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教皇冕下竟然要在这里动手……”狄米娜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教皇的住所虽是一栋独立的建筑物，可是就紧挨着教廷其他重要人物的住所。一旦两尊强大的至尊魔像在这里发难，那么将会造成的破坏一定会把这附近的东西全部摧毁！
那样将会导致很多很多人丧生。教皇疯了吗？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威严的、以全天下的幸福为己任的长者，虽然狄米娜知道这是他装出来的，可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作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哦？教皇冕下这是想逼我离开此地？您有什么另外的布置吗？”
阿比斯却依然不慌不忙。他一眼就看出了教皇的真正目的。看来教皇知道，阿比斯是绝对不会任由这两尊至尊魔像杀死无辜者的，想要战斗，就只能离开这里。
教皇这次没有回答。阿比斯没法通过魔法水晶的魔力流动看出教皇现在所在地位置，因为这魔力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魔力流相当杂乱，阿比斯必须静下心来进行一定的分析才可以找到教皇的所在。
而就在教皇沉默的时候，两尊魔像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它们朝着阿比斯迈起了和巨大身体不太相符的稳健步伐，两只用魔力作为关节的石质大手朝着阿比斯抓了过来。
阿比斯动都没动，站在他一旁的莉欧娜就走到他的身前，伸出小小的手，在两尊魔像抓过来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啪，啪。
喀拉拉！
一片裂纹瞬间从魔像的手上出现，接着，以它们的手为中心，迅速地向着整个身体蔓延。只用了不到疫苗，两尊强大的至尊魔像就通体粉碎，大量的魔力光芒夹杂着一些橘黄色的火焰，从它们身上的裂缝中泄露出来。
魔力开始疯狂地溢出，可这些魔力也没有如本该一般散发到它们的周围，造成破坏，而是迅速地飞向阿比斯，在他身边围成一个耀眼的光环，然后钻进阿比斯的身体里面，被尽数吸收殆尽。
哗啦啦……
两尊魔像还没来得及展开第一次完整的攻击，就这样在莉欧娜的轻轻两巴掌之下散成了一地的碎石头。
“什么！？我的魔像！这怎么可能！”
“抱歉，教皇冕下，您的魔法确实可能被您使用过神术加持，但现在这神术应该已经失效了。”阿比斯微笑着耸耸肩，“您背叛了九神，自然不可能使用祂们的神术，而您的主子欺凌之主，事实上现在已经不站在您这边了。它们现在已经被斗气给撕成碎块，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应对策略？”
“啊……这！”教皇大骇。
芙萝拉这个时候则也不需要阿比斯进行什么指挥，自己就念起了祷言。随着她祷言的完成，她的双眼陡然绽放出两道金光。这两道金光直接朝着地下看去。
芙萝拉的智力也不是白给的，她从教皇想把阿比斯赶走离开教廷的做法就看出，这位教皇一定不想让阿比斯在教廷里面待着，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藏在教廷内部。只是不在自己的住所里面而已！他想逼阿比斯离开，然后自己抓紧跑路！
她的“真实之眼”和普通神术师使用的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她的真实之眼的视野和穿透能力都要强上许多倍。她的感知毫无阻碍地穿越了厚厚的土壤与岩层，看到了教廷地下的一切。
……在教皇住所的正下方，有着一座很小的房间，里面就坐着几个人。芙萝拉立刻就认出来，那其中的一个人正是教皇！
“就在下面！”芙萝拉对阿比斯说道。
阿比斯和芙萝拉的默契现在已经磨合得极好，不需要芙萝拉过多地解释什么，阿比斯就已经完全理解了芙萝拉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念出咒语，刚刚从魔像身体里面吸收的魔力又在这个时候汹涌而出，在阿比斯的咒语之下变成强大无比的自然魔法，将整片大地都笼罩其中。
轰隆隆隆！
大地震颤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也让地上的建筑物都摇晃不已。然而，就是在这么强烈的地震中，教廷总部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常。
在芙萝拉的视野中，装着教皇的那个小房间被土壤和岩石挤压着，就像水中的气泡一样一路浮上来，只用了十几秒钟，教皇住所的地板便裂开，一个带着墙壁的房间就这样从下面升上来。房间的一面墙壁哗啦一声倒下去，露出里面一脸惊恐的教皇，和他身边已经被吓得呆住的护卫们。
“教皇冕下？”狄米娜也被现在的场面吓得不知所措。
“护驾！护驾！”教皇身边的护卫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中的一部分朝着阿比斯冲过来，另一部分则是念起祷言，试图打倒阿比斯。
阿比斯则理都没理他们，他笑着对教皇张开双臂：“您藏得挺深的，不过我们还是见面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聊聊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教皇的记忆
现在可能是教廷历史上，教皇最不体面的一天。
刚刚朝着阿比斯冲过来的那些护卫，已经被莉欧娜一个一个地打翻在地，为了照顾狄米娜的感受，莉欧娜甚至还精准地控制了自己的力度，让这些家伙只是昏倒在地，几天之内醒不过来而已。
而那些念动祷言（显然他们能够使用神术是因为他们并非极端保守派的成员，只是被教皇命令作为护卫而已）的神术师，也被阿比斯直接用魔法封住了嘴巴，没法发出声音。
教皇虽然自己也是个高阶神术师，但他哪里舍得付出高昂的代价用神术来攻击阿比斯？阿比斯只用了几秒钟，就将教皇控制住，用芙萝拉的永恒之锁和禁言术，将他锁在了这里。
狄米娜看着这一切，全程都是懵逼的。
阿比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着急的表情，他真的就像是在自己家院子里面散步，从卧室走到花园摘了朵花一样悠闲惬意。狄米娜怎么也想不到，他入侵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戒备森严的地方竟然一点仪式感都不讲，完全就是一步到位，除了碎嘴子跟教皇客套了两句之外就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
现在的教皇已经在芙萝拉的神术之下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被固定在那里。
“好了，狄米娜小姐，我不知道您跟这位教皇冕下的交情怎么样，所以就没伤害他。”阿比斯这个时候才笑眯眯地对着狄米娜说道，“不知道您怎么样，如果有冒犯的话，我可以把教皇冕下放下来。”
“不……不用了。”狄米娜下意识地摆摆手，又意识到这样子好像不太像圣女应该对教皇摆出的态度，有些犯难地看了芙萝拉一眼。
芙萝拉见狄米娜看自己，莞尔一笑，对阿比斯说道：“阿比斯，我们来播放他的记忆片段吧。”
“当然。”阿比斯马上扭头朝着昏睡不醒的教皇走了过去。
把一个人的记忆播放出来，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但对于一位和强大的神术师精诚配合的强大法师来说，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芙萝拉负责帮阿比斯打开教皇的意识，而阿比斯则是将自己的意识探入教皇的思维，令他播放起自己的记忆，然后在阿比斯这里经过一次转换，用魔法再现出来。
很快，一道略有些模糊的光幕便出现在了狄米娜的面前。
狄米娜好奇地看着光幕上不稳定的图像。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魔法。
“克兰，那个人，你注意到了吗？她可能发现了我们用活人献祭欺凌之主的秘密，把他做掉。”
一段教皇的记忆片段被播放出来，在这记忆中，教皇正在指挥克兰除掉一个人。
那好像是个前来朝圣的老妇人，她目光虔诚地跪在九神像前面，正在不断地祷告什么。这位老妇人浑身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遵命，冕下，我会把她解决掉，她家庭那边的事情我也会摆平的。”
而在这记忆中，狄米娜的克兰叔叔则是果断地回答道。
“嗯，很好，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这段记忆播放到这里，便结束了。
“这记忆我筛选过，后面还有您的克兰叔叔完成任务之后给教皇冕下看的场景，场面有些残忍，还是不让您看到为好。”阿比斯有些歉意地对狄米娜说道。
狄米娜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光幕。
阿比斯继续播放起教皇的记忆来。
如果是一段两段记忆片段，狄米娜还可以怀疑那根本就是阿比斯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记忆被从教皇的脑海中被发掘出来，狄米娜也不得不相信这些记忆的真实性。
因为这些记忆里面，有很多细节都完全和现实相符，而这些细节就连教廷内部的人员也未必知道，只是狄米娜身为圣女，学过大量礼仪艺术之类的知识，才能将诸如“教皇的扣子上的花纹”、“圣骑士盾牌上的纹章”之类认出来。还有一些事情则是跟狄米娜的记忆完美重合，让她愈发确定这就是真的记忆。
有的记忆中，教皇专程去会见前来朝圣的信徒，靠自己的身份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将一部分没什么背景的朝圣者在其他人离开之后留在教廷，安排住处，实际上是留作备用的祭品。
为了测试欺凌之主的力量可以怎样使用，在一些记忆中，教皇吩咐人去大陆上的不同城市捕捉流浪者。将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作为实验对象，植入欺凌之主的力量，并且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攻击一些地方的教廷分部来测试力量。
还有一些记忆，则是教皇和一些高层领导者之间“互通有无”，他们通过钻营运作，从教廷的经费中抽出一部分，然后经过不断地交换让这笔钱变得合理合法。
狄米娜看到了教皇冕下有多么富有——这是她所不敢想象的。据他所知，因为九神教的教义有规定，所以历代的教皇都只有权力而没有财富，教廷的财产就是他们的财产，一旦他们退位，就要将所有财产归还公有。而这位普泰斯塔教皇则不同，“睿智”的他早已经在大陆的其他地方藏好了自己的财宝，等他退位之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无上的荣华富贵。
“阿比斯……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狄米娜好像已经相信我们了。”
在播放完又一个片段之后，芙萝拉小声地提醒阿比斯道。
阿比斯则是点了点头，驱散掉了狄米娜和莉欧娜面前的光幕。
“狄米娜，你还好吗？”芙萝拉关切地蹲在狄米娜的身边。
狄米娜现在沉默不语，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有些呆滞，带着浓浓的失望。她听到芙萝拉的话，抬头看着芙萝拉，过了良久，才终于开了口。
“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恢复旧时代不择手段……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坏，这么自私，这么泯灭人性……”她说道，“我……我会帮你们的……但是我的父母……”
“该醒了。”阿比斯这个时候突然说道，“醒来就对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同时存在的两个阿比斯
芙萝拉适时地牵起狄米娜的手。
狄米娜立刻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向上浮，在一阵短暂的晕眩感之后，她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她早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这里就是她自己的房间。
而刚刚在梦里面牵着她手的芙萝拉，此时正坐在床边，一只手的确地跟狄米娜的手相牵。她也刚刚醒过来，微笑着看了狄米娜一眼。
而刚刚在梦里面大发神威的阿比斯和莉欧娜，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狄米娜看了一眼房间一边的落地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刚刚的……是梦？”狄米娜犹豫着看了芙萝拉一眼。
芙萝拉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用担心，现在什么骚乱都还没有发生。我们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但这场梦是现实的映射，所以都是真的。在梦里面你所看到的一些细节应该已经可以告诉你梦的真实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狄米娜慢慢地坐起来，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都没有睡觉做梦之后那种疲惫的感觉，“我现在很好……”
芙萝拉松开狄米娜的手，对她说道：“看样子，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
“阿比斯先生和莉欧娜殿下呢？”狄米娜这个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阿比斯和莉欧娜。她在醒来之前，跟阿比斯说了自己的父母的事情，而阿比斯则是让她醒来就好，可现在，她的确已经醒来，阿比斯却不见了踪影。
他去哪里了？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芙萝拉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凭空浮现在房间之中。狄米娜朝着那边一看，发现正是阿比斯和莉欧娜，他们两个人和梦中的别无二致，只不过，好像不像梦中一样对自己那么熟悉。
“狄米娜殿下，很高兴见到您。”阿比斯带着莉欧那，朝这边走了过来，第二次做了自我介绍，“您也许已经在梦中见过我和这位小姐了。我叫阿比斯，而她叫莉欧娜。嗯……看您的眼神是这样的，那么我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
“诶？我们不是刚刚在梦中分别吗？为什么你们好像不知道的样子？”狄米娜有些奇怪。
“因为那个梦中，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从现实世界里面来的呀。”芙萝拉这个时候笑着对狄米娜说道，“我有带人进入梦乡的能力，而刚刚是我拉着你的手，只带着你一个人进入了那个梦境，所以你在梦境里面见到的阿比斯和莉欧娜，都是从现实世界里面复刻过去的呀。”
“啊……原来刚才的不是阿比斯先生吗？莉欧娜殿下也不是真的？”狄米娜睁大了双眼。
“梦中的我们，不是我们，却也正是我们。因为这个梦会忠实地将现实世界完全复刻进去。”阿比斯笑着跟莉欧娜走到了狄米娜的床边，“至于您父母的事情，我已经听芙萝拉说过了。在您睡觉的功夫，我调查出了您父母的住处，他们在西帝国东南部的一所庄园里面生活。虽然享受不到完整的自由，但他们的身体还算健康，生活条件也很不错。”
“我父母……”狄米娜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惊喜的情绪，“您找到我的父母了？”
“是的，而且我可以带您去看看他们—放心，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阿比斯笑着，召唤出任意门，“来见见阔别已久的父母吧，他们也很想念您。”
阿比斯跟芙萝拉心照不宣的手段，正是利用梦魇之主所创造的梦境来的便利——梦境会滴水不漏地将现实世界里面的一切都搬进去，这其中当然包含狄米娜入梦时的阿比斯和莉欧娜。
这样，在梦里和梦外，阿比斯就可以同时做两件事——梦里的阿比斯带着狄米娜读取教皇的记忆，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而现实世界中的阿比斯则是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克兰，调查狄米娜的父母所在，解决后顾之忧。
“阿比斯，你是怎么从克兰的嘴里得到狄米娜父母的消息的？”
狄米娜当然想去看自己的父母，但她也不能穿着睡衣跑过去。芙萝拉则是一边帮忙狄米娜换衣服，一边在思维共享里面问阿比斯。
“直接问就行了，克兰这个人很聪明，很识时务，所以我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半句谎话都没有。”阿比斯背对着这边，方便狄米娜换衣服，在思维共享里面对芙萝拉说道。
“可是，克兰不是在你打败雷苏尔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吗，你是怎么把他叫醒的？”芙萝拉又问道。
“只是我之前懒得管他而已，刚刚用得上他了，我就给他做了个身体检查。他的精神受到强烈的冲击，大脑受损，要醒过来可能还要躺上几个月，但我找到了他大脑里面的病灶——然后我带着凯萝给他动了个手术，把他大脑里面的病灶切除之后重造回来，他就醒来了。那个病灶不涉及到记忆区，所以现在的克兰状态可是好得不得了。”
“啊……原来这样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