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午休时间，第二训练室，整备间。
苏启仅穿着四角短裤站在镜子前，穿上了一套特制的，像大布袋般宽松的白色训练用战斗服。随后轻轻一按战斗服右腕手环上的按钮，战斗服内的所有空气便被抽空排出，在嗤嗤声中迅速收缩，紧贴身体，勾勒出身上并不粗壮，但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
“啧，我讨厌紧身衣风格……”
看了一眼镜子里身上一片光滑的自己，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某些皮衣绅士角色，感觉有些古怪。
随后把自己原本的衣服叠好，放进临时衣柜，接着走到挂着一排排特制训练用武器的墙架前，目光缓缓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冷兵器，与自动手枪、左枪枪、冲锋枪、手炮、加特林重机枪等现代火器上扫过。
“嗯，虽然一定要赢，但还是稍微低调一点的好。”
苏启沉吟片刻，最终从架子上拿了一柄野太刀和一把左轮手枪，随后离开整备间，踏入了训练室。
第七章 犹豫，就会败北
从整备室的大门走出，便觉眼前大亮，烈阳高照，古希腊风格的罗马斗兽场在视野内豁然展开，整体呈椭圆形的场地一片开阔、平坦，外围的三层环形券廊上爬满了岁月与风沙留下的沧桑刻痕。
真正的罗马斗兽场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休伯利安号上，这只是训练室环境模拟系统复现的调整缩小版，只是模拟的太过真实，让人像是真的置身于彼处，仿佛能感觉到沉淀在周边建筑物中的文明余韵而已。
苏启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然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排场镇住，目光一扫，便径直走到因舰上空间有限，真实面积缩小到直径十米以内的场地中央，与早已等候在此的禅城夕月相对而立。
后者同样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紧身战斗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体躯线，手中不像苏启那样右刀左枪，仅仅只是提着一把刃长不过三尺的连鞘打刀。
而说是要帮忙见证的老王则是站在角落里，神色隐隐有些紧张的看着这边。
“你还拿了把枪？”
两人间隔约五尺左右的距离对视，夕月视线下移，落在苏启左手拿着的左轮枪上。
后者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枪，一本正经道：“哦，我这个剑道流派比较特殊，讲究左右双持，刀枪并重。怎么，不能用枪吗？”
夕月将目光收回，平静道：“无所谓。我能激活战斗服里的女武神系统，虽然只是最原始的版本，只有强化速度、力量、神经反应速度之类的基础功能，但客观上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所以无论你用什么都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把枪上，在女武神面前，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用。”
用刀劈子弹——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奇迹对B级以上的女武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顶尖的女武神甚至不需要女武神装甲就能轻松做到，所以一般的单兵手持枪械并不能对女武神造成太大威胁。
更何况两人现在距离这么近，以她的速度不到一秒就能跨越整个战场，一般的对手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不会有。
“多谢提醒……”苏启微笑道：“礼尚往来，我也再说一次吧，最好不要把我当作是只会口嗨的弱者。”
但禅城夕月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提醒。她精研剑道，早已领悟“残心”之理，并时时持之。而且像她这样身经百战的女武神，无一不把“一旦踏上战场，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要全力以赴，专心谨慎”当作信条刻入身体本能中，否则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尽管以她的眼光来看，对方无论是气质、身体素质，还是举手投足、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种种细节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绝对不可能大意。
“开始吧。”
禅城夕月双足前后分开，身子微沉，重心左偏，稍稍前倾，左手握住刀鞘，右手似紧似松的握住刀柄，摆出了类似居合的架势，“训练用的武器不会伤人，所以我不会留手。”
训练用的战斗服和武器都是特制，拥有先进的保险系统，即在子弹或锋刃即将接触战斗服，突破极限安全距离的那一刹那立刻感应，通过内部相斥的强大磁场将两者分离。
所以训练用武器砍不死人，只能将人弹开，训练者也能发挥全力，尽情战斗。
“没问题，请务必全力以赴吧，别留下遗憾。”
苏启说罢，双肩微微下沉，两臂自然垂下，左枪右刀，两足分开，目视对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然而，刚刚摆好架势，气势不断上涨，眼神锋锐如剑的禅城夕月却并没有动作。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她盯着对面的苏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一样了……对方给她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仅仅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站姿，动作幅度十分细微，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是变了一个物种！由一条只能满地蹦跶，随手就能剁了做汤的咸鱼变成了一个……黑洞？
所有的气势试探都被对方的存在感所吞噬，所有试图通过架势、视线、眼神等技巧影响对方的努力都被轻松瓦解，所有积累至今的剑理与战斗经验都无法套用在对方那看似平平无奇，却又仿佛隐藏着无数玄机，立于天地中心的架势与站位上。
肌肉，渐渐变得僵硬。
掌心，渐渐变得潮湿。
禅城夕月全神贯注的盯着苏启，整个人面无表情，呼吸平缓，似有若无，像座石雕般一动不动，唯有一对瞳孔缓缓扩大，明亮如星辰。
她在竭力压抑心中的紧张，还有内心最深处隐隐约约，似欲浮现的恐惧。她知道，无论是失去冷静还是失去信心，这场战斗自己都将一败涂地，而她当然不想输。
一秒、二秒、三秒、五秒、八秒……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但精神无比集中的夕月却全然不觉，甚至忽略了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会使身体僵硬，不利于战斗这一点。
而在角落里的老王看来，她的行为便显得十分奇怪。
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是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他眉头微皱，心中有些费解——虽然他也是个百战老兵，但实力和经验毕竟不如夕月这样的顶尖女武神，也不是被针对的当事人，所以无法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压力。
不过老王的经验见识当然也不是外行人可比，很快就反应过来，夕月异常行为的根源一定是出在苏启身上。
只是……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一位足以击溃数百只崩坏兽的强大女武神动弹不得，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有十天前那一晚的经历，他并不认为夕月能轻松击败苏启，但也希望她能让后者陷入苦战，方便他收集更多情报，但现在看来……糟了，夕月小姐不会就这么输了吧？
好在老王所担忧的事并没发生，因为苏启等了片刻，终于开始行动了。
“不动手吗？”
他轻声试问，夕月回以沉默，仍是眼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前者。
“看来你不明白……”他缓缓举起左轮枪，对准夕月的胸口，“犹豫，就会败北。”
话音出口的同时，扣动扳机。
砰！！
火光一闪，子弹突破气障，刹那间出现在夕月身前。
下一刻，战前还想着尽量用自己力量击败苏启的她眼神一凝，毫不犹豫的激活了女武神系统。
嗡……
顿时，意念透过后背的人工圣痕干涉崩坏能，形成VM（Valkyrie Mist）力场向外扩散，与装甲模块共鸣，激活崩坏熔炉，女武神系统随之运转，战斗服表面亮起一道道极具科幻感的血色光条。
随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铿……
火星迸溅，刀锋与鞘口摩擦，被抽向鞘外。
而几乎在出鞘声扩散的同时，夕月闪身冲出，似一道白色的流光射向苏启。
锵！
中途，长刀终于完全出鞘，刀锋由下至上，在半空中划出一片倾斜的弧面，精准无比的斩中子弹，将其斜劈开两半。切面处光滑如镜，能清楚看到特制弹头内部的精密结构。
接着被劈开的两半子弹向后斜飞出去，她丝毫不停，风驰电掣，借着冲势瞬间来到苏启身前，刀势恰好达到巅峰，斜撩向后者的胸前。
但就在这时，苏启不退反进，也恰到好处的向对方右侧斜踏出半步，顺势偏斜下方，长刀推出。
下一刹那，夕月的刀锋从苏启颈侧划过，仅间隔一丝，便能突破极限安全距离，触发皮肤表面的战斗服排斥效果；但到此处，所有的“势”与“力”都完全耗尽，想要再前进那怕一点都需要再借新力，于是这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便是现在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与此同时，闪电似的弧形刀光在苏启手中被拉长，随后凭借着更长一截的刀身，与妙到毫巅的时间与空间掌控顺势切入夕月的下腹部，轻松突破了极限安全距离。
接着砰的一声响，两道人影乍然分开，同时后退。
苏启倒退二三便稳住身形，轻松停下。而夕月却像是被击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往后倒飞了三四米，才一个空翻，半跪在地，堪堪停在场地边缘。
这时候，之前飞出，撞墙后坠下的两半子弹才终于落地，跳动，发出叮当脆响。
“嗯？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战斗过程写出来很长，但实际用时却在一秒以内，所以在一旁身为普通人的老王看来，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苏启开枪，两者身影一闪，又立刻弹开而己。
不过就算看不清过程，他也知道在刚刚那短短时间内，两人之间一定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而胜者……是苏启。
“我……输了……”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正闪烁着败者红光的战斗服，夕月喃喃轻语，神色还有些恍惚，没有多少被一击败北的实感。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输了，输给了一个清洁工，一个十天前还是普通人的家伙。
“承让了。”
苏启难得礼貌的谦虚了一下。毕竟待会儿还要请别人帮忙，要是过度刺激，对方反悔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夕月却微微摇头，“不对，不是什么承认，是我确确实实输给了你。你也不必照顾我的情绪自谦，输了就输了，我的器量还不至于狭窄到连一场失败都接受不了。”
说罢站起身来，走向苏启，“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精妙的剑术？还有速度和力量……虽然崩坏能的侵蚀改造的确可以强化身体，但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到达这个地步，而圣痕的强化倾向是崩坏能适性，所以你的身体素质也十分异常。”
她在刚才的战斗中亲身体会过了，对方的力量与速度的确如自己所说，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程度；不过在她的估测下，大概也就是未着甲女武神以上，着甲女武神以下的水准而已，虽然堪称异数，却也不算太过夸张。
对方之所以能轻松击败自己，真正的原因是完全看破自己所有攻势与节奏，堪称“剑圣”境界的强大剑术。
而这，当然也是苏启刻意为之。
“无他，唯手熟与天赋与机缘尔。”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又毫无滞碍的飙起了演技，“至于我身上的异常，或许是圣痕的变异吧。”
夕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询问下去，转而道：“算了，这个问题还是交给那些研究人员好了。现在是我输了，我会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算话的人。”
“既然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当然没有理由再阻止你踏上战场，不如说我甚至乐见其成……接下来快换衣服吧，我在训练室外等你，趁现在午休时间直接带你去见姬子。”
她说着，径直转身离开，但走到整备间门前，又陡然停步，没有回头，平静道：“对了，我还要向你道歉。这次是我多管闲事了，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
苏启微微摇头，“不必了，你也是为了我好。作为一个心胸宽广的好男人，我苏某人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错误就是错误，失礼就是失礼，你不在意这种小事，我自己却会在意。”
“那好吧，刚好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待会儿见到姬子小姐帮我美言几句……嗯，就说我是个好人，是个坚定的、勇敢的、英俊的、能力出众的、一心根除崩坏的强大战士就够了。”
禅城夕月：“……”
……
片刻后，苏启脱下训练用战斗服，放好武器，和上前恭喜的老王打了个招呼，便与禅城夕月汇合，径直来到了无量塔姬子经常使用的一号训练室前。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进去和姬子打个招呼，待会儿再接你进去。”
“没问题，我就在外面等着。”
夕月转身进了一号训练室，苏启站在门外，看着她离开，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么，是时候为这个崩坏的世界献上搞事了。”
第八章 男人可以不强，但一定要有自信
休伯利安号，第一训练室。
地形复杂，建筑物残骸遍地的都市废墟中，无穷无尽的崩坏兽淹没大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向中间那道矫健的身影发动一次又一次，仿佛永无休止的猛烈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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