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嘤——!
作为两人支撑点的恶魔成为了相互作用力的最终受害者。混合着打桩与震击力量的波纹让它的脊背出现了巨大的凹陷。凝聚刀意的心火还在溢散间不断进行着切割,加上神圣概念的侵蚀,它的哀嚎响彻了云霄。
同时踏足背上的两个力量将它的身体扯向两边,几乎撕裂。遭到这样重创的空之王者再也无法保持飞行的姿态,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的降落趋势彻底变成了坠落。
它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覆盖到了阴阳螺旋的公寓之上。
急剧坠落的高空战场,似乎就要和一切缘起之地重合。
间歇三十六 黑色的魔术师与白色的两仪式(上)
指尖划中死线的感觉是没有感觉,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万物的破绽。
被火焰烧灼的纯白空间真的不比白纸坚硬上多少,式挪动着手指便将它轻松的戳破。
火焰刹那间盈满了视野。
她跨过破损掉的结界所到达的地方,是那个熟悉的电梯间。
一把名叫兼定的宝刀,正靠在她随手所能够到的地方。
充盈这里的火焰并没有带来炙热的温度,她顺手拿起太刀,向着火焰最猛烈的地方走去。
燃烧生命的人偶已经被转移到了电梯间外,那里,黑色的魔术师正提着他残破的身躯。早已看不出人样的头颅挣扎着转了过来,没有脸皮的面上看不懂他想要露出的表情。但是火焰欢腾着传达出了他的喜悦,嵌在眼眶里几乎要掉出来的最后一颗眼珠,倒映着少女的身姿。
“啊,好烦啊。”
见到了呼唤“Shiki”之名的残骸,似乎没睡醒的少女晃荡着无力的身躯,为这无条件向自己流露出的善意而烦恼不已。
人情可是非常不容易偿还的东西呢,况且,眼前的少年赌上了一切。
“式,你终于醒过来了。”
对臙条来说,这倒映在他眼中的身姿,就是对他所做一切的回报。
他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回礼,用来点燃火焰的生命终于可以无悔的走到尽头。
“没错,我醒过来了,臙条。”
如同在清晨互道早安一般的平淡,操控这个身躯的两仪式,微微露出了笑容。
这是能让人偶铭记一生的美景。
因为他短暂的一生到这里就要结束了,那残破到连可燃的柴薪都没剩多少的身躯,在这个早安问候中,消散化成了灰烬。
字面意思上的灰烬。
失去柴薪的火焰缓缓散去,两仪式嘴角上挂着笑容,目送着最后一片火星熄灭、消失。刷的一下,兼定太刀从刀鞘里拔了出来,清亮的刀锋一瞬间掩盖了笑脸。待摇晃的身体定住了架势,黑色魔术师面前,仅剩下了漠然凝视过来的直死之魔眼。
“那个魔女,没有过来许下愿望啊。”
黑色魔术师放下了已经空无一物的手掌。
“说到底许愿只是一种手段,要是许愿所想达成的事情通过其他手段达成了,那确实不再需要能实现愿望的机器。所以,在追逐愿望的过程中,许愿的机器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向着愿望发起的,行动……吗?”
他面对指向自己的刀锋,以及比刀锋更加危险的视线却不紧不慢的说着与现场无关的话语。
深陷的眼眶一如既往的隐藏在阴影之后,两仪式觉得他的视线和自己的一样,都没有注视着眼前的强敌,反而窥探着某些不在这里存在着的东西。只不过她窥探的是魔术师的死亡,他窥探的则是实现愿望的真理。
“也许,推动了这一切的魔女,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根源’。我说得对吗?呆在那具躯壳里的【无】哦。”
“烦死了,臙条也好,你也好,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魔女也好,都在擅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明明一切都按既有的方向性流动就好,何苦专程让我来走一个过场。”
大概真的想继续睡下去,魔术师面前的这个两仪式表现得和她的眼睛一样,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带着一视同仁的漠视。然而受她漠视的人偶消散的事实,却促使她按照摆出的架势,向着荒耶宗莲挥出了太刀。
“这就是最接近‘根源’之人的观点吗?那么,你又为何要动怒。”
轻飘飘的一刀无力而轻柔,像是柳絮拂过清风。可风中包含着货真价实的杀气,这种针对于一人的强烈感情,一点都没有她表现的慵懒。所以黑色魔术师并不打算直面其锋芒,他后退了两步,带着金色的结界边框远离了被斩灭的命运。
“愤怒吗?我可没有这种情绪哦,我单纯是受不了‘有’你的存在而已。”
魔瞳“啪”的一下瞪圆了,与其说其中透着杀气,不如说那里浮现的就是死亡。
无力的身躯构筑的架势渐渐圆满,长时间昏迷以及昏迷前受到伤害所积累的不适慢慢消退。
开眼的动作是开启战斗的开关,如今穿着纯白和服的少女有如一台带来死亡的机器。
机器启动了,仅仅一步,直指魔术师的太刀,就出现在了他的鼻尖面前。
“原来如此,无价值的事情不代表就不需要去做,因此对于无所不能的‘根源’,也会需要像这样挥刀,来了结无意义的事态!”
太刀停在那里,并不是这一步不能再向前跨出。
三层刻着真言的结界被这一刀洞穿正化成光屑,唯独即将刺到最终的敌人之时,两仪式的攻击被仍看不到死线的手臂,给死死的握住了。这一步到此停住,她还记得,那只手臂里面埋藏着高僧的舍利。
“不,说了你也不会懂。你们这些有明确目标的人类,是无法理解看到一只飞蛾扑向火焰,眼睁睁注视着它把自己烧光之后,产生想要毁掉烧光他的那支蜡烛,这种奇怪想法的同类。”
第二步踏了出去,握住刀锋的手臂被当做了刀鞘,回转间借助着刀鞘使出来的拔刀斩划出了清亮的圆弧。【两仪刀术·无明之月】残月的边锋瞄准魔术师的喉咙,斩了下去。
“不,看过了那样的人偶,我稍微明白了一点,这种和理智不沾边的态度了。”
另一只手臂拦了过来,残月将它连根切掉,但它的牺牲也保证了魔术师脖颈的完整。
魔力流过,即使环绕在他身边的【六道境界】已经被破坏,他仍然拥有以整个公寓作为基础而设置的【奉纳殿六十四层】。鲜血和断裂的骨肉倒带般的回到了他的手臂,面对再次回转而来的太刀,他握拳擂了下去。
“如果你理解的话,能否赶快让我把你的存在‘抹杀’掉?”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回旋的无明之月在对话的同时迅疾的斩过,刀刃和拳头碰撞出了不似血肉之躯的火花。密集的撞击声是话语的伴奏,一路的激突将魔术师逼得一退再退。他们穿过了电梯间,出现在了公寓的走廊之上。
叮——!
兼定太刀再次停在了魔术师的鼻尖之旁,他的手掌正被利刃啜饮着鲜血。
“恕我拒绝,既然人偶都能做到那种地步,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通达‘根源’。”
藏于阴影里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了眼神。
在这“静止”的结界里,有什么东西“流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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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三十七 黑色的魔术师与白色的两仪式(下)
黑桐干也看到了那头坠落的巨兽,他那时正准备联系自己的雇主,询问关于小川公寓的调查事项是否还需要继续。
刚拿起的公共电话筒还没有来得及拨号,街道上路人的惊呼,让他的视线移到了天空。
造型相当奇幻的巨兽,听周围的议论声,似乎围观的群众将它当成了某种广告宣传用的飞艇。它正在掉落向的位置就是黑桐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的地点,在他暂歇的这个街区一角,甚至还能看到那个圆筒状公寓的顶端。
他将电话筒拍回了座机上,冲出电话亭向着事故地点奔去。
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少女一起展露着爽朗和英气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虽然他既不清楚织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理由,也不了解式被捉走的事实,但他没由来的预感到,在巨兽坠落的瞬间,两个分离开的个体会完成重逢。
向着那个地点汇聚而去的,不仅仅有普通的青年。
机能瘫痪的警察局里,此刻也呼啸而出了一队警车。它们的目的地同样直指巨兽坠落的现场,不过驾驶车辆的并不是去遏制灾难的警察,而是行动起来的灰烬大兵。
蔓延在街道上的警笛声让好事者将两起事件联系在了一起,路人们纷纷猜测是怎样的事故才会让飞艇坠落,又是什么样的情况才需要出动那么多的警察。橙子与大叔、少年、魔女同坐一辆警车,她吸着一根香烟,为需要处理后事的魔术协会成员默默哀悼。
她现在拿到了一个新的课题,再没有时间为魔术协会打工了。
灰烬给出的条件实在很符合对“知识”着迷的魔术师,她看在这份上就勉为其难的答应成为调查兵团在这个世界的接头人。并将为他们的后续行动提供帮助。
况且,她实在很好奇被大兵们称为队长的“Shiki”到底是什么人。
随手将烟蒂扔出了车窗外,那栋她曾经关注过的公寓,已经进入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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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东西正在从天空坠落。
将战场转移到公寓走廊的黑色魔术师与白色两仪式,同时注意到了这个状况。
坠落的地点似乎正是这间公寓。
这样的考量也划过了脑海,但很快的便被抛到一边。
因为刀锋和埋有舍利的双臂,再次开始了碰撞。
【无我识·心空妙有】
自这个式从电梯里出来起,荒耶就发现了她身上的违和感。不管是行走的无力姿态,还是那副没睡醒的表情,都在诉说着她状态的不正常。而此时再开的战斗里,与他的拳头碰撞的刀锋,终于讲述清楚了她使用的技术。
很久之前,在武士们拔出刀的当下,会把杀与被杀理所当然的坦然接受。他们是藉由拔刀来切换脑部的认知,将肉体切换成只为杀人而存在的肉体,将头脑切换成只为存活而存在的头脑。这时,肌肉以不是生物的使用方法活动,血管改变了血液的流向,连呼吸都不需要了。
这是夸张的说法。
但这个技术确实能够把对战斗没有用处的“人”之部分完全排除。
两仪式比这更进了一步,荒耶接下斩击之时,完全感觉不到那里有着“人”之外的什么东西。
刀光笼罩着他的身周,他接住的仅仅是刀,刀后面仅仅是释放出杀气的东西。他感受不到刀招的切换,感受不到有什么在挥舞着刀,甚至只有刀刃切过肉体产生的痛觉,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和某种东西战斗着。
和他战斗着的是【无】,哪怕因为某只扑火的飞蛾让式对他的存在产生了欲杀之而后快的情绪。没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不会因为她产生了情绪而真正的存在。
不存在的东西辨别不出攻击的套路。荒耶即使违背了自己的起源,让整个公寓“流动”了起来化成自己的武器,也没办法阻止刀刃如影随形的舔舐着自己的身体。
没错,他们战斗的走廊已经变成了异物。扭曲的地板蠕动着构成一个个能把人坑进去的陷阱,墙壁组成拳头、组成尖刺,想要插穿什么都没有的攻击者。天花板垂落闭合掉了移动的空间,莫名窜出的太刀却总能斩中它的破绽,把所有的攻击意图送入死亡。
白色和服的少女舞动在这样的走廊里,身无一物的她,将异化的走廊也视为了无物。
刀刃轻松的切开了任何想要接近的事物,身形摇摆着,她再次向黑色魔术师递出一刀。
【两仪刀术·琉璃之月鸢】
琉璃是易碎的,月下的飞鹰是寂静的。斩出的刀锋像捕食的飞鹰疾驰而下,过快的速度似乎让刀刃如残月般碎成了碎块。可是荒耶知道碎成碎块的是即将吃下这一刀的自己,他骤然合拢双手,裹挟着整栋公寓挤压着空间。
“不愧是‘两仪式’,不愧是‘执刀的根源’,想要捕获你真需要付出代价,就看我把自己压上,能不能通达‘终点’——肃!”
碎裂消失了轨迹的刀刃被扭曲的走廊吞噬,他们所处的地方变成了钢筋水泥搅和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唯一能视物的圆孔,那里,黑色魔术师的身影隐隐然流向了某处。
琉璃碎开了,宛若飞鹰撞碎了残月。
扭曲搅和在一起的钢筋水泥,与闭合挤压的空间一起散落成了碎片的一部分,这栋公寓最高的楼层继扭曲变形之后,因为被斩到了破绽,而彻底毁坏成了一个废墟。
恢复正常的空间里没有了魔术师的身影,白色的两仪式收刀用魔瞳四顾。
“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
她看见魔术师从公寓的边缘现出了身形,她看见魔术师直接从十楼坠落。她看见魔术师握紧了双手,她看见整栋公寓由此在压缩变形。她知道魔术师想要将她与公寓一起摧毁,她也知道魔术师在小觑她、赌她不敢从十楼的高空跳下。
式的身体从这里坠落肯定会毁坏掉。
“所以说,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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