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三妹沉默不语，她是对此感触最深的。
“请看吧，这幅画上面画的东西我们也看不懂，我们只是本能地觉得这肯定和域外邪神有关。”大姐在这个时候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幅卷轴，将其展开之后，一幅潦草的画出现在大家面前。
画布上面的，是一些看上去很随意的线条，只在必要的地方有粗暴、带着不耐烦感的上色。与其说这是一幅画，不如将其称为一幅草稿更加贴切。
上面并不只有一幅画面，这似乎是一系列流程，画家绘制它的目的应该是记录什么事情。
第一幅画面，是一个身穿法师袍的人，手里拿着一根应该是权杖的东西。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这幅画面虽然潦草且没有上色，但看上去还正常，从线条上来看，画家也显然拥有相当不错的功底。
第二幅画面，则是这个法师用权杖召唤出了一个巨大的生物。视角在此时被拉远，法师的身影如此如蚂蚁一般渺小。而被他召唤出来的那个生物，则有着粗略的人形，但四肢长得离谱，整个身体显得纤细而扭曲，祂没有五官，如同一只变了形的史莱姆。画家给这个生物上了色，笔法非常凌乱，颜色则是各种肮脏的色彩胡乱拼凑出来的。
看到这里，阿比斯马上想起了自己曾经和这个奇怪的生物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他找到蕾贝卡尸体的那个世界，当地人疯狂地信仰祂，最后使用了一种毒气，导致整个世界的生物全部灭绝。
死寂之主！
祂来过海·特维尔，而且似乎跟这里的本土人类有过交流？
第三幅画面，就有些超出阿比斯的认知了——这个召唤出了死寂之主的人类，张开双臂，正在将死寂之主吸入自己的身体！死寂之主巨大的身体此时化为流体，从这个人夸张地大张的口中涌进他的身体！
“吞噬邪神？”阿比斯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并不认识这画面上的任何人物，这是某种邪恶的仪式吗？”大姐说道。
“这的确是个邪神，我知道祂。至于这是什么仪式，我也不太清楚。”阿比斯对着大姐点了点头。
他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的画面，更令人震惊。
第四幅画面是，这个刚刚吞噬了邪神的人，突然浑身都扭曲起来，他的身体变大，变得像死寂之主一样。在他的对面，则是多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那是一堆胡乱画出来的一圈圈的线条，仿佛一个烦躁的人正在画布上发泄他的情绪时会画出来的东西一样。
看起来，这二者似乎在对峙？
第五幅画面就更加混乱，画家似乎放弃了勾勒形状，而是只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在这里甚至能看到画布上有指甲抓挠的痕迹。他似乎想表示一场混战，然而这幅画面实在太潦草，就连比较懂艺术的芙萝拉也看不出他具体在画什么场面。
而第六幅画面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画家的笔已经没有颜料了，线条的力量也明显弱了许多。画面上只剩下最开始的那个人，他盘腿坐在地上，手中依然握着权杖。死寂之主和那一大堆不知名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这幅画的全部内容，如果对邪神没什么了解的人可能会一头雾水，不过，和邪神有过亲密接触的阿比斯却是从中读出了有用的信息。
“这幅画是在说，人可以吞噬邪神或者被邪神附体，并且获得祂的力量，获得位格的提升？”阿比斯看看自己的眷属们，她们和阿比斯也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是这画上的主角究竟是谁？”蕾贝卡则是提出了新的问题，“我们的世界里原来已经有人对邪神下手了吗？究竟是谁有这么强的力量呢？”
“这就无从得知了，但这幅画提供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阿比斯说道，“本来我还在发愁，拥有霸道力量的欺凌之主肯定不像梦魇之主那样容易驱赶，而现在，我有一个新的主意。这个想法还不成熟，需要更多的准备才行，我决定去试试……”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该浇水了
顺理成章地，布里斯堪三姐妹将那张绘制有关于域外邪神图画的涂鸦送给了阿比斯，阿比斯也没有推脱，收下了它。另外，他还请求布里斯堪姐妹将那个卖画的穷画家的各项信息透露一下，以便以后他找到这个画家。
阿比斯看过这幅画就已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他要尝试更进一步地利用自己已经降服的邪神，即沉沦之主和梦魇之主的力量。如果能够像图画中一样与邪神合体的话，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底牌，更增添和神战斗的底气。
提升自己的位格，这件事能创造的可能性不言而喻。也许，以后还会成为阿比斯挑战创世神的突破口。
毕竟阿比斯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从五位继承创世神力量的少女身上得到至高位格的力量，从而挑战创世神，这图画上讲述的事情无疑是跟阿比斯的想法不谋而合的。
当然，阿比斯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还没有傻到图画上画什么就信什么。他之所以向布里斯堪三姐妹咨询卖画者的信息，就是为了求证，确认那个人不是某个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邪神故意安排的。在这之后，他才会正式开始尝试。
而关于那个事实上已经跟踪阿比斯相当长时间的邪神，阿比斯暂时还拿祂没什么办法。按照阿比斯一贯的作风，就暂时将找出祂放在了较低的优先级上。既然之前这位邪神出手帮了忙，那就说明祂可能是中立派，阿比斯认为比起对付祂，弄清楚祂的真正目的更有必要。
告别千恩万谢的布里斯堪三姐妹，阿比斯带着潘妮离开了画廊。他和少女们没耽误时间，直接带着这家伙找到了之前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卫兵队长，从而顺利地联系上了城市有审判权的议会，将潘妮交给了他们。
而完成了任务的小火龙，则是在领取了阿比斯送给他的一堆礼物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戒指里面。用他的话说，就是“吾接下来再打扰主人跟女主人们的行动，就有点太不识趣了”。
……
“看那些精灵的样子，这个潘妮还不知道要被判多少年的苦役了。”蕾贝卡关上门，对阿比斯说道，“我好久没看到这么多的精灵老头群情激奋的样子了，上次见到还是在我生前参加的一次跨国炼金术士交流会上。”
“可能要两百年以上吧。”阿比斯推测道，脸上并无什么恻隐之色，“毕竟她犯的罪实在是太多，而且大多都是对精灵犯下的。”
“这算不算她赚了？如果她被判了两百年的苦役的话，我记得精灵是不会允许她在刑满之前死掉的，他们甚至会帮忙延长寿命。”莉欧娜咬着手指，“他们这些亡命徒，有今天没明天的，能再活两百年也算蛮稀有的啊。”
“你们还真是……”芙萝拉苦笑着摇摇头，不知怎么说这没良心三人组好。
爱格妮丝之前交出了自己手上的“晶洞糖”，在这之后当然得到了阿比斯的补偿，现在的她手上已经抓着一大把果脯，正坐在床沿，开心地小口品尝着。
现在阿比斯一行所在的地方，并非晨曦城中的旅馆，而是城市的招待所。这里是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
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不仅是因为阿比斯德鲁伊的身份，还因为他今天立下的功劳真的很大。他们从议会的议事大厅来到这里的一路上都是享受着最高级别的礼遇的。
“晨曦城也真无愧于艺术之都的名号，这个招待所虽然不大，也并不奢华，但一路走来，艺术气息真的浓厚啊。这装修的档次也就只有精灵才能做得到了。”蕾贝卡由衷地感叹道。
莉欧娜也点头同意：“确实，除了西帝国的王宫，我还真没见过有什么地方的建筑物能给整条走廊的砖上都雕刻浮雕。我这一路上一块重复的都没见到，太震撼了。精灵果然擅长磨洋工……呃不，应该是说匠人精神。”
“而且这里的床也够软。”最懂艺术的芙萝拉却没有加入到关于浮雕的讨论中来，她在刚刚已经走到这个房间里面，用手试了试房间里那个很大的床铺，以及上面的被褥和枕头，“看来阿比斯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需要膝枕了。”莉欧娜马上接话道。
阿比斯被这么一说，还有些难过：“啊……不需要膝枕了啊……好遗憾……”
“我可以抱着你睡呀，阿比斯。想不想用我的胳膊当枕头？”蕾贝卡这个时候媚眼如丝地看着阿比斯，问道。
阿比斯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脑袋硌到你胳膊就行。”
可蕾贝卡又露出了捉弄的笑容：“真好色啊，阿比斯。你忘啦，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你专心跟爱格妮丝两个人好好去梦里就行了。”
阿比斯又垮下脸，而一旁的爱格妮丝则是一边咀嚼着果脯，一边重复着“大树，浇水”等词语，头顶的狐狸耳朵欢快地跳动着。
按照之前的计划，阿比斯就要再次进入梦中，跟爱格妮丝一起用淘汰之牙上面蕴含的少量神力去浇灌梦魇之主了。这次弄到的淘汰之牙数量可远远大于从那个霍姆手中弄到的一串，也算发了笔小财，不知道这些牙齿给梦魇之主吸收之后，能让祂恢复多少健康。
而三位少女也有各自的任务。芙萝拉还是要负责阿比斯的安全，万一他醒不过来，芙萝拉就要用神术将阿比斯叫醒；而蕾贝卡则是要承担起绘制一座城堡的蓝图的责任，对建筑学有过一点点研究的她决定行使自己身为女主人的权利，亲自设计他们未来的家；而莉欧娜的任务则是守卫，在阿比斯睡着之后，她就是一行人里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了——当然，没有危险的时候，莉欧娜的主要任务还是吃零食。
“来吧，爱格妮丝，该睡觉了。”阿比斯脱掉自己的鞋子，躺在床上，招呼着刚刚吃完果脯的爱格妮丝。
爱格妮丝听到阿比斯的呼唤，便乖巧地脱掉自己脚上的鞋，光着脚丫从床沿爬到阿比斯身边，然后直接躺了下去。她这几天有了一个很大的进步，那就是她终于发现阿比斯和其他几位少女并不是她的父母了。
“阿比斯，一起浇水！”爱格妮丝用大眼睛看着阿比斯。
阿比斯微笑着点点头：“嗯，我们一起给梦魇之主浇水，来，抓住我的手。”
他本打算让爱格妮丝抓住自己的手，两个人并排躺下。谁知道爱格妮丝却直接侧卧在阿比斯的怀里，一条胳膊越过他的腹部，与他另一侧的手十指相扣，直接闭上了眼睛。
在另外三位少女鄙夷的目光中，阿比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恢复健康的巨树
再次进入梦境世界的阿比斯和爱格妮丝这次已经就轻驾熟，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空间的环境。
“啊，我们成功进来了，看来自从我收服了梦魇之主之后，只要睡觉就会自然而然地进到这个空间里面来。”阿比斯拉着爱格妮丝的手，愉快地看着四周。
爱格妮丝点着头：“做梦梦见大树！”
“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这里跟我们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好像增添了几分生机的样子。”阿比斯继续打量着四周，“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但这里似乎没有那么沉闷了。你有这种感觉吗？”
别看爱格妮丝现在没有恢复记忆，说话也还没什么章法，但她的头脑也着实聪明，现在阿比斯说的话只要不至于过于专业，她都能听懂。
爱格妮丝听了阿比斯所说的话，也学着阿比斯的样子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几分生机，几分生机！”
“神这种存在对我们来说总是比较玄奥的，估计是跟梦魇之主本身的状态有关系吧，而并非某种具体的东西发生了变化。”阿比斯一边分析着，一边往远处的那一棵巨树的方向看去，“现在我们去看看梦魇之主吧。”
像之前一样，阿比斯利用一根骨矛将自己和爱格妮丝移动了过去。在梦魇之主的前面停了下来。
随着靠近梦魇之主，阿比斯也能感受到梦魇之主现在的状态明显要好了一些。如果说以前的梦魇之主如同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垂死之人，那么现在的祂就像是一个生了重病，昏迷不醒的病人。虽然都不算很好，但总归脱离了死亡线。
“嗯……如果我的眼神没问题的话，梦魇之主应该也长高了一点。”阿比斯满意地微微颔首，“看来我们之前的浇灌还是有效果的，祂真的在恢复健康。爱格妮丝，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及时发现梦魇之主这棵大树可以被其他邪神的力量浇灌，祂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阿比斯说着低头看看爱格妮丝。爱格妮丝的脸上此时带着纯真的笑容，正在看着梦魇之主，显然，她也为梦魇之主逐渐恢复健康的趋势而感到开心。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继续给梦魇之主浇水吧。爱格妮丝，我会开始进行操作，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话，就及时喊停。希望欺凌之主的力量不会污染到梦魇之主。”阿比斯从自己的怀里面取出提前在怀里放好的一个小盒子，这里当然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淘汰之牙。
“有异常，就喊停。”爱格妮丝也认真地站在阿比斯身边，重复了一遍阿比斯交给她的任务，她也准备好配合阿比斯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阿比斯直接拿着手中的淘汰之牙，念起祷言。
随着他的一次次咏唱，盒子里面的淘汰之牙一颗一颗地开始减少，而随着淘汰之牙的减少，梦魇之主的叶片也开始一片片地变绿。
与此同时，祂的体积也在发生着缓慢的膨胀。这一次阿比斯因为从潘妮那里得到了大量的淘汰之牙，因此浇灌的流量也远大于上一次，产生的变化就要明显得多。
在阿比斯一次次的重复之下，梦魇之主的状态也正在显而易见地变好。
原本断断续续的梦呓开始逐渐变得连贯，阿比斯和爱格妮丝站在梦魇之主的身边，就能听到梦魇之主正在无意识地念叨的东西——那似乎是一首首长诗，有着工整的韵脚，只是因为祂还没有恢复清醒，所以句子的内容很跳跃，似乎是一首诗还没有唱完，就跳到另一首诗里去了。
与此同时，一些叶片开始集中地恢复青翠。和之前浇灌时变绿的零星叶片不同，在阿比斯用完盒子里的一半淘汰之牙时，梦魇之主的叶片就停止了之前的完全随机变化，而是开始了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复苏。
“祂所唱的长诗，也许记录着祂以前所在的世界的文化和历史。”阿比斯念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疲惫，便跟爱格妮丝一起在梦魇之主的树根上坐下来，做稍微的休息，“即使祂在作为邪神的时候是个冷酷而凶残的对手，但祂的本体也只是一个兢兢业业守护着自己世界的神吧——也许这个名字很威风，但在我看来，神只是一种生物，与我们的不同只在于，祂们身上的责任更多。”
爱格妮丝懵懵懂懂地听着这些，思考半晌，对阿比斯说道：“邪神，坏，神，不坏，创世神，坏！”
“确实，也许创世神有祂自己的理由，不过对我们来说，祂就是万千世界遭受灾难的罪魁祸首。”阿比斯笑了，“不管祂自己能拿出什么理由，我也挺讨厌祂为了好玩而罔顾各个世界的安宁这一点。”
创世神的三观究竟是什么样的，阿比斯一直也不得而知，九神放在神界的那本笔记里面有没有杜撰的成分，阿比斯也暂时还没办法弄清楚。但他还是要获得创世神级别的力量，最好自己做创世神，这样才能想办法阻止世界接连毁灭，给各个世界的文明成长的机会。
“好，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吧——看，爱格妮丝，好像有土壤出现了。”
阿比斯正打算继续用淘汰之牙浇灌梦魇之主，突然发现梦魇之主的根须周围似乎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物质，那物质的质感看上去很像泥土，这是之前的梦魇之主没有的。
有了这种成果，阿比斯更加振奋，他继续念着祷言，将淘汰之牙的力量交给梦魇之主。
当他把这回带过来的盒子里面所有的淘汰之牙全部送给梦魇之主之后，他便松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头顶梦魇之主那隐天蔽日的树冠。
绿色的部分已经越来越多，淘汰之牙里面蕴含的神力虽少，却也起到了作用。现在的梦魇之主，据阿比斯初步估计，应该已经有百分之一的叶子变绿了，这个比例听起来不大，但由于梦魇之主夸张的体型，实际上数量非常恐怖。
“果实！果实！”这个时候，爱格妮丝突然惊喜地指着一个地方，快速地拉动阿比斯的衣服。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浇水行动的意外收获
听着爱格妮丝的欢呼声，阿比斯将视线移到了她所指的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成果：在一片变得嫩绿的枝叶间，有一个小小的球形物体静静地悬挂在那里。这个似乎是果实的东西很小，大概只有鸡蛋那么大，一般来说很难在巨大的梦魇之主身上看清，不过阿比斯和爱格妮丝的视力在这个空间里面似乎不受任何限制，他们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它。
“走，我们去看看！”阿比斯看到这颗果实，也大喜过望。他原本的想法是梦魇之主在吸收足够的能量之后也许会恢复生机，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祂会在这种时候长出果实来。
他直接释放出一根骨矛，将自己和爱格妮丝快速地转换到果实旁边，好近距离地观看。
这颗果实光看外表都不普通：它的外皮是紫黑色的，上面流动着粉红色的光晕，有着呼吸一般的频率。在果实的周围，有很明显的一圈黑色雾霭环绕其上，看上去颇为神秘。这东西倒是不怎么会让人产生食欲，但它的样子也着实新奇。
“要碰一下吗？”阿比斯的身体悬浮在果实旁边，陷入了纠结。他还不知道现在的梦魇之主是否已经完全无害化，就算祂没那个心思害人，也有可能因为不清醒而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