腰，有些失望地说道，“他完全疯掉了，好像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啊。”
“或许我们需要用一些东西来唤醒他的记忆。”蕾贝卡这个时候说道，“他虽然疯掉了，但看他一直在重复当年的战斗，应该还是有以前的记忆的，我们得用语言之外的东西让他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阿比斯站在原地，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扭头对蕾贝卡说道：“蕾贝卡，你让魔法傀儡去一趟我的房间，把我房间里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拿出来。”
蕾贝卡听到阿比斯的话，马上点了点头：“啊，对啊，你的房间墙壁上挂着的画……”
很快，一个空间裂缝就被蕾贝卡打开，她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拿出了永夜宫里魔法傀儡递过来的一副用精致的画框装裱着的画像。
少女们一看这幅画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画像画的是一个干瘦的白须老者，他眼窝深陷，满脸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眼神却与阿比斯的眼神很是相像，好像玩世不恭却又有那么一丝正经。
这就是阿比斯的师父格拉德，这幅画像是当年格拉德领着阿比斯四处旅行的时候，偶然从一个死灵术士手里救下了一家子精灵，其中的一个精灵恰好是个画家，作为报答为格拉德画了一幅相当精致的画像，就是这张。
这画像原本是存在阿比斯的魔法鲶鱼里面的，不过后来因为赫尔海姆已经可以取代魔法鲶鱼的作用，阿比斯就逐渐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弗雷迪先生，您看到这个会不会想起来什么？”阿比斯举着师父的画像，在画家的幽魂面前晃了晃。
本来画家还在痴笑着，看到阿比斯手里的画像，眼睛突然就定住了。
好像有效果？
“格拉德大师……”画家在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