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黄泉为这个想法兴奋不已,至此以后,她每天除去处理家族事务、参与退魔任务之外,把剩余的时间,都花在证明这个假设的真实性上了。
借着族长的权限,她经常要求冥呆在身边,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从对策室要来了不少监控恶灵的设备,一旦她露出马脚,些微的波动都会使监控留下痕迹。
就这样,互相伤害的两姐妹,明争暗斗的让日子延续了下去。
间歇二十八 暗流席卷中,不自知的人们
这一天,刚好没有灵灾爆发,神乐久违的来到学校上学。
课堂上静静的,只有粉笔在黑板表面划过,书页与书页相互擦过,以及笔尖落于纸张,写下知识的墨迹时,才会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这里没有魑魅魍魉,也没有恶意怨念,神乐拄着头注视着清净的教室,同学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体验到平静的安详。
在平静的安详中,时间流逝得了无痕迹,一转眼,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午休时间,她和许久不见的两位好友,一起去拜访了新的保健室老师,谈笑间环绕着三人的隐约悲伤,才使她觉得,那个她需要承担重任的世界,和整个校园,重叠在了一起。
日常和非日常就此颠倒,不久之前,校园的生活才是她闲憩的去处,如今,奔赴前线,厮杀于魑魅魍魉之间,渐渐取代了,读书声朗朗,苦恼着学习成绩的年代。
放学后,经历了非日常一天的调剂,连日来退魔和锻炼所积累的疲惫,消退了不少,她步伐轻盈的走在回黄泉家的路上,途经便利店,她顺道购买了一些食材,打算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和黄泉。
“我看看,半价的鸡肉!今晚吃咖喱,就这么决定了~”
挑选好了食材,哼着歌去结账之前,她又拿了一包Pocky,于是,便利店到谏山宅之间的大路上,多了一个叼着饼干条,甩着一包食材,背着似乎是竹刀刀套的,英气的少女。
“我回来啦~”
推开了那扇不设防的大门,她进门的瞬间,仿佛把阳光和清风一起带了进去,呼的一下,扫去了走廊中的阴霾,导致整个宅院的色彩,渐渐鲜活了起来。
“欢迎回来。”
真的鲜活了起来,褪去的阴霾中,一朵鲜红的花瓣,忽隐忽现的向她飘来。
“唉?冥姐,今天也来帮黄泉处理事务吗?”
向她飘来的花瓣,纹在黑色和服的衣摆,衣摆下,挪动的双脚,一步一步的,带动着它的主人,来到了神乐的面前。冷漠的表情,几乎把门外带来的暖风,重新驱逐了出去,吊着眼皮的眼睛,扫过食材和嘴角的Pocky,落到了她的脸上。
“家族事务并不需要我处理,我是来……打扫屋子的。”
“是、是这样吗……咔嚓咔嚓,咽……我今天买了食材,冥姐留下来一起吃吧?”
注意到自己叼着饼干条说话不太礼貌,神乐像仓鼠一样,迅速把Pocky咬断搅碎咽了下去,然后慌慌张张的邀请冥一起吃饭。
又扫了一眼装满食材的袋子,鲜红的鸡肉,在调料中这么的刺眼,她最终还是拒绝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晚有约,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白色的长发,随着躬身的动作,折射着门外的阳光,如银色的瀑布流泻而下。鲜红的花瓣又开始了飘动,一步一步的,她与神乐擦身而过,阴霾迅速散去,走入了暖风中,于亮堂的地面,留下了一道,移动着的人影。
“对了,黄泉她,最近有和你锻炼过刀术吗?”
这光景让神乐愣了一下,直到冥来到大门外,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她才反应过来。
“啊!这个的话,她最近挺忙的,虽然一直带着狮子王,但一直没锻炼过。”
“是吗……”
幽幽的声音在门外飘远了,神乐折回门框边,只看到,一个人影慢慢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奇怪,刚才那时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扶着门框,她喃喃自语着,总感觉冥迎面而过时,虚幻得和笼罩走廊的阴霾,一模一样。
“神乐,是你吗?”
走廊尽头的书房传来响动,在她回头的同时,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黄泉,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谏山宅如今的主人,向神乐笑了笑,只是浓浓的黑眼眶,把这个笑容,渲染得异常勉强。黄泉的状态很不好,为了压榨出更多的时间,她这段日子,都没有怎么睡觉。憔悴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连柔顺的黑色长发,都因为缺乏打理,乱糟糟的一根根打着结。
“唉唉!黄泉你又没有好好休息,这样的话,身体会垮掉的!你先去躺一下,今天我来做晚饭,就做……嗯,我炖鸡汤给你喝吧,刚好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看到她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神乐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玄关,快步迎了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有些强硬的,想直接拉着她前往卧室。
“等等……我说,再等一下,刚才设备有了一些反应,对了!那会儿谏山冥还没有离开吧?”
“冥姐刚走,那些设备是监控恶灵的吧,我一直在这,没发现这些东西啦。”
黄泉用力的反抗,却发现完全扯不动自己的胳膊,什么时候神乐有这么大的力量了?诧异中,本就虚弱的她,被她成长了的妹妹拉着,走上了楼梯,押送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监控的就是谏山冥,我要看看读数有没有达到临界值,休息什么的,待会儿再说!”
“不要!既然过来了,给我好好躺下——你担心冥姐被附身吗?那我待会儿去看看,你老实的待在这里!”
把黄泉推到床上,神乐二话不说,拖过被子,刷拉一下将她裹了起来。
“……我知道了,但能不能不要裹那么紧,我都动不了了……”
挣扎不过,在这浓浓的关心之下,黄泉只得服了软。
“哼哼,不这样的话,黄泉肯定会偷偷跑下去的~”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神乐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转身走出了房门。没走两步,又从门外探回半个身子,带着警告的眼神,盯了黄泉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要是你离开的话,嘿嘿嘿~”
挥了挥拳头,留下这声威胁,黄泉无奈的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了。
不知不觉,神乐已经成为能照顾人的大人了啊。她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感慨的想着。明明自己还想尽快处理完这些,再重新肩负起姐姐的责任,弥补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缺失的关怀,可现在看来,需要关怀的,反而是自己。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终于抵抗不住睡意,陷入了梦乡。
神乐,大概不需要自己,也能走下去了吧。
彻底入睡前,她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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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读数怎么都归零了呢?”
然而,刚刚显得可靠的少女,来到书房之后,面对满屋子的设备,彻底麻爪了。
“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没有察觉到恶灵,没有数值也很正常吧!”
猛得摇了摇头,她干脆把疑似被弄坏的设备扔到一边,走向了厨房。
“炖鸡汤炖鸡汤,设备什么的——咖喱?下次再弄吧。”
又一天的太阳沉入了地平线,随着月亮的升起,曾经染上血光的屋子,飘起了肉汤的香味。
间歇二十九 溅起浪花的暗流
是夜,月明星稀,晚风吹拂的城郊树林,窸窸窣窣的响动着,不知道,是不是有魑魅魍魉,在黑得透不进月光的枝叶下,蠢蠢欲动。
就算没有魑魅魍魉,过上不久,也会有游魂开始在这里游荡了。
树林与高速公路的交界,几个人影隐藏在枝叶中,监视着偶尔路过的车辆。他们是灰烬,白天黑夜都很活跃的种族,趁着夜色,调查兵团所部,将这片林子给控制了起来,几个通往外界的要道,都有成员把手,既防备着外来的捣乱者,也预防着实验的失控。
林子最中心的空地上,四个身影聚集在这里,其中,黑色长发、深紫色风衣、白衬衫的是焰,短发、夹克衫T恤、牛仔裤的是织,白色长发、黑得只看得到花瓣的和服,第三人自然是冥,那么第四个套着白大褂的身影,会是谁呢?
“你们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和一个好的合作者,来做这种危险的实验,do御坂谨慎评估着实验的安全性。”
听这个语癖,就知道是谁了,没错,是御坂9982,她被焰和织拉到了这个世界,配合调查兵团,进行有关杀生石的实验。
起因仍然是冥的委托,她想让黄泉意识到真正的谏山之名是什么,而不断的引发灵灾,然而频繁的释放杀生石的怨气,已经造成了连锁反应,导致汇聚而来的魑魅魍魉,被对策室清理得差不多了,东京都几乎不再有受影响的妖怪,因此,她需要新的材料,制造灵灾。
最简单的办法是制造附生灵,或者直接用怨气侵蚀人类,制造类型D的亡灵,不过,这个方法自然不会被灰烬通过,哪怕是她自己,与欲望无关的普通人,也不打算将他们卷进来。
脑洞大开的调查兵团队长,突然想到了,怪物的话,罗德兰里要多少有多少。
于是,焰回了一趟法兰要塞,上交了一部分调查报告,并把最重要的战利品——杀生石展示给了法兰的各位大佬,同时提出了基于罗德兰生物的,怨气侵染实验。
在她看来,活尸化的游魂,和被附身的类型D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两者的动力,一个是黑暗之魂,一个是杀生石的怨气,那么说不定两者结合,还会诞生出什么新种族也不一定。
非常疯狂的计划,引起了兵长以上高层的注意,一开始,兵长和副军团长是严词否决这项提议的,但是主导科研的结晶女王,点出了通过这项实验,同样可以验证,普通灰烬会不会被杀生石侵染,这对预防相似力量对法兰造成灾难,是有益的。
争吵至此搁置,贤狼为首的法兰高层,通过了实验计划,而御坂9982,就是作为科研团队的负责人,前来接手调查兵团所申报的这项实验的。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和小焰,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一瞬间,就能让区区游魂灰飞烟灭~”
科研团队当然还有其他人,这些结晶高塔所属的灰烬,分散在林子各处,安装好了御坂带来的设备,随时准备收集实验数据。
“你们两是很强,但是……do御坂不放心的,盯着那个已经被完全浸染的生命体。”
“放心,冥能控制住杀生石。”
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御坂的无机质,对上了焰的无表情,两个三无就这样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似乎使用了某种三无才有的方式,沉默的交流着?最终,御坂放下了对冥的不信任。
“好吧,那就把实验材料拿出来,我们马上开始,do御坂决定相信她们一次。”
无声的交流完成了,在织不明觉厉、冥淡然冷漠的视线中,焰点了点头,伸手抹过盾牌,刹那间,一动不动,如同连最后一丝灵魂都被抽离的游魂,躺满了整个空地。干枯的尸身,斑驳的盔甲,让月光下的林子,变成了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冥,等御坂说开始,就用杀生石侵染他们。”
“好的,我知道了。”
淡漠的开口,冥对灰烬展现出来的一切,完全没有表露好奇心。
生命已经终结的她,完成自己的执念就够了,笼罩在交易对象身上的谜团,她没有余力去在意,因为焰虽然说得轻松,但她清楚,与拥有无穷妖力的杀生石相比,自己的意志少得可怜,说不定什么时候,连理智都会被侵蚀殆尽。
“冥?一个和石头相配的好名字……我这边准备好了,开始吧,do御坂确认所有仪器到位。”
从白大褂中掏出的设备上,监控的数字开始了正常的刷新,御坂用看不出神色眼睛盯着冥,无机质的开口,无机质的下达了实验开始的口令。
林中的氛围紧绷了起来,随着冥面向满地的游魂,她的白发和衣摆的花瓣无风自动,焰与织对视了一眼,一个突兀的消失,一个迈步蹿出,一东一西守护于空地的两端,深紫和金白隐隐的蔓延,将涌动的污秽,给彻底压制在了这一方小天地中。
被抽离了黑暗之魂的活尸尸体,好像无底的大洞,在尽情吮吸着杀生石中流淌出的污秽,枯朽的尸身,牵引着干瘪的肌肉,猛的颤动,斑驳的头盔下,失去了火焰的暗淡眼眶,泛起了渗人的猩红,他们又“活”了过来。
远比类型D肆虐的灵灾,更加压抑,浓稠的污秽挡不住拄剑而立的“不死人”,所散发出的血与火的气息。血是杀戮,火是战争,跨越世界而来的他们,哪怕内里驱动的力量更换了一个,罗德兰经历的岁月仍然刻在尸身之上,斑驳的盔甲,斑驳的武器,他们便是,修罗场中爬出来的游魂。
“呵,黄泉,面对这样怪物,你还能仅靠狮子王,就完成退魔师的责任吗?”
迎着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怪物那汹涌的杀气,冥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咧出了一丝笑容,她抬起了双手,让浓稠的污秽裹挟着游魂的战吼,冲破了云霄。
深紫和金白的火焰收敛,这一刻,对策室的警报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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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三十 暗流中,即将溺水的少女们
沉眠的意识里,无梦无光,只有零星的碎片,于迷蒙的背景里,不断的闪过。碎片上记录着一个少女的容颜,从最初的悲痛苦恼,慢慢转换成了羞涩的微笑,再到羞怒的撒娇和开怀的大笑,走马灯一般的记忆碎片,停留在了一个溢满浓浓关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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