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留给教区的只有曾经名为魔城的残骸，还有教区边境那几处被彻底摧毁的村庄与城镇，还有即将引起教区内乱的羞辱与精灵【城市】的发言，仅此而已。
第十三章: 各方的反应与精灵的加大力度
......
11月。
当教区圣彼得堡在清除了所有传播流言蜚语与对光明神质疑的信徒，且用大量的金钱与荣誉暂且安抚民心后，他们终于打开了城门，并终于有时间去清理魔城上的尸体了。
统计损失的过程让教区胆战心惊，姗姗来迟还隔岸观火的罗曼帝国边境驻军更是引起了教区的众怒。双方互相推卸责任，教区认为正是因为军区的不作为才导致自己损失如此惨重，军区则是干脆撕破脸说要不是你们去袭击精灵王国，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他们拳打脚踢甚至差点引起一场教区与军区的军事冲突的时候，那本代表教区统计数目的账单也被送到了主教议会。
彼得教主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肥胖且痴呆的老人。他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看着上面的哥特体，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
精灵与魔族的联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斯蒂芬主教的军队溃逃，教区连原本的溃军劫匪都没能解决的情况下又因为新溃军的冲击而陷入混乱的时候，那群恶魔干脆就利用他们的机动性摧毁了对圣彼得堡来说较为重要的几个村庄与城镇。
村庄，是负责提供粮食的村庄——虽然北方的土地不如中央区来得富庶，但至少在北方教区还有雨下的情况下，这几个村庄还是能为教区提供可观的粮食产出的。
而那两座城镇就更重要了。其中一座是以冶金与锻造为主的【匠人小镇】，另一座小镇虽然没有前者来的重要，但它上面有大量的狂信徒人口...
现在？全完蛋啦！
“那群带不走东西也宁可就地摧毁的畜牲！那群恶魔！”
彼得教主的满脸肥肉在不停发抖着，他没说一句话，他的脸颊就会流出汗水与肥油。教区可以损失大量的普通信徒，可以损失几个提供粮食的村庄，但最不能最不能损失的——就是冶金与铸造的城镇啊！
失去了冶金厂与铸造厂，教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连武器盔甲都难以批量进行维护。
失去了匠人小镇，教区又得花几十年的时间重新培养自己的匠人！
彼得教主的心在滴血啊！哪怕魔城这个聚宝盆被摧毁他都没有那么心疼，毕竟魔城里的财富被夺走也就被夺走吧，教区迟早能赚回来——但是那些匠人？！那些至关重要的珍宝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在罗曼帝国，一个正常的铁匠就需要培养十几年！每一个铁匠都是贵族领地上重要的财富，哪怕他只能都打造农具都好，铁匠就是如此珍贵的存在！
除了铁匠以外，那些木匠和石匠也是不可多得的财富！这些匠人都需要大量的资源进行培养，而他们对教区的反馈也比几百名狂信徒来得更加实际！
更别说盔甲匠，皮革匠，制弓匠，甚至是可以勘测矿脉的资深矿工...
这些人才是教区最大的财富！
毕竟罗曼帝国可没有精灵王国的底蕴，那些长寿到无聊想死的生物有的是时间用几百年的功夫来研究打铁，但人类可不行啊...人类的几十年只能分配专精同一个行业，更别说铁匠的子女未必会成为铁匠，就算有，那些新铁匠也很难立刻派上用场了。
那么多匠人死了或者失踪了，接下来几年时间狮鹫骑士团与护教骑士团的铠甲能不能得到有效维护都是个好问题！
一时间，彼得教主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就这么昏厥在了崭新的大理石圆桌上。
而也就是在这时，同样脸色难看的主教们终于给教主送去了一条好消息...
“彼得教主，至少在我们的努力下，信徒们还没有相信精灵们的说辞...我们用【精灵不会说谎但会进行隐瞒】的话术说服了不少信徒，还用了无数的资金...更重要的是，那些流言蜚语没有一个传入圣女和苦修女的耳中，光明神教暂时还没有分裂的迹象。”
“...这，倒是一条好消息。那么其他地方怎么说？”
“皇室...那边似乎在开会。德雷修卡将军似乎直接把责任推卸到了我们身上，所以...”
“准备一下，我立刻过去。”
彼得教主沧桑的叹了口气。
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斯蒂芬主教打了一场败仗，教区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他得去参加圆桌会议，他得暂时让教区休养生息才行。
......
彼得教主准备前往王都开会。
另一边，斯蒂芬主教的侍从早已收到了主教去世的消息。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名侍从并没有夺走斯蒂芬主教的财富，而是坐在斯蒂芬主教豪宅的沙发上，看着精灵王国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那里曾经出现了一条光之柱。一条语言中所说的【光柱】。
“看来我的同胞在地下要撑不住了——拜耳佔斯人，可怕的对手，一群宁愿自己死也得把敌人一同拖进坟墓里的狂徒...他们要再度崛起了，我可得找个更好的机会完成对现在罗曼帝国的渗透才行啊。”
侍从一边嘟嚷着，他的身形一边发生了变化。如果一开始他还显得像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那么这一次他身上的衣服逐渐脱落，展现出了他半透明的皮肤下那些正在活动的扭曲紫色的脏器。
他的面庞也不再显得英俊。瘦长的三角脸，宛如毒蛇信子一般长而灵活的舌头，还有那双散发着淡淡紫光的具备四个瞳孔的眼睛。
他的后背展开了一双蝙蝠一样的翅膀，他的双足化作粗壮的山羊足，他的右手化作能发射血肉标枪的长矛，他的左手则变成了同时具备盾牌与大剑功能的复合肢体。他的胸口处，代表魔灾恶魔的大裂隙烙印正在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接下来要去哪儿？精灵那边是绝对不行的...去大可汗那边？不，太遥远太过蛮荒，而且那位大可汗意志坚定也不是我能影响的...那我该去哪【同化】一位拥有地位的人完成我们十年后的入侵大业？”
恶魔振翅高飞，在半透明皮肤的保护下，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在飞出窗外的时候甚至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恶魔最后把视线放在了罗曼帝国的王都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可以在王都那边找到一个可以被【腐化】同化成恶魔的位高权重者...
那位小女皇是不错的对象...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傀儡，就算同化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果然，还是得找那位亲王才行啊。
怀着这样的想法，恶魔升上高空，在云端朝着罗曼帝国的王都飞去。
而在罗曼帝国的王都，被恶魔心心念念的加森亲王则是在举行着彼得教主不在席的圆桌会议。
会上所有的代表都面色凝重。不管是加森亲王自己也好，德雷修卡将军也罢，还是那些贵族地主的代表——大家都在低头看着教区传来的汇报，他们都在扫视着汇报中【前摄政王带领精灵与魔族联军攻陷魔城】的字样，也没忘把眼神死死地放在教区的损失上。
那个男人...真敢这么做啊？！
魔族人杀入魔城后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屠戮，几乎所有罗曼人都被杀了个干干静静..
不仅如此，前摄政王还通过自己对罗曼城防的了解让联军攻破了教区的两座重要城镇与七处村庄，所到之处别说寸草不生了，甚至血都染红了整片大地与地砖...
他甚至还让精灵对被毁掉的城市进行了一轮【污染】！现在那里到处是活动的哥雷姆，别说清理废墟拯救幸存者了，教区目前的军队没有牧师协助的话甚至没办法突破那些石头巨人的封锁冲进城市废墟里...
让精灵踏入人类的土地，让魔族屠杀罗曼帝国的人类，用人类的血染红人类的土地，用人类的悲鸣响彻人类帝国的天空...
他心中难道就没有对先皇打拼下来的土地有过一丝一毫的尊敬么？！他心中难道已经不再对罗曼帝国的人民有过一丝一毫的关爱了么？！
所有人都面露苦涩，但最让人苦涩的，却还是罗曼帝国境内开始出现的【谣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罗曼帝国的边境地区就传出了痛斥现在的贵族官僚，转而大声称赞摄政王陛下执政时没好日子的声音。
在那些谣言中，大声说话的人用比律师还有精妙的言辞一一论证了在摄政王陛下的带领下，罗曼帝国的生活有多么的美好。
例如说，摄政王陛下还在的时候，至少人们生病了有免费的医生救助，而不是需要花大价钱给贵族老爷送钱不提，甚至那病还可能治不好。
例如说，摄政王陛下还在的时候，至少农民们还有旱灾的保险，而且摄政王陛下会为农民预备对抗旱灾的神奇管道，让农民们再怎么不济也可以种地。
例如说，摄政王陛下还在的时候，那些蒸汽工厂虽然会夺走大量手工业人员的就业岗位，但至少大家都能买到廉价的生活用品...
例如说。
例如说。
例如说——
“就连我们都拿不出这么完美的官方说辞？！肯定是他在暗中对我们展开舆论攻势啊！”
加森亲王面色扭曲，重重地朝着会议桌猛地砸了一拳。
砰！
这一拳，砸的圆桌稍微抖动了一些。这一拳就仿佛砸在了所有参会者的心头。
毕竟这突然出现的谣言，还是从边境地区冒出的舆论谣言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那言辞就连他们自己都必须要承认简直太过完美，就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只为了让罗曼帝国陷入更深层次混乱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谣言传播的速度远比加森亲王想象中的要快——前一个星期还在西部牧场的，下一个星期中央区的难民村庄里就到处流传着摄政王的功绩。
不仅如此，就连补给比较充足的城镇和王都中也有人在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拿加森自己的名誉与摄政王的功绩做对照对比。
种种迹象表明，现在帝国内有人刻意制造谣言只为了威胁自己的统治。这是加森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审视着所有参会者。德雷修卡将军与摄政王很不对付，教区的彼得教主被摄政王搞得半身不遂，那么剩下的，不就只有贵族和地主了？！
王都在自己的统治下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小女皇与法庭长以外的二心者！所以...是你们这些在外的贵族与地主打算背叛罗曼帝国，打算背叛我么？！
加森亲王咬牙切齿，他对贵族与地主的愤怒流露于表，甚至就连摄政王的表情管理都比他来得高超。
在他的怒视下，本就因为先前利益交换心怀不满的贵族和地主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的失职不提，心中也再次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此时，圆桌会议已经不再是讨论罗曼帝国该如何发展度过危机的地方了。在德雷修卡将军的注视下，这场圆桌会议在彼得教主未能出席的现在，已经演变成了贵族与地主之间的甩锅大会。
两者都在吵着，到底是谁先让谣言传出来的——贵族说我们不可能放任那些威胁自己贵族地位的谣言出现，地主也表示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农庄里的农奴成为敌人的忠实手下。
双方你一刀我一枪，眼看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
一名侍从偷偷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来，在加森亲王耳中细语几声后，惹得这位本就焦躁不安的亲王下意识的发出了惊愕的呼声：
“什么？！你说...西部牧场主和东部银矿长邀请夜之魔女参加聚会？”
这种时候去参加聚会？
加森亲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转念一想，这西部牧场主和东部银矿根本没有办法脱离罗曼帝国独自生存，且两地之间根本就只有在一座主要城市里有传送门网络相链接，哪怕叛乱也能轻而易举的镇压后。
加森亲王放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有掌控局面的机会...
为此，加森亲王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们跟南方的阿莱塞王国签订一份条约，让他们给予我们更多的渔获，反过来我们赐予他一片独立的区域建造码头减少关税共同发展，如何？
这话一出。
会议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
与此同时，在王都的贵族沙龙大堂内。
夜之魔女应邀参加了由【返现复摄】党所主导的沙龙聚会。
聚会里没有美味的点心与可口的饮料，有的只是一群老大三粗的贵族与雪茄香烟浓烈的烟气。
夜之魔女下意识给自己身上释放了阻隔烟气的魔法，随后她就听到东部银矿长说，最近边境地区不知为什么在【自发】的怀念摄政王陛下的功绩，虽然大伙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显然，机会站在他们这边。
“明年五月份...最迟明年六月份，我们就可以凑齐起义用的兵粮与钱财。我们已经减少了对中央地区的粮食与矿物供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与我们联系的阿莱塞人还打算资助我们...”
“阿莱塞？”
“南方群岛的一个小国，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群渔获，虽然根本就不能为我们提供军事上的支持，但有粮食供应就足够了——而且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个小国。”
“但就我所知，你们没有沿海的港口。”
普利修拉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返现复摄党的不足之处——虽然贵族地主们联合起来在罗曼帝国占据了为数众多的关键地区，甚至还有两座至关重要的面向西方荒地的关口堡垒，但说到底，这个帝国的分裂派系并没有沿海地区的资源。
别说沿海的港口又或者城镇了，他们甚至连一个渔村都没有——这怎么与阿莱塞人进行接触？
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阿莱塞人会站出来说资助你们？这确定...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