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语雨
事到如今，祂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然而阿撒托斯却并没有感到恐慌或者绝望，成神的时光已经太长了，长到祂已经丢掉了自己绝大多数情感包括对死亡的畏惧。现在的阿撒托斯只是站在魔法阵中，然后静静地看着安洁，等着她说出后边的话。
好在安洁没有当断章狗的习惯，在倾注魔力的同时，安洁也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向世界宣战的时候说的什么话么？”
“...”阿撒托斯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回复道，“以神明的名义...啊，原来是这样。你用你获得的神明之位作为代价，以此来换取这个世界不夺取你的生命。”
“嗯哼~我刚一开始就说过的吧，神明什么的我可没兴趣当，要不是你要毁掉世界、杀我老婆们，我都懒得管你。所以，神位什么的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一次性的东西。”
安洁的语气轻快。
但下一秒，安洁的语气又变的严肃起来：
“神明，不是谁都可以当的。能扛得住近乎无限生命的存在，要么是无欲无求的死物，要么就是神经病。无论是谁，都会在没有尽头的时间长河中被消磨心灵，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很清楚我的性格，是绝对忍耐不了这种折磨的。所以，相较于不死不灭的神明，还是‘朝生暮死’的凡人更适合我吧。
所谓生命，就是因为有着死亡，才显得珍贵万分啊。”
话音落下，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响彻天际。
由等价于世界的力量凝聚的魔法阵，终于构筑完成。
阿撒托斯知道，只要安洁想，下一秒自己就会结束这本应没有尽头的生命。
这时，祂却陷入了沉默。
安洁也没有急着给阿撒托斯最后一击，而是静静地看着这团在魔法阵中缓慢蠕动的肉块。
良久，安洁终于听到阿撒托斯轻声说道：“盲目与痴愚的神明、这个世界阴暗面的集合啊...我身为这样的存在，这样理应带给所有生灵绝望的存在，我自己却感觉不到‘绝望’这种情绪...
呵...安洁，你说得可能是对的...我真的活得太久了啊...”
紧接着阿撒托斯又说道：“但是你也算漏了一件事啊。像世界宣战的后果可不是一个神明之位就能等价掉的。更何况，神明之位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所以，当你杀掉我后，万物落地，你的死亡也将是一个定局。可能那个时候你会反过来羡慕我吧，羡慕我即使是死亡也感觉不到恐惧。”
然而，回应阿撒托斯的却是一个从容的笑容。
安洁举起手指，恐怖的魔力在她的指尖凝聚，整个魔法阵也随着安洁的动作而剧烈震动，其中的压力瞬间暴涨，阿撒托斯的身体就像一个面团一样被强大的力量肆意揉捏，神血和碎肉喷溅到魔法阵的每一个角落。
在阿撒托斯意识尚存的最后一秒，祂才幽幽地听到安洁的话——
“阿撒托斯，这也是你失败的一个理由——你上头没有人啊！”
上头有人...是什么意思？
随着疑问的升起，阿撒托斯的最后一缕意志也被狂暴的魔力撕成碎片，最后归于虚无。
当阿撒托斯彻底消失的一瞬间，远方的卡斯代尔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极北之地的天空。
他们感应不到阿撒托斯的气息了！
对于一位神明来说，气息的消失究竟意味着什么，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随之而来的喜悦和轻松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回荡。
奈亚三兄妹彼此对视，然后齐齐松了一口气。身为阿撒托斯子嗣的他们无比明白阿撒托斯的力量就究竟有多么强大。可以说，当初做出要和阿撒托斯对抗的决定的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如今阿撒托斯气息的消散，证明这场赌局他们赌对了！
“这之后，你们想做什么？”奈亚笑眯眯地看着纱布和尤格。
其实，就算纱布和尤格不说，奈亚也能猜到各大概。
果不其然，尤格慢悠悠地说道：“如今父神陨落，神话生物失去了与父神的联系，彻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种族。我打算用接下来千年的时光将神话生物引入正途。”
纱布刚想说什么， 尤格便上前打断道：“嗯，纱布和我一起回神话生物中掌权。”
纱布：“...不是，我可没答应啊！”
奈亚看着纱布和尤格吵闹的样子，下意识露出了一抹微笑。
然而这时，卡斯代尔却注意到一边欧若拉的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卡斯代尔关切地问道。
欧若拉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望着极北之地的方向。
欧若拉的举动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就在这时极北之地的方向在场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狂暴的能量浪潮以极北之地为中心，向整座大陆蔓延。
与此同时，卡斯代尔等人惊恐的发现，安洁的气息也在急剧缩减！
第285节 第四十三章 系统的真身
大地倒悬在天空上，大地上耸立着无数白色的高塔，繁琐精致的金色咒文漂浮在空气中。这已经不是安洁第一次来了，更何况她才刚离开这个地方没多久——
世界根源。
她就是在这里获得的平衡法则，是在这里成为的神祗，如今能在这里将神位交还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安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向世界根源的中央，化身成她模样的系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安洁刚想开口打声招呼，就听到系统抢先一步说道：“呦，这不是女神大人么，怎么一会儿不见这么拉了？都落魄到被扯入世界本源剥夺神位了啊~”
安洁：“...”
好在系统还知道自己在这里是有实体的，为了避免被安洁暴揍，她还是在安洁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将话题扯开，“谈谈亲手拯救了世界的感想吧？一般这种时候，打败了大boss的社英雄大人不都应该发表一番激||情澎湃、义愤填膺的正义感言么？”
安洁轻哼一声，摆了摆手，“我可没那闲工夫。你要是先听，酒馆里随便找一个游吟诗人都比我自己说的要好听。”
“这要是让阿撒托斯知道，打败祂的人竟然连一句感想都不想留下，那该多伤心啊。”一边说着，系统还十分做作地擦了擦眼角，“祂身为一个大boss，连死都这么没面子，呜呜呜...”
“...下次假哭的时候，可以事先往眼睛里滴点水，否则看起来很假，拜托你演戏也要有点敬业精神。”安洁撇撇嘴，“而且阿撒托斯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听到安洁的话，系统才抬起头，一脸呆萌地看着安洁，“你在说什么呀，人家有点听不懂呢~”
说完，还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吐了一下舌头。
看着自己的脸用做作的语气、做着做作的姿势卖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现在的安洁完全有这个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你够了！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羞耻的动作！”安洁一巴掌糊在自己的脸上，要不是还有事情求这家伙，这一巴掌肯定要糊在系统的脸上！
见成功将安洁破防，系统开心地哈哈大笑，过了好半晌系统才缓过气来，重新将目光定格在安洁的身上，“不愧是你啊，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安洁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根本就没打算隐瞒吧。
神明的力量来自于世界，他们体内流淌的鲜血仅一滴就可以轻易地改变这个世界，更何况一位神明的陨落呢？更何况阿撒托斯可是连神国中的所有神明联手都会觉得棘手的存在，祂的陨落怎么可能就是一震爆炸就能结束的。
而且我在魔法阵发动的那一刻就发现，阿撒托斯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嗯，应该是你救走了吧。”
安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斜眼看着远处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系统。
系统也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知道的，咱们两个可是同一阵营啊，我为什么要救走阿撒托斯呢？或者说...你来猜猜我带走祂地理由吧。”
“理由？”安洁挑眉，“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平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衡，促使阿撒托斯的诞生是为了制衡神明，促使我成为神明是为了制衡已经强过其它神明的阿撒托斯，包括你刚才救下阿撒托斯也是这样。”
“嗯~确实是一个很完美的理由呢。毕竟，我可是平衡法...”
“不，你不是平衡法则。”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洁打断。
系统也不恼，而是静静地看着安洁，示意她给出一个解释。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平衡法则。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怀疑过你的身份了，为什么你可以凭空创造出这个世界本不存在的拥有法则之力的神器？为什么你可以预言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怂恿我说出与世界为敌的话？你所做的，你能做到的，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平衡法则的能力范畴。
直到刚才神国中的事情， 我才终于确定了你的身份——世界意志。 你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是这个世界本身，从一开始，自始至终都是。”
“哈哈哈~”
听完安洁的话，系统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笑声不复之前的克制，而是更加肆意。
安洁神色不变地看着对方。
“笑完了么？如果没啥事，就赶紧放我走，我都想好干完这票就回艾萨镇的小教堂隐居了，光明教会里边还有一堆行李没收拾呢，我没空看你在这犯病。”
“诶，既然都知道我是世界意志了， 还敢和我这副态度，就在刚才你才向我宣了战啊。换句话说，咱们现在可是敌人，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把你解决了？”
“...”
系统说完后，就看到安洁先是一脸嫌弃地斜了自己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躺在地上，还冲自己竖了一个中指。
“我躺好了， 你要杀就快点动手，顺便给你各建议，我的体质就算把头砍了也能抱着头活蹦乱跳好一会儿，你要是不想看到一个无头尸体喷血狂飙，最好给我个痛快，直接从元素层面把我分解了。”
“...”
“快点啊，堂堂一个世界杀个人磨磨唧唧的。”安洁见系统半天没动，最后还是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吧，你也不杀我。那留着我干啥，赶紧让我走。”
系统被安洁这副态度气笑了，摇着头说道：“你真是算准了我不能伤你。”
“在之前成神的时候，你和我说了一堆话，其中唯一一句实话就是——平衡法则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之一。现在，我的存在是涌来平衡阿撒托斯的，你要是不想让平衡法则崩溃，自然是不能杀我。”安洁淡淡地说道。
阿撒托斯用于平衡神明，而自己用于平衡过于强大的阿撒托斯，自己对世界而言就像是一道保护机制，虽然平时没什么用但却不可或缺。
当然安洁也不能保证，系统能不能再培养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所以，刚才那番话安洁也有一丝赌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从其结果来看，自己赌对了。
系统看着安洁，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你也算是为我做了这么多了，事到如今给你一个小奖励吧。”
安洁有点懵逼，“什么东西？”
然而，系统却什么都没说，只给了安洁一个神秘的笑容。
下一秒， 白色的光芒就将安洁包裹，世界根源在安洁的眼中逐渐缩小，最后她的眼前归于一片黑暗。
第286节 第四十四章 我叫，阿撒
“我的宝贝女儿啊我，你死的好惨啊，没想到我竟然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她身上神明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所代表的法则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因为安洁是肉身成神，估计连尸体也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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