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至于怎么把那些碎片拼回去，就不是莉欧娜要操心的事情了，永夜城里那么多能人，拼个镜片肯定难不倒他们的。
她双眼一番搜寻，终于在琳琅满目的宝石之中看到了一些形状不同寻常的透明碎片。
那是一些湛蓝色的碎片，并没有经过特别的打磨，看上去是直接用什么工具砸碎的。莉欧娜的视力足以让她看清上面的一些弧度——这说明它们曾经是一个透镜上的一部分。
“就是你们了！”莉欧娜毫不迟疑地趁着邪神傀儡的注意力还在阿比斯身上，直接甩出自己的斗气钩爪，将自己能看见的所有碎片逐个收入手中。
邪神傀儡现在正在忙着跟阿比斯作战，她似乎是在刚刚喷吐出光束的行为中发现了阿比斯对光束有些忌惮，便愈发频繁地将自己体内的宝石献祭，向阿比斯喷吐出一道一道的光束。
阿比斯现在也只得躲避邪神傀儡的攻击，他刚刚发现，邪神傀儡的光束攻击无论是对物质和能量都有破坏作用。如果扰乱到阿比斯的魔法纽带，说不定会导致一些不可预测的问题。
莉欧娜则是趁着邪神傀儡不断攻击，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的功夫，十分努力地从地上的黑泥里面拿出那些被打碎的镜片。
这些镜片莉欧娜没有一直握在自己手里，而是通过空间裂缝直接交给了早就在永夜城里面等待的蕾贝卡。
将大块的碎片挑出来，莉欧娜又稍微向下移动了几米，开始挑选那些细小而难以察觉的碎片。
“这里有一粒……这个是不是呢……先拿上来吧。”
阿比斯看着莉欧娜的斗气钩爪在不断地夺走邪神傀儡的宝石，也露出了笑容。
“镜片已经集齐百分之九十了，莉欧娜！”蕾贝卡的声音也适时地从思维共享中传递给莉欧娜与阿比斯。
“蕾贝卡，你现在有办法把这些碎裂的镜片拼合起来吗？”阿比斯问蕾贝卡道。
蕾贝卡马上作出了回答：“目前还不行，我还没有给这个镜片做各种检测，因此不能贸然修复。不过我的班子现在已经把镜片的样子拼出来了，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整！”
莉欧娜此时也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着厄冈达的其他碎片，她的钩爪也越变越小，就是为了将越来越小的碎片抓起来。
“还差一块松子大小的……”蕾贝卡给莉欧娜鼓劲，“这一点点是在镜片内部的缺失，只要找到它们就完成了！”
“我再找找啊……”莉欧娜两只眼睛已经在尽力运作，她还从来没这么努力地使用过自己的视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阿比斯已经跟邪神傀儡打了好几个来回。邪神傀儡也算是玩明白了，她看准阿比斯不喜欢她使用光束，就偏偏在一直用光束攻击阿比斯，而阿比斯也每次都能躲过光束，同时用斗气把邪神傀儡的身体撕碎一次。
“嘶嘶！珠宝！给我珠宝！”邪神傀儡再次从黑泥之中出现，一口光束就对着阿比斯的身体吐去。
阿比斯现在也不免有些担心，他一边躲开光束，边用斗气之翼将邪神傀儡从头顶一劈两半，还一边问蕾贝卡道：“怎么样了？”
“莉欧娜还没找到最后一颗，你先别催她，她已经很努力了。”
“最后一颗会不会不在这儿了？”阿比斯这个时候问道，“这个邪神傀儡已经使用了几十次光束攻击，也消耗掉了几十颗宝石，也许已经被她消耗掉了也未可知。”
“蕾贝卡……我找不到哇……”莉欧娜苦恼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似乎对自己找不到最后一块碎片的事情十分内疚。
“你再找找，但别有太大压力！”蕾贝卡说道，“说不定这个邪神傀儡已经把我们差的那最后一块碎片给用掉了！”
莉欧娜再次将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按理来说，邪神傀儡的身体无数次地被阿比斯打烂，融入地上的黑泥之中，她身上的所有珠宝就应该都有机会出现，只要还在，就应该找得到。
又过去了几分钟，邪神傀儡都学会了分成两个分身，朝阿比斯吐出两道粗细不同的光束，莉欧娜才终于斩钉截铁地汇报道：“没了！”
“那就算了，我们想办法把她解决掉吧……”阿比斯并不意外，刚刚莉欧娜收走的碎片他也看到了，虽然很漂亮但也不是价值连城的样子，很有可能被这个收集珠宝有瘾的邪神傀儡当成消耗品优先用掉了一块。
阿比斯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直潜伏在一边的艾德维娜突然动了起来，她迅速地靠近邪神傀儡。已经被暗影魔法所隐匿的身形无声无息，但逃不过阿比斯的感知。
阿比斯没有阻止艾德维娜的擅自行动，他现在倒是对艾德维娜产生了一些好奇。
“嘶嘶！珠宝给我！”邪神傀儡再次凝聚出身体，张开嘴巴就要对阿比斯喷吐光束。
叮！
也就在这时，无声无息地靠近了这里的艾德维娜对着邪神傀儡的后心就是一刀！
“嘶嘶啊啊啊啊！！！”这个邪神傀儡则是发出了之前被阿比斯撕碎无数次也未曾发出的惨叫！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刺客的基本素养
刚才被阿比斯怎么折腾都能复原再次扑上来的邪神傀儡在遭受了艾德维娜的一记突然攻击之后，便大声地惨叫起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黑泥也开始沸腾起来。
艾德维娜在攻击奏效之后就抽身而退，不在现场停留一刻，而阿比斯则也是立刻用魔法飘然而起，离开了邪神傀儡黑泥所及的范围。
“啊啊啊啊嘎嘎嘎咯咯咯……”
邪神傀儡的惨叫也变得愈发嘶哑，那些正在沸腾涌动的黑泥，正在如同炼金实验室里面最强的腐蚀剂一样，将邪神傀儡的上半身迅速腐蚀。那些原本跟常人无异的皮肤被摧枯拉朽般地变黑，一块块地剥落。
她光鲜外皮之下的那些黑泥此时也在翻腾，一些宝石从她的身体里面散落出来，掉到正在沸腾的黑泥之中。
即使是坚硬的宝石，也逃不过被黑泥腐蚀的命运，那些本来或是圆润有致，或是棱角分明的宝石在沸腾的黑泥之中逐渐被一点点磨成其他的形状。
黑泥越沸腾就越少，本来覆盖了相当大一片地面的泥潭肉眼可见地缩小。
在那个邪神傀儡的上半身被腐蚀殆尽消失无踪的时候，黑泥也终于沸腾完毕。所有的黑泥全部消失了，只留下地上那些已经被腐蚀成了各种各样扁球形面目全非的宝石。
“呼，竟然成功了。”阿比斯有些惊讶地朝着艾德维娜的方向看去。
在敌人已经被消灭，不见了踪影之后，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艾德维娜也显现出了自己的身姿。她站在阿比斯对面的一棵树上，对阿比斯微微一施礼：“献丑了。”
“哇，艾德维娜，你好厉害！”莉欧娜刚才还不知道那个邪神傀儡要怎样才能干掉，却没想到艾德维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第一次出手就把一个邪神傀儡干脆利落地给做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阿比斯好奇地问道。
艾德维娜见那边的爱格妮丝和茜拉也恢复到人形回到了这边，便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上，随后认真地说道：“我作为一个刺客，最擅长的就是观察敌人的弱点，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来观察，我就可以找到敌人可能最薄弱的点。在刚刚，我也是找到了这个邪神傀儡的弱点——她身上有一枚不同寻常的珠宝，我认为那是突破口。”
说着，艾德维娜走到地上那一大堆已经被腐蚀得失去了大部分价值的宝石之中，用脚踢了踢一枚看上去光泽相当好，一定价格不菲的猫眼石。
“就是这枚宝石，在贝拉托尔大师一次次地劈开那个傀儡身体的时候，我在她身体的断面总能看到这枚宝石，她没有将这枚宝石自然地翻涌到其他地方去过。而在她分身的时候，也可以发现，她最大的分身体内也是这枚宝石，因此我认为，这东西就是这个傀儡的软肋。”
莉欧娜也走上前去，看着艾德维娜脚下的那枚宝石：“嗯……虽然被腐蚀过了，不过这东西的价值应该也相当高了。成色相当好，如果是在贵族圈子里面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
“这东西可能是那邪神傀儡还有意识之前的传家宝一类的精神寄托，所以她才会这样本能地去保护它。”艾德维娜继续说道，“因此，我试探着将这枚宝石的位置记下来，然后在刚刚尝试着击碎了它，这个邪神傀儡果然崩溃了。”
“原来如此，你作为一个刺客真的有很强的观察能力。”阿比斯大为赞赏。
这种破绽如果让阿比斯来单独对待，倒也不是不能看出来，不过他跟这位身为职业刺客的艾德维娜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可能会比艾德维娜晚一点才能发现。毕竟阿比斯是在靠自己出色的脑力和视觉来吃老底，而艾德维娜则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特别地强化过了对于攻击弱点方面的能力。
“这只是我们这个职业的基本素养罢了。”艾德维娜十分谦逊地说道，“每一位暗精灵刺客都有这种能力，我也只是在所有历代族长之中排行前几，却称不上是首屈一指。”
“那索菲亚的这种能力如何？”莉欧娜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还是对这个尚未正常交流过的伙伴存在一些好奇心的，虽然现在是敌人，但她很相信阿比斯会有办法把索菲亚恢复正常。
“索菲亚两倍强于我。”艾德维娜严肃地说道，“而且她不仅仅强在观察能力上，更是强在手段上。她的潜行目前只有茜拉小姐能够看到，其他人，包括作为伙伴的我，也无法在她潜行的时候发现她的踪迹。她的攻击可以直接斩断空间，无视一切的防御。”
“好厉害……”茜拉在一旁小小地惊叹出声。
“这么说，她其实在之前跟我们的战斗之中有所保留？”阿比斯则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前跟索菲亚的战斗并没有那么紧张，甚至索菲亚还上了当，如果她真的像艾德维娜所说的一样厉害而且完全发挥了出来，那就不会有之前战斗时候的场面了。
“如您所见，她虽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但似乎并没有被妄想之主完全操纵，还残存着一些理智。”艾德维娜点点头，“她或许用了什么办法，使自己无法被妄想之主所侵蚀。”
阿比斯也越来越期待索菲亚的下一次登场了。
这个时候，爱格妮丝在一旁轻轻拉了拉阿比斯的衣袖，说道：“镜片。”
阿比斯扭头看了一眼爱格妮丝，微笑道：“我当然记得呢。”
茜拉听到这个跟自己有关系的东西，就显得有点紧张。她抬头看着阿比斯，问道：“阿比斯先生……我祖先留下的那个镜片现在怎么样了？我还能使用它吗？”
“抱歉，在战斗之中，我们还是没能找到那镜片的其中一块，或许已经被邪神傀儡在这次战斗或者以前的哪一次战斗之中蒸发掉了。现在能够拼起来的镜片并不完整。”阿比斯说道。
“啊……”茜拉有些沮丧。
“但是，蕾贝卡说她现在还是在着手修复，我们可以去永夜城看看她具体在怎么做。”阿比斯这个时候突然说道。
“说话别大喘气！”莉欧娜在一旁抗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后而立
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蕾贝卡的实验室之中。
这里不是什么怕打扰的地方，要问为什么，是因为这个实验室里面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从蕾贝卡刚刚住进永夜城开始到现在，蕾贝卡已经逐渐成为了这里亡灵学者们的领导者之一，她跟几位学术界大能一起带着全永夜城的亡灵学者，把研究工作搞得井井有条。
而现在的炼金实验室，也已经被拓展了好几倍的大小，分出了多个房间，而蕾贝卡则是在跟几个亡灵炼金术士一同对莉欧娜刚刚送回来的那些厄冈达的碎片做着最后的检测。
“呼……怎么样，熔点出来了吗？”蕾贝卡并没有马上来迎接进入实验室的阿比斯一行，而是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一瓶模样奇怪，正在用魔法火焰灼烧的试剂，同时问身旁一位正在负责操作的亡灵道。
芙萝拉此时也在炼金实验室里面，她看到阿比斯一行归来，看到所有人皆是毫发无损，十分开心，走上前来，迎接起阿比斯一行来：“啊，你们来了！现在蕾贝卡正在为这些碎片做检测呢！”
“出来了……这东西的熔点高达四千一百五十四度，真是惊人。”那个正在操作着仪器的亡灵学者回答了蕾贝卡的话，“我们成功了，蕾贝卡女士。”
“这是极好的。”蕾贝卡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用常规的火焰没法把它给烧融掉。”
她这个时候才对着在一旁等待着的几个骷髅侍者下达了命令。
“你们几个，维持刚刚那个温度的火焰，将所有厄冈达碎片都烧融，然后把它交到海尔希大师那里去。”
骷髅侍者没有自我意识，听到蕾贝卡的话自然也是唯命是从，它们的牙齿咔哒咔哒地响了两声算是回应，然后立刻接替了刚刚那位还在操作仪器的亡灵学者。
“蕾贝卡，镜片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要把所有碎片都融化？”阿比斯问道。
所有在场的亡灵学者看到阿比斯，也都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阿比斯。”蕾贝卡扭头看向正在走过来的阿比斯，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所有人，“大家也都辛苦了。我刚刚已经对厄冈达的碎片都做过了检测，现在正打算把它们全都融化掉。尝试着重新做一个。”
“为什么要把它们全都融化掉啊？”莉欧娜好奇地问道，“我以前听说过有些工匠可以把被打破的水晶之类的粘起来，看不到裂缝的。”
“永夜城里面也恰好有这样的工匠。”蕾贝卡笑道，“他们也的确做得到让厄冈达看上去没有任何瑕疵。但我们经过一些检测，还是发现，厄冈达的镜片必须经过重铸才能恢复原本的性质——里面的一些透光的机制我见所未见，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物质所能做到的，一旦有裂缝，无论肉眼能否察觉，都会影响这东西的透光性，也就是说，如果要通过‘修复’这样的手段的话，恐怕我们没办法将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所以你们打算重新制作？”阿比斯明白了蕾贝卡的意思，点点头说道。
“是的——茜拉，你可以来看看它。”蕾贝卡拍了拍站在阿比斯身后的茜拉的肩膀，对她笑道，“看你又有些担心的样子，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我来给你讲讲我们的计划。”
亡灵学者们还在讨论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见蕾贝卡拉着茜拉朝着这边正在融化的厄冈达碎片走来，也都让开了路。走在这群身穿统一制式白大褂，一看就是顶尖科研人员的学者之中，茜拉甚至都感受到了一种知识的神圣感，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肃穆起来。
“你祖先留下来的道具，我们是没有办法拼合了，中间缺失的那一块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它的位置刚好位于中间，至关重要，没有它，厄冈达就无法恢复成曾经的模样——因此我们改变了思路，我们为何不能让它在不恢复曾经模样的情况下发挥作用呢？”
一个骷髅侍者在这个时候从旁边走上来，将一张蓝图放在了茜拉的面前。
这张蓝图上面画着一个透镜，上面标注着许多茜拉完全看不懂的公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值。这些东西或许就是蕾贝卡带着自己的研究团队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里面测试出来的各种东西，以及透镜原本应该有的形状。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茜拉认真地说道。
“只是给你看看厄冈达原来的样子，上面的算式只是我们为了方便写上去的，不要这么有压力。”蕾贝卡莞尔一笑，“我们打算按照这个形状，再造一个小一号的厄冈达出来。因为我们发现厄冈达是一种由整块晶体打磨出来的透镜，所以我们就打算将其烧融，重新结晶，再进行打磨。”
茜拉这才理解那张蓝图的重要作用：“这样说，我就懂了。”
“只不过烧融它需要比较特殊的条件——不仅要高温，而且要高压，还要用魔法模拟出极大的重力。”蕾贝卡说道，“如果不是找这些条件花了我们不少时间，现在你们应该已经拿到成品了。”
两人说着，那边的骷髅侍者就已经把自己的工作给做完了。他们维持着温度，将被烧融的厄冈达碎片端给了一位早就在一旁等候的矮人老者。
“嘿嘿嘿，终于来了，珍贵的宝贝儿。”矮人看到这些熔融状态的物质十分激动，他马上开始了自己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