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智者的回答也非常干脆：“我们制定计划的方式并非你们凡人所理解的，坐在某个篝火旁边进行一番交流。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的合作并非基于协议和什么具体的讨论。我们作为创世神的直系造物，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思维共享能力，我们可以通过一种你们凡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进行交流，这种交流是匿名的。因此，想要我给出一个具体的名单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了我们的消息不外泄，因为如果现在的创世神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同时又知道了我们的名单，那我们的计划也将面临破产，这是不可接受的。”
“哦，我懂，总之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和谁合作。”
“我是先遣者之一，在我之后行动的兄弟姐妹或许会比我知道得更多——关于是哪些神在进行合作。”
“那算了，既然您也不知道，那我就自己慢慢找好了。”阿比斯点了点头，继续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的计划是怎样的？”
“我们在数个世界同时行动，扶植勇士成为强者，尝试培养出能够推翻创世神的存在，引导他知晓我们的计划并且加入。”
“这么说，像我一样的人不止一个？”阿比斯挑挑眉毛，“我以后有机会见到他们吗？”
“或许没有，我们预测这种勇士的成功率非常非常低，即使是你也很有可能在完成任务之前就被牺牲。”智者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带任何情感波动，“我现在可以提供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希望放弃挑战创世神，我会剥离你的一切关于创世神的记忆。”
“那还是别了，好像没什么比推翻创世神更好玩的游戏了。”阿比斯笑着耸了耸肩，说道。
第四十八章 永恒
“如果你现在选择了继续你的征程，就没有下一次机会反悔了，你确定吗？”智者对阿比斯说道。
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怜悯或者歉意的情绪，应该只是在尝试提前过滤不称职的挑战者，来最大程度地降低失败之后的损失。
“我不反悔，就这样吧。”阿比斯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
“很好，下面还有问题吗？”
“有的有的，我想知道，创世神所追求的永恒具体是什么。”阿比斯说道，“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个。”
“可以。”智者直接大手一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如同汽水一样满是泡泡的影像。
这些气泡就象征着不同的世界，这些世界也自然都是归创世神管辖的。
“创世神在夺取的母亲的神位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拥有和创世神一样的永恒，而祂目前应该还没有完成这个目标。”智者说着，见阿比斯对永恒这个词有些不了解，便开始解释起来。
祂又是一挥手，面前的那片影像便开始变动起来。有的气泡开始破碎，但在这些气泡破碎的同时，新的气泡又在出现。
按照这个影像上面所显示的看，世界的数量是处于一个动态平衡之中的，有的时候会多一点，有的时候会少一点，但总体来说数量是稳定在一个区间内的。
阿比斯开始理解创世的力量了，如果一个神真的有能力让这些世界生成，自然称得上是创世神。
“这就是永恒——世界会毁灭，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因为每一个世界都有它的寿命。”智者说道，“如果有的凡人种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就可以在世界毁灭——也就是陷入死寂之前——离开，去往一个新的世界，这是每一个凡人文明在高度发展之后都必须要解决的一个终极问题。这是题外话，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在以前，神也是可以和自己的凡人种族共同迁出即将熄灭的世界的，在新的世界建立新的家园。”
接着，他又是一挥手，这次他面前的影像又不同了。
气泡还在破裂，只是现在，没有新的气泡生成了。虽然他面前影像中的气泡很多很多，但总体的数量还是在减少的。
“而现在，情况则不同。”
随着一些气泡的破裂，里面似乎有什么带着颜色的气体逸散出来，它们在世界之间的缝隙之中游荡，看上去是在寻找什么，一段时间过后，在寻找新的气泡失败之后，它们就钻进了其他原有的气泡之中。
而被这些逸散出来的气体所侵入的气泡，过一段时间就会破碎掉，更多的气体将会从这个气泡中逸散出来，去往其他的气泡。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在一开始，这种连锁反应对气泡总数量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过阿比斯很清楚，如果自己有耐心在这里坐着看上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气泡的破裂频率越来越高，直至最后一个气泡也破碎掉。
“新的世界不再产生了，因为创世神换了一位，而这位创世神不具有创造世界的能力。祂可以支配世界，造出山川河流，造出日月星辰，却不能创造世界，无法生成新的宇宙。”智者指着那些正在破碎的气泡说道，“换言之，永恒已经消失了。”
这就是永恒。
原本世界的动态平衡是可以永续的，而现在则不行，世界成了一个不可再生的资源。
那些气泡里面逸散出来的气体，阿比斯也知道是代表着什么，正是在那些世界里面的神，或许还有祂们治下的文明。
这些神在失去自己原有的世界之后，不能找到一个新的世界住进去，在一段时间之后，祂们就会变成域外邪神。
“在世界之间的虚无之中，神是不能永远飘荡的，这里有不属于创世神管辖的一种虚无力量，它可以让神明变异成生存能力更强的邪神。而这些邪神的生存能力，是因祂们的侵略性而来。”
这就是域外邪神的来历，这些无家可归的神明在虚空之中飘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动变成以掠夺其他世界来维生的域外邪神。
“神应该是可以被杀死的吧？”阿比斯这个时候问道，“如果这些邪神会危害到其他世界，创世神大可以将祂们清理掉吧？虽然这样做听上去也挺冷血的。”
“但祂知道，这样做也只是减速世界的消失罢了。”智者对阿比斯说道，“世界终究会耗尽寿命，即使创世神出手除掉邪神，也会有其他世界在未来毁灭。等到所有世界的寿命都耗尽的时候，一切都将归于虚无，化为无尽的虚空。神需要以世界为家，创世神亦不例外。”
到那个时候，即使是创世神，也无处可栖，这就是现在的创世神在篡位之后面临的最大威胁。
世界毁灭的时间，对凡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寿命无限的神明来说，却并不算很久。
“所以创世神在做实验，试图找回永恒吗？”阿比斯看着智者，“那你们可以帮祂找回永恒啊。”
“创世神的确是在做实验，祂一直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尝试，还创造出了一批忠于自己的神——这些神没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天生就是邪神。”智者淡淡地说道，“而我们推翻祂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祂试图找回的不是原本的永恒。”
“不是原本的永恒？祂试图找到其他的方式来达到不灭吗？”阿比斯好奇起来。
“是的，祂要创造一个不会毁灭的世界，至于其他的世界，祂并不在乎，祂打算最后只留一个世界，将一切资源和力量都收到那里，在那里达成一种更加狭隘的永恒。”智者回答道，“祂的这个计划，很多神明都是不知道的，只有少数知道祂曾篡位的神知道，这包括我和其他兄弟姐妹。”
“原来如此，祂这样做，你们全都得成为祂的牺牲品。”阿比斯恍然大悟，“说到底，你们也是为了生存而战。”
“神明也有求生的意识。”智者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不得不战。”
“那你们为什么培养凡人去做这件事，而不是自己集结力量去挑战祂呢？”阿比斯又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第四十九章 智者的另一半
“因为我们是不能反抗创世神的。”智者回答阿比斯道，“现在的创世神也曾是我们的一员，而现在祂也拥有了世界之间的最高权力，所以祂对神的弱点一清二楚。无论多少个神联合，也不可能组织起有能力反抗祂的力量。”
“那这么说凡人岂不是更差？”
“并非如此。”智者告诉阿比斯，“神是被创造出来的，是被之前的创世神按照一个标准制造出来的。而凡人则不同——凡人是由创始人留下的生命种子，自由演化而来，你们的多样性决定了创世神不可能找到你们每一个种族的弱点。”
“生命种子？这样说，我们不还是创世神创造的吗？”
“你或许没有理解每一个世界的独特性和复杂性。”智者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曾经的创世神拥有无上的力量和智慧，祂在创造每一个世界的时候，都会在这个世界放一个生命的种子——这个种子并非生命本身，而可能是一道额外的闪电，一点额外的光，甚至一股轻微的气流。这些因素会在这个新世界里制造出更多的连锁反应，最终，生命就会在多年以后出现。”
阿比斯将眼睛睁大了一些，他以前可没有想到，曾经的创世神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来创造生命的。
那么创世神在海·特维尔召唤异世界的人，是不是也是在做类似的实验呢？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创世神已经没有新世界可以用了，所以祂尝试了不同的方式。
“所以，神是在创世神的督管之下，而凡人却不在。”智者说道，“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真正有可能推翻新创世神的，只有你们凡人。”
“我懂了，原来这就是你们培养凡人作为反抗者的原因。”阿比斯点了点头。
这个情报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很可能是创世神的一个致命弱点。
“那么现在的这个创世神是怎样谋害了之前的创世神，坐上至高的神位的呢？”阿比斯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根据祂以前篡位的经验，来研究出打败祂的方法呢？”
“祂是怎么做的，我们也并不知晓。”智者则是摇了摇头，这并不出乎阿比斯预料。
“好，那就算了，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阿比斯又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么，你之前将自己分成两部分，一定有你的理由吧？你的这部分是保存记忆的，那另一部分是打算做什么？”
“保存我的力量。”智者说道，“创世神所创造出来的神有两种，一种是祂亲自动手创造的，可以说是嫡系后代，也就是我和我的兄弟姊妹们，而另一种则是祂根据一定的标准，让祂们自动产生的，这些并不算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们这些创世神的嫡系后代都拥有比自动产生的神更高级一些的力量，我认为我的力量以后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更高级？你是说力量的强度还是什么？”
“力量的稳定性。”智者看了一眼阿比斯，“你现在的力量应该是来源于一个被现在的创世神制造出来的邪神吧。”
“是的，没错。”阿比斯见智者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力量来自何方，就点点头，开诚布公的说道。
“这样的力量虽然可以暂时用在各种地方，但是如果你真的用这种力量和创世神抗衡的话，那么肯定会被压制的很惨。”智者警告阿比斯道。
“还有这种说法？”阿尔比斯抬抬眉毛，“虽然我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我还以为神的力量都差不多。”
“神的位格的确都是相同的。区别就在于在同一位格上，有些神的力量更加稳定。我将自己的记忆和力量分开，记忆会完成使命之后销毁，而力量则是会找一个地方栖息起来，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提供帮助。”
“那你知道这个力量躲在哪里吗？”阿比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你告诉我的话，我就直接去找了。”
“我并不知道。我分割出去的力量也有着自己的意识，换句话来说，祂只是失去了记忆的我。”智者再次摇了摇头，“祂会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栖息起来，在这里等着你，你需要做的只是唤醒祂的一部分记忆，让祂想起来自己是为了支援你而存在的。”
智者将自己分割开来是为了布局，当然不会任由一个没有记忆完全不受控制的力量出去自己寻找地方栖息，那样会造成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测。因此那一部分力量其实是有一小部分记忆的，只需要唤醒这一部分记忆，力量就会想起自己的使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你一定有唤醒这个记忆的方法吧。”阿比斯歪着头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啊，如果到时候我唤醒了祂的记忆，祂却不愿意把力量交出来怎么办？”
“唤醒这个记忆的方法就是你身上的那四个女战士的灵魂。”智者指了指阿比斯，“将那四个灵魂拼接完整，带着他们去到我的那部分力量的身边，他很快就会回想起自己以前所要做的事。而且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力量会不愿意将力量交出来，他只是失去了记忆的我，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而我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推翻创世神的统治，我的力量也肯定不会放弃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阿比斯点了点头。原来他身上的四个女战士的灵魂其实是像钥匙一样的东西，她们的任务不只是为阿比斯提供保护和知识，还有唤醒智者的力量的记忆。
“我的疑惑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您有没有一些可以帮助我继续变强的方法？”阿比斯问智者道，“光得到了您的力量，我觉得还不够。”
“你要窃取创世神的力量。”智者对阿比斯说道，“现在的你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但是当你将我的力量的记忆唤醒之后，祂可以帮助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祂。”
第五十章 最后的问题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行动去寻找你的力量的。”阿比斯从地上站起来，“您提供给我的情报至关重要。”
“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智者没有和人沟通感情的想法，继续问阿比斯道。
“关于创世神的消息，您还有什么重要的要说吗？”
“我想知道，现在创世神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吗？”智者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阿比斯，“我们的计划中也是考虑过创世神发现凡人准备推翻自己的，一旦我们的计划暴露，就代表着我们的一部分会被创世神抹杀。”
“很不幸，这个世界的情报已经被泄露出去一部分了，创世神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也只是时间问题。”阿比斯无奈地耸了耸肩，“之前我打败了一个创世神创造的，专门用来监视这个世界的邪神，在最后一刻，我不得已让另一个邪神夺取了祂的力量，代替祂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大概还能隐藏多久？我还有多少的行动时间？”
“这样吗……”智者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阿比斯道，“按照你们的计时方式，应该有两三年。但这只是乐观估计。”
“两三年的时间，我觉得很充裕。”阿比斯露出一丝笑容，“我从决定打败创世神开始，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一年多，而现在我已经获得了很多力量。”
“希望你窃取创世神力量的过程足够顺利。”智者点点头，“两三年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不过我现在身上有创世神的诅咒，这个会影响到祂注意到这里的时间吗？”阿比斯突然轻轻拍了一下手，因为创世神对他的诅咒一直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一点是我们已经考虑在内的，只要你别让创世神的诅咒真的重创就好。”智者回答阿比斯，“创世神在所有世界都安插了一点自己的力量，祂也考虑过自己被凡人威胁到的可能性，所以，只要凡人知道了有关于祂的消息，就会自动被诅咒。这个诅咒或许可以解除，但你首先得窃取到祂的力量才有可能。”
“不要被创世神的诅咒重创么……我明白了。”阿比斯郑重地点了点头。
创世神的诅咒看起来是针对普通凡人的，但是这种厄运缠身的负面效果也会因人而异，和人每天的活动有密切的关系。阿比斯不是普通人，做的事情也自然不普通，他还是得时刻提防创世神在他做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用这种厄运背后捅刀子。
阿比斯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创世神诅咒的威力，他也知道，自从自己背上了这个诅咒开始，他就已经不能再用“赌”这种方式来获取利益了，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必须稳扎稳打。一旦涉及到概率问题，阿比斯很可能就会恰好倒霉地走向最差的结果。
“啊，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好像无关紧要，不过您不是要自我销毁吗，我还是现在就问问您吧，总这样困在好奇里面也挺不好的。”阿比斯见智者已经说完了重要的内容，准备开始自我毁灭了，连忙问道，“您用的这种力量，和我所见到的魔法不太一样，这是什么力量？”
“魔法……哦，你是说你现在身体里面运行的那些能量吗？”智者看了阿比斯一眼，“在我的处所里面运行的这种能量，你可以称为原始魔力，它是一种适用于所有世界的能量，但不如你们所熟悉的魔法一样适合你们的世界。我不能将这种力量交给你，因为它们会随着我的毁灭而一同消失。”
“原来是一种具有跨世界能力的特殊魔力啊。”阿比斯饶有兴致，“那我可不可能用什么其他的办法得到这种力量的使用方法呢？”
“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建议你去找到我的力量。”智者说道，“现在的我只是一段记忆，做不了什么。”
“哦，还有我之前发现的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两种魔药，第一种就是我今天见到您用的那种可以令人陷入恍惚的魔药，还有一种的效果不明，能请您告诉我这种魔药是做什么的吗？”
“两种魔药吗……我只知道第一种魔药，这是我交给凡人的配方，第二种或许是凡人自己加进去的，具体有什么效果我也不清楚。如果我的力量一直在这个世界里，说不定祂会拥有一些对这种魔药的了解，但也只是有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