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好在这个房间在物理和魔术上都进行了隔音处理，否则时之翁直辖，遍布整个教堂的灰十字们都会以为领袖遇刺，飞快赶过来救驾。
“再一次体会到久违的魔力反噬，感觉如何？”
默默欣赏了时之翁在地上打滚五分钟，把整个房间搅得一片凌乱后，坐在书本边缘的人形终于开口。
与此同时，体内魔力如熔浆般在血管里肆意流淌灼烧的剧痛终于停歇，浑身被冷汗湿透的时之翁试图撑起身体，却再次摔倒在地；只能任由自己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缓缓转头仰视对方，喘息着道：“你……发什么疯？”
“真是失礼呀，在小埃文心里，我是那种喜怒无常，疯疯颠颠的人吗？”
人形打了个响指，时之翁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脸色变得越加苍白起来。
“这可都是你的错哟，小埃文。要不是你之前突然胡闹，故意把那个人的情报泄漏给金蔷薇那个笨笨的小家伙，我们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大 麻烦呢。”
“大……麻烦……”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她醒了？”
“你是不是很高兴？”人形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的笑意，“是不是以为我的死对头出来了，就能破坏我的计划，让我功亏一篑，拯救所有人？”
名为埃文的美少年冷笑，“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吗？又何必……来问我？”
“很遗憾，现在还不是，所以才需要问你，所以才会出现纰漏……本来就算那家伙被金蔷薇带走，凭她的能耐应该也无法将之唤醒才对，但为什么她不但醒了，还离开了自己给自己造的棺材，使未来的可能性大幅度改变了呢？”
“我倒是……很高兴，能有事情……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你不该高兴的。”人形幽幽轻叹，“我是我的弟子，你的灵魂在我手里，是我造就了预言必中，世界第一的预言师‘时之翁’，你现今拥有的一切权位力量都是我给的，难道不该对我死心塌地，忠诚不渝吗？”
埃文恨恨咬牙，“可我最悔恨的事，就是当初用灵魂和你这个恶魔交易！”
“真是令人伤心。”
虽然如此说，但人形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伤心之意，反而很是愉快的轻笑起来。下一刻，笼罩全身，躲无可躲的剧痛再次来袭，时之翁连翻腾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只能躺在地上抽 动，发出濒死野兽般暗哑无力的嘶吼。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他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潮水般冲击意识的痛苦终于止歇，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家伙那边一定有超出原本变量的异数，一个小时之内，你要准备好预见仪式，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那家伙从棺材里叫出来。
“另外，虽然我既宽容又仁慈，但唯有一件事无法容忍，那就是轻视我，把我当愚人的蠢材。埃文，你已经胡闹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介意像换掉摩西他们一样换掉你，反正已经换了上百次，这种事我熟练的很。所以你最好记住，不要再违背我们的约定。”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形化成无数光点溃散，书本自行合拢，轻轻的飘落在桌面上。
呵呵，杀了我上百次，还想让我不要反抗么……如果不是计划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上一次胡闹就已经把我的人格抹除了吧……
埃文心中恨极反笑，但终于没有再表露出来，只是喘息着，看着近处被自己的汗打湿的地板，默默积蓄着待会儿仪式所需要的体力。
……
第二天入夜，利物浦近郊，霍克庄园。
平坦广阔的草坪中央，白墙蓝顶的豪华主宅灯火通明，往日里的此刻正是晚餐时间，应有仆人往来，音乐悠扬，但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在挂着奢华水晶吊灯，宽敞明亮的餐厅内，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摆着各色银餐具，银烛台，餐盘中的各种菜品还冒着热气，庄园的主人理查德·霍克子爵却没有了进餐的心情。
“理查德·霍克，人偶工房‘血色战车’的拥有者，利物浦当前最大黑帮‘撕裂者’的幕后掌控者，除了利用黑恶势力暗中打压竞争对手，做些杀人放火，走私机巧零件和偷盗他人技术的脏事外，最主要的‘业务’是人口贩卖……即暗中在贫民窟之类的地方搜掠人口，再把他们变成高价的禁忌人偶材料走私贩卖出去。”
苏启翘着腿坐在桌子上，看向对面大腹便便，端坐在椅子上直冒冷汗的庄园主人，微笑道：“霍克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今天有事，少了点，缺了的一千明天补上。
第四十一章 我全都要
“请问各位是谁？”
理查德·霍克是个头发有点秃，身材臃肿，穿着黑白礼服，打扮像个绅士，气质却更像商人的中年白人男性。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餐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苏启，又转头扫了眼两人身周的9536等人。
就在刚才，这伙人突然闯进餐厅，一下子把自己高价雇来的所有护卫和人偶使打倒，又将侍者打晕，现在绝大多数正三三两两的在狼藉的餐厅里走动驻足，对墙上的油画或餐厅里的饰品四下打量，乍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刚从乡下农村里逃出来的泥腿子。
但除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外，他们身上的衣服却像是某种组织所有的统一制服，面且刚才瞬间爆发出的战斗力也绝不是普通人，甚至一般魔术师所能媲美的。那些穷鬼连字都不识，魔法书都看不懂，怎么可能买得起昂贵的机巧人偶？
难道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他转眼间便把近来发生过冲突的敌人和势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完全想不出有哪个势力能奢侈到派出这么一群精英魔术师袭击自己，只能强制镇定，竭力挺直背脊，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紧张道：“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苏启似笑非笑道：“我之前都帮你自我介绍过了，你看我像是误会了的样子吗？”
“请恕我愚钝，我实在不记得有惹怒过像您这样强大的存在。”
“这么跟你说吧……”他坐在餐桌边缘，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道：“我们都属于一个叫做‘薪之怪盗团’的正义组织，宗旨是替天行盗，劫富济贫。专门针对你这样肮脏卑鄙，敲骨吸髓，剥削人民劳动成果的吸血鬼，资本家，把你们辛辛苦苦……啊不，是把你们不择手段攫取的不义之财通通抢光。”
无耻的强盗！从来只有我抢别人，你们这群贱种竟然敢抢到我头上来？
理查德心下恼怒，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道：“我在这片地方经营了十几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怪盗团。”
“哦，那是因为我们刚刚成立，你是头一个倒霉蛋，是不是感觉到很荣幸？”
“你们想要的其实只是钱对吧？”他脑子急转，试图说服苏启，“抢劫和偷盗不是长久之计，凭你们的身手，如果跟我合作，一定能挣到更多钱，而且风险远远比这样做小的多。”
“错了……”苏启身子前倾，一边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理查德，一边伸出右手，在他面前缓缓握紧成拳，霸气侧漏道：“正义和金钱，我全都要。”
……
不久之后，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理查德终于幡然醒悟，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多么的罪恶，多么的令人不耻；决定从今以后改过自新，无偿将自己的所有资产捐增给一群身无分文的穷人，嗯，就是苏启他们。
随后，还自愿成为“薪之怪盗团”的外围成员，决定从此以后，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为正义的事业奋斗终身。
“很好，现在基地有了，机巧工房有了，收集情报和处理杂事的下线组织也有了，我们兄弟会短短几天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前途无量啊。”
半个小时后，理查德被人监视着离开，餐厅整理一新，餐桌上重新摆满了丰盛的晚餐，苏启取代理查德坐上主位，举起盛着红酒的玻璃杯，毫无节操的发表了如此宣言。
其他人默默进餐，没人接话，整个餐厅里只有刀叉切割碰撞的声音在回荡，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咳，但是各位不能懈怠，还要再接再励，继续努力。”
苏某人脸皮厚如城墙，微微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把话接下去，而后看向坐在左手边的罗洁莉尔，“对了，那魔术靠谱吗？”
罗洁莉尔的身体已经是接近完美的存在，进食不过是出于兴趣。当苏启出声询问时，她正用银匙优雅的品尝一碗奶油蘑菇汤，听见前者问话，便不紧不漫的把银匙放下，有些不满的撇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在淑女进餐时打扰很不礼貌吗？而且质疑我的魔术，就更不礼貌了。”
两人所说的魔术，是施加在理查德身上的某种限制类魔术，主要功能就和金蔷薇当初施加在苏启身上的三道枷锁差不多，让他乖乖听话。
“不必担心。”小小的抱怨过后，罗洁莉尔还是道：“限制已经化成誓约种入灵魂，一旦触犯就会品尝到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就算他抱着必死之心，也什么都做不出来。”
她不喜欢理查德做的那些勾当，所以虽然需要利用他，相对完整的掌握他的势力与人脉，暂时让他活着，但在设定限制和反噬的时候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咳，我完全没有质疑你专业水平的意思，只是有点不放心问一问而已。”
苏启说罢，转头看了9536等人一眼，“接下来，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和未来的敌人，还需要尽量提升所有人的力量……这方面你比较擅长，所以就拜托你了，罗洁A梦大人。”
罗洁莉尔微微低下头，一边搅动着面前的奶油蘑菇汤，一边淡淡道：“按照约定，我无法在直接的战斗中给你太多助力，自然要在其他方面给予相应的补偿，这类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你自己呢？”
“我自己？”
“你让我帮他们的机巧人偶升级，替换更加强大的魔术回路，就没想过要为安德莉雅选择什么魔术回路吗？如果按你的计划，伪装成学生潜入夜会和瓦尔普吉斯学院调查，也需要一个适合的机巧人偶作为掩饰对吧？”
这话一出，坐在苏启另一边，这两天来只是默默听从命令，一言不发的安德莉雅微微一顿，立刻将满是幽怨，却又隐含 着期盼的视线投向自己的主人。
苏启沉默片刻，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声轻叹，“这个问题，我们晚餐后再好好谈一下吧。”
于是晚餐过后，苏启征用了庄园原主人的书房，准备和安德莉雅进行人生相谈，不过……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书房中的沙发上，苏启看向对面，自然而然坐在安德莉雅身旁看书的罗洁莉尔。
后者头也不抬道：“我认为自己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可以对你们的问题提出有效建议，安德莉雅小姐也是如此认为的。”
“主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安德莉雅挺直了身体正坐，眼中满是坚定。
看着对面两人，苏启心中暗叹一声，终于还是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安德莉雅，无论如何，你都想跟在我身边吗？”
“是的……”少女直直看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执着与决绝，“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安心的地方只有主人身边而已，如果主人非要赶我走的话，那就请杀了我吧。”
在苏启的真实之瞳中，说这话时的她情绪状态始终如一，高昂，尖锐，坚绝。毫无疑问，如果硬要逼她离开，她真的会选择去死。
苏启眼帘微垂，稍微遮挡住安德莉雅太过灼人的目光，“就算我身边很危险，将来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强敌来袭，很可能连累你一起被杀，也要一直跟随着我吗？”
“我们之前不是一直这样走过来的吗？而且如果是主人的话，就算跟随您一起去死，安德莉雅也心甘情愿。”
这样与表白无异的话由少女说出来，本该有羞涩和紧张，但安德莉雅的语气中只有坚定和理所当然。在上一次表白失败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是以再无犹疑。
心中因少女纯粹的爱意泛起细微的涟漪，但苏启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就算我之前是在伪装，你所憧憬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虚假的幻影，你也愿意跟随我吗？”
安德莉雅微微一顿，坚定的眼神终于出现波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低声道：“即使是影子，也是主人的影子，而且在我的记忆里，关心我的，庇护我的，拯救我的，除了主人之外再无他人。“
她并没有接触到苏启话语中的真正深意。在她想来，“9527”应该只是苏启为了完成任务需要，用演技伪装出的人设，但实际上，“9527”只是系统截取一部分苏启的性格做出来的幻影。
要告诉她真相吗？
这一刻，苏启心中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先是被杀死变成禁忌人偶素体，接着又被关在地下和“9527”一起打生打死，每天提心吊胆，还执着于一个虚假的幻影……少女的人生已经太过悲惨，又何必再将她伤得更深呢？
我的心还是不够硬啊，不过……这也证明了我的人性还在……
苏启心下叹了口气，终于微微抬头，正视着安德莉雅的眼睛道：“虽然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但如果你执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唔，真像是渣男的发言呢。”
罗洁莉尔出声调侃，苏启正想回话，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主——人——！”
毫无疑问，发起突袭的人是难奈喜悦的安德莉雅。而结果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被苏启轻松一掌抵在身前。
“主人，为什么要拒绝安德莉雅的拥抱？在这种感动的气氛下，难道不该主动将人家拥入怀中，再用公主抱抱上床吗？”
“别给我添加多余的剧情，我只是答应你留下来而已。”
“没错，既然主人已经答应了，那么不论安德莉雅做出任何事，主人都不会再赶人家离开了对吧？”
“所以？”
“所以就算安德莉雅对主人发动夜袭，就算半夜里脱光衣服爬上主人的床，就算在主人的饭菜里偷偷下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
话还没说完，苏启一声大喝，“呔，何方痴女，给我受死！”
话音未落，一记熟练手刀劈头，将安德莉雅斩于沙发下。
“唉……”
事后，苏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背靠沙发，看向对面的罗洁莉尔，“你的承诺，就到此为止吧。”
后者看了正蹲在沙发旁揉额头的安德莉雅一眼，“如果她满意了，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就算这家伙再不满意，我也给不了更多了，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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