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旅：黑魂 第113章

斧刃仍然被黑色的脓汁浸没着，而刚刚才吃了她一记攻击的游佐，虽然勉强止住了伤口的血，但那残留的雾霭本质力量，一直在阻止着伤口的恢复，她相信，只要再命中一击，就能把这个家伙给揍趴下。

然而长柄武器的攻击节奏非常好掌握，她毕竟没有和灰烬审判者好好过过招，否则她一定会明白，在面对面时，以横扫这种蓄力攻击起手，非常容易被盾反到。

杀人鬼并不会盾反，可她有另外的办法来化解这次的危机。

横斩挥出的瞬间，游佐调整好了节奏，突然一下躬身跃起。她起跳的高度不高，更像是借助背部的力量，将自己的腿部给拉了上去，刚好大斧扫了过来，她拉起的腿部达到了最高点，微微一踏，便以蹲姿在斧柄上一借力，整个人向着雾霭的掠了过去。

人在空中，剪刀在手中一转，借着冲撞的力量，就要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旋身反手将刀尖捅进雾霭的眼睛。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被近身的雾霭失去了长柄武器的优势，她来不及缩短斧柄反击，只得偏开了脑袋，躲开了瞄准眼睛的攻击。

重心偏开了，节奏乱掉了，错身而过的杀人鬼，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踏，凭着强化后的力量，生生的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反身跃起，在雾霭转过身来的同时，再次递出了剪刀。

又一次错过了缩短斧柄的时机，朝比奈只能选择格挡，可反手挥出的剪刀后面，另一只手正握的剪刀被杀人鬼隐藏在胸前，反手剪刀和斧柄撞上，正手剪刀才像出洞的毒蛇，猛地张开，剪向了她的喉咙。

灰烬朝比奈在意识背后看到这突然的一击，吓得几乎尖叫；这尖叫声从控制身体的雾霭朝比奈口中发出时，就变成了尖啸。她腰部一沉，勉强做了一个铁板桥，看着伸过来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飘起来的刘海。

仍然身在空中的杀人鬼，已经通过反手剪刀被格挡时的作用力，停住了冲势，眼下即使攻击落空，可自己做出铁板桥的雾霭，成为了她新的落脚点。

重重的在朝比奈胸口一踏，她再次落回了身后的墙壁之上；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的雾霭，一抬头就看见墙上的杀人鬼反手就将剪刀投掷了过来，而她本人没有再通过墙壁直接跳跃，反而紧贴着墙壁和地面，矮身斜掠向了她的下盘。

上有瞄准眼睛投掷过来的剪刀，下有俯身冲刺的还藏起了攻击意图的杀人鬼；这是一道选择题，这又不是一道要给出答案的选择题，只因为当你想要选择之时，就已经踏入了杀人鬼设置的两难陷阱，会彻底错过选择的机会。

所以雾霭根本没有做这道选择题，她直接将霰弹枪对准了前方，扣下了扳机。

猎人的枪械，从一开始射出的就不是普通子弹，他们相信融入了自己血液的子弹能更好的杀伤怪物，然后选择了水银作为载体，向枪里填充着这种近乎流质的弹药。

这种特性简直是为雾霭量身打造的，他们使用猎人的枪械时，都不需要加工，就可以将雾霭本质的力量，各种黏糊糊的液体，填充进去作为子弹。

雾霭朝比奈就是这么做的，激发的霰弹枪，喷出的就是从她心底流出脓汁，这些混合了怯懦、胆小、无助、孤僻的黑色汁液，如果再次命中杀人鬼，一定会给她一次更加难忘的侵蚀体验。

需要做选择的人立刻交换了，避开还是不避开，根本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剪刀刺穿了眼睑插进了眼珠，流出来的血液又黑又浓稠，顺着那弯起危险弧度的嘴角，慢慢的流到了她的下巴之上；雾霭抢回了主动权，她拼上了一只眼睛硬生生抢回了主动权。

主动避开的杀人鬼失去了先手的优势，雾霭找回了平衡也找回了节奏，斧柄被缩短，她向着杀人鬼躲避的方向，滑出一步，斧头顺势就劈向了杀人鬼。

杀人鬼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了，本就一直俯着身子的她，直接趴到了地上，双手一撑地面，贴着斧刃就撞进了雾霭的怀里。

强化过的力量非同小可，撞在一起的两人直接滚出了老远，被消除的攻击距离，让取回优势的雾霭仍然没法劈出自己的武器，她干脆死死的抱住了杀人鬼，让被卡在两人中间的剪刀也无法做出伤害。

可杀人鬼还有一种武器，一种她现在的种族自带的武器。

嘴巴张开了，獠牙露出来了，尸鬼不确定能不能用自己特性侵蚀雾霭，雾霭也不确定现在她的体质会不会变成尸鬼，可她们两人都愿意赌一把，只是尸鬼赌自己能侵蚀雾霭，而雾霭赌自己能发挥出作弊的能力。

赌博的结果出来了，雾霭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灰烬朝比奈在意识的背后，惊讶的看到一柄大斧突然从空中出现，重重的劈在了杀人鬼身上。

就像是劈开了时间平面，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攻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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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四十七 真正的天使

爆炸不只是艺术，爆炸将带来毁灭。

在地下温室中，由灰烬和雾霭一起制造的C4炸弹，发挥了超乎制造者想象的威力。

本已经回溯到温室门口的灰烬，在C4爆炸的那一刻，依然被热浪和暴风掀飞了出去。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被卷入剑刃风暴的塑胶炸弹，在天使的剑刃下本就被切得非常细碎，而那时灰烬焰一股脑扔出的炸弹数量又非常巨大，这就导致炸弹即使被切碎，这些黏土状的危险物品，仍然以极大的比例，混合进了血浆和空气之中。

甚至因为这种均匀的混合，在爆炸时，细碎的炸弹还发生了粉尘爆炸的效果，充分的反应空间，充分的反应原料，以及封闭的爆炸环境，就制造了这场超大规模的爆炸。

整个地下室都被火光给包围，轰然的巨响一瞬间夺取了所有人的听力，被吹飞的灰烬死死的趴在地上，她们不惧热浪和高温，可混合着热浪高温一同席卷而来的金属碎片，全都变成了致命的利刃，刮擦着地面在她们身边犁出一条条裂痕。

震动自爆炸开始就一刻没停，热浪和暴风席卷之后，伴随的是碎裂落下的天花板。

温室内弥漫着火焰和烟尘，以她们的目力也完全看不清楚敌人的情况。

看来是玩过头了。

震动中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布设的炸弹造成的结果，和织对视了一眼，这个家伙爽朗的笑着，给她伸出了大拇指。

“真是充满艺术气息的爆炸啊！”

眼角抽了抽，焰毫不犹豫的给了她腹部一拳，然后拖着这个在天使群中过、片伤不加身，却被同伴给放翻了的家伙，在震动越来越剧烈的时候，向着地下室外面开始撤离。

灰烬撤离了，那么雾霭呢？

沙子在看到灰烬掷出雷枪的那一瞬间，想到的不是怎么拦截灰烬，也不是怎么阻止爆炸，她下意识的就反身跑向了地下花园的中心，跑向了那个还在沉睡的银发少女。

天使分身们基本都被卷入了漩涡，她那时根本没有其他的挡箭牌，她所作的唯一举动就是抱住了银发的少女，然后疯狂的将自己的力量投入到伊碧塔斯的预兆之中，粘稠的血肉在她的身后增殖，形成了一个鲜红的血肉混合体把她们裹住。

刚刚完成这些，吹飞了灰烬的热浪和暴风，就将她们彻底的吞噬了。

失去意识之前，她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就是不能死，就是要保护好银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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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社的大楼在坍塌着，剧烈的爆炸摧毁了这幢大楼的地基，让它向着那个巨大的地下温室，坍塌着。

地面就如同一个张开巨口的怪物，一点一点的把钢筋和水泥吞了下去，而要不是撤退的及时，两个灰烬大概也会成为怪物的口粮。

晨光斩开了建筑的外墙，一深紫，一金白的身影在大楼彻底被吞没前，强行打开了一条通路，险险的回到了大地之上。

脚下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织就很没有形象的仰躺了下来，也不顾仍然在持续着的震动，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鼓动着心火，恢复着体力。

体力的消耗还算好，在心火的鼓动之下，大部分的体力都能很快的恢复，真正让她们感到疲惫的，是高强度战斗后的，精神上的疲惫感——其实更多的，是被那超规格的爆炸给吓到了。

毁灭也许一时能带来非同一般的爽快感，但毁灭时的景象，仍会让她心有余悸。

毕竟那不是她自己的力量做到的，她只是按下了起爆的开关，黑科技的力量就带了这样灾难般的后果，兔死狐悲，难免会把自己带入进去，思考如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思考的结果让她感到后怕，她只能庆幸着，能控制这股力量的，是自己的同伴。

相比陷入了休息状态，顺带思考着力量本质的织，焰则在大楼彻底垮塌以后，小心的戒备着废墟，同时和自己的使魔，翻看着建筑的残骸，企图寻找任何能证明敌人死亡或者生存的证据。

沙子确实没有死亡，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回到那个永远弥漫着血腥味的世界，小鬼般的信使没有来迎接她，她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但无法确认周围的状况。

四周都传来挤压的感觉，要不是觉醒的雾霭和灰烬一样，身体的构成早已不是普通的血肉，全身都被压碎的她，应该已经死亡了吧。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是眼睛受伤了，还是她们被彻底困住了，她只是挣扎着，想要知道怀抱中少女的状况。

似乎有气流吹到了她的脖子上，看来被她护住的少女也没有死亡，对啊，就算死亡了，还没有被她变成尸鬼的小奏，在这个世界也能够复活，可她就是下意识的保护住了她，看来名为桐敷沙子的存在，扭曲得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严重。

也或许是单纯的关心则乱，谁知道呢？

沙子只知道，那一刹那放松的心情，几乎让她步入死亡；说到底雾霭和灰烬都是依靠心底的东西活着，她这一下放松，差点就中断了吊着她性命的力量来源。

勉强维持住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败，她还压着一张底牌没有掀起，而按照计划，游佐那边应该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证明她的底牌确实开始运作了，只是掀开底牌的代价过于沉重，不知道她此刻拼死保护下来的友人，在一切完结之后，还会不会是那个小奏。

天使睁开了眼睛，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本就没有表情的脸庞，此时更是和分身一般，毫无生气，仿佛她真的化成了只会执行神明意志的天使。

“到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把她变成尸鬼啊。”

底牌掀开了，可真正能掌控住底牌的步骤，她还没有进行。

“罢了，至少在最后，灰烬也别想将这个世界收入囊中。”

天使张开了羽翼，她掀开了残骸、掀开了废墟，带着这个世界的权柄，飞向了天空。

洁白的羽毛洒落，灰烬惊讶的看着，天使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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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四十八 究竟为何不战

时间稍微往后退一点，在灰烬引爆那个C4炸弹之前。

宿舍区将对将的战斗，也刚刚要决出胜负。

在拼杀中滚在一起的雾霭和杀人鬼，各自压下了自己的赌注，而在这场拿生命当做筹码的豪赌中，放手一搏的雾霭朝比奈，大获全胜。

她靠未来人的遗产，预支的攻击成功到来了，那柄突然出现的大斧，劈开了时间的平面，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了杀人鬼致命的一击。

即将咬合的獠牙停住了，她的整个背部几乎被凿开了，断裂的脊椎，和破损的肌肉，让她再也无法完成，她为之堵上筹码的动作。而那突兀出现的大斧，就这么带着淋漓的鲜血，缩了回它所在的时间平面，只余下慢慢浸开的血迹，染红了她身下的雾霭。

雾霭狞笑着，将这个溅了她满身猩红的尸鬼给踢到了一边。

而她的意识后面，灰烬朝比奈只感觉头昏脑涨，未来人的时空机“TPDD”运转时，不止从雾霭那边抽取了脓汁，更从她这边抽取了柴薪中所剩不多的火星。她终于知道她见过的第一个雾霭，为什么说她负担不起这种作弊的代价了，因为只靠她的话，火星也许会被完全抽走。

这还只是能量上的代价，她们还需要偿还，因果上的代价。

雾霭保持着狞笑站了起来，在旁边围观的音无不忍直视的撇开目光后，她将插在眼睛上的剪刀，一把拔下，舔舐着流到嘴角的鲜血，慢慢的走向奄奄一息的杀人鬼，又挥下了一斧头。

只是这次大斧挥下的方向有些奇怪，并不是冲着现在杀人鬼的位置挥下，反而微妙的，和跨越了时间平面的那一斧，相重合。

他们终于目睹了时间平面被劈开的过程，被时空机“TPDD”支取的力量消耗一空，大斧的前端扭曲着，没入了时间裂痕之内，又像被什么东西阻挡，在雾霭手中一顿，又缓缓的重新拔了出……带着那些淋漓的鲜血。

因果连上了，雾霭此时砍中的，是过去的那个杀人鬼。

可现在的杀人鬼仍然活着，作为尸鬼，即便雾霭黑色的脓汁在阻止着她的自愈，可她仍然还活着，除非雾霭继续的、不断的、用更多的劈砍，让她再也流不出鲜血。

大斧又举了起来，杀人鬼躺在血泊中，脸上既没有面对这未知一幕的惊讶，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仍然毫无表情，只是这么沉默的，看着即将要取走她性命的大斧。

取走她的性命？像消失的参谋高松一样，取走她的性命？

向着胸口落下的大斧停住了，雾霭的狞笑也扭曲了，手臂的肌肉诡异的抽动着，仿佛有两个不同的意志，在命令着它们做出相悖的动作。

朝比奈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不是躲在意识的背后，而是实实在在的让身体在颤抖着，她仍然无法接受，彻底的将一个人，推入死亡的深渊，然后永远也不再回来。

“你白痴吗？居然对敌人产生怜悯！”

作为雾霭的她在痛骂着自己。

“快点彻底击败她！这样才能帮助你的同伴！”

作为灰烬的她也在提醒着自己。

可大斧就是这样颤抖停在空中，不管站在什么立场，她都找不到理由支持自己的行为；不管多么合情合理，她就是不想夺取，那所有生命一生只有一次的至宝。

雾霭终于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长久以来，一直死死的将她关在心底的牢笼里了。

拿不起武器，不愿意造成伤害，这些只是表象，她的底线，她直到现在还能抗拒雾霭的底线，一直都是灰烬和雾霭早已经扔掉的，存在于那个天然呆萌的少女心底的，对生命的尊重。

人类，或者说她们这样的前人类，生存的本能都是异常可怕的，她们在进入薪火血源世界之后，品尝过了死亡，更品尝过了那么多次的死亡，反而激起了生存的本能，为了更好的生存，将“尊重生命”这种多余的情感，理所当然的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