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特蕾莎...你不会神术吗？”
这算是杨浩感到困惑的地方。印象中信仰光明神的牧师都能使用强大的神术。
不管是高呼光明神的名义在夜间强行开辟出一片光明之地以支撑军队的夜间作战，还是猛然炸裂出足以灼烧他人的闪光，甚至是将灼热的白光化作长矛掷出直接捅穿坚固的盔甲，将里面的人体血肉直接烤熟...这个世界的牧师总是能用神术完成千奇百怪的操作。
特蕾莎也是修女，按理来说她也懂得些许神术，为什么不会用呢？
杨浩的询问让特蕾莎沉默了半响，随后这位少女只是撇了撇嘴，然后更是用力地紧拥着自己男人的身体：
“我能使用【神术】的前提是...我信仰的神拥有神力啊。牧师的力量来自于信仰的神，牧师越是虔诚，神越是强大，他们的神术也就越强。但我这边信仰的家伙已经快完蛋了啊，能关注我这个信徒已经算祂没死了，哪有余力再提供帮助啊？”
“但光明神不是——”
“谁他妈信光明神啊！我的小狗狗啊，我信奉的【光明】和【光明神】是两种东西，就跟【人类】和【罗曼帝国的人类】是两种概念一样哇...”
“但按这样说，【光明神】的力量不是比【光明】更弱吗？”
印象中圣女塞西莉亚曾经跟自己说过，【神】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特蕾莎说得没错，【光明】是比【光明神】更高级的存在的话，那祂的力量岂不是比光明神还要来的强大？
杨浩陷入了思考。他伸出手将一块柴火小心的放入缓缓燃烧的火圈中，却看到特蕾莎直接轻轻抓着他的手肘，让他赶紧缩回来。
他能感受到特蕾莎直接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背上。她的身体很热，他没忍住转了个身，就这么和特蕾莎互相对视着。
她灰白的眼眸在火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她似乎有些沮丧，这让杨浩不由得伸手抱紧了她，抱紧了这位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女孩。
抱歉。他在特蕾莎耳边轻声的说道。“如果这会让你感到难堪和伤心的话，那不回答也是可以的。”
一直以来特蕾莎为他做了很多事情。虽然杨浩迄今为止还没能为她做点哪怕是能让她感到开心的琐事，但至少他可以让她不用去想那些伤心难过的事情了。
他只想和特蕾莎一起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平静的生活，两人一起在某个小房子里为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该吃什么吵架，一起为冬天的琐事发愁。闲时他想陪伴特蕾莎一起去祷告，虽然他根本就不想祷告——但他想陪着她。
“...谢谢。”
怀里的少女温柔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的她轻轻地别过头亲吻着杨浩的脸颊，随后才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算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我信仰的神，我的光明——已经被光明神窃取了伟力。就和你一样，明明你竭尽全力的在为罗曼帝国做出什么，结果一个名为光明神的窃贼狠狠地朝他背后捅了一刀，然后将他的一切占有了。嗯，就是这样的故事。”
“...嗯。”
“那你呢？你为罗曼帝国做了那么多，你还想回去吗？想成为他们的圣人又或者伟人？”
“不，我已经不想回去了。”杨浩同样亲吻着她的额头。“圣人，伟人...不，我已经看清他们了，我不想当圣人，我也不想当什么伟人，我只想跟你一起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地方，不管是精灵王国也好，还是哪个文明之地...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为每日三餐吃什么吵架，为冬天做什么发愁。仅此而已。”
“这样啊。虽然精灵们喜欢吃素，但精灵王国挺好的。”
“...那我们就朝着精灵王国的方向前进吧。”
“但我们的食物可不多了哦。”特蕾莎撇了撇嘴，稍微在杨浩怀里换了个姿势。“得想个办法才行啊，我的好男人——当然，我也会帮忙的。但我只是一个小修女嘛，别指望我能做多少了事情了...”
我累了。
留下这三个字后，特蕾莎安心的在杨浩怀里沉沉睡去。
而拥抱着自己面前最重要的女人，杨浩回忆着自己曾经为罗曼帝国做的一切，一边转过身为火圈又扔了几块柴火。
在当时共同敌人【蛮族】与【可汗】的威胁下，罗曼帝国疆域内的人类部落在他的整合下联合了起来，一起为推翻可汗的统治奋战。
当时不管是军阀还是贵族，不管是地主还是教主，甚至是在曾经的废都现在的王都里苦苦支撑的罗曼皇室，大家都在为推翻可汗的统治奴努力。
这期间死了很多人。
与杨浩结为义兄第的，也就是下任女皇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临死前他将自己的小女儿托付给了杨浩，杨浩自认为没有愧对他的信任，但为什么...
...不。
仔细想想，小女皇身上全是问题。
她是活泼可爱的孩子...自己每次回来都会高高兴兴的向自己阐述王都的变化，也会胆怯的询问自己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她每天寄出的信总能淹没当时杨浩的桌子，她很怕生，每次见那些凶神恶煞的将军的时候总会哇哇大哭。
这总让杨浩煞费苦心。但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小女皇以后会将新生的帝国带入黑暗，从来没有。
就这样可爱的孩子，她怎么会在自己前往教区的时候变得沉默寡言...？不。
是【完全没有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面临自己最害怕的将军的时候，哪怕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恐惧害怕的要滴落眼泪都好...
为什么她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张开嘴巴都未曾张开过？
...仔细一想，这全都有问题。他这一年时间里竭尽全力避免回忆自己的伤心事，但仔细一想全都有问题。
不过这又如何？就算回到过去又如何？
他叹了口气，又往火圈里扔了好几块柴火。今天搜集的柴火应该勉强可以过度到明天早上，到时候雪一停，他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在失去了【可汗】这个共同的敌人后，罗曼帝国内部的分裂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
教主和军阀逼迫自己希望能获得自治的权利，贵族和地主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回自己曾经的庄园，就连皇室也对自己充满了猜忌。
向教主和军阀靠拢，不出两年自己就得光荣殉国。朝着贵族和地主靠拢，不出两年皇室的毒酒就会直接送上门。彻底导向皇室？这是一个好主意——到时候就是四方联军一起【讨伐奸臣】。
大家本就不是同一条心的人，大家本就只是因为【可汗】这个敌人不得不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或多或少都因为嫉妒，羡慕，阴谋，活着只是干脆的想打架的部落思想对自己有所猜忌。
无奈之下，当时的杨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平民和自己培养出来的国军上——因为这五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平民虽然没有力量，但自己可以想办法培养。国军虽然名义上只能听从女皇和皇室的命令，但姑且看在自己的领导和薪资上，他们应该是支持自己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看清了这个国家民众的本质，既然他们不需要别人带领自己过得更好，只是想继续在饥荒元年饿死，只是想继续冬天的时候冷死人，只是想继续舔大人物的脚趾甲的话。
那就让他们继续这样吧。杨浩彻底放弃了。从来没有人要求过自己要帮他们变得更好，那就这样吧。
他想通过做大蛋糕的方式尽量维持利益的均衡，给自己争取时间。
但为了获得平民的支持，他又必须要公开性质的承诺给予平民相应的权利与财富。哪个有脑子的人会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这么做啊？但他只能这么做，否则别说撑到帝国历004年的审判了，光是在003年缺乏支持的他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弹劾下台。
在要么【现在死】，要么【延迟死亡像是蝗虫一样挣扎】的选择中，杨浩选择了后者。也就是在那时，他尝试许久的希望获得圣女支持的计划全面告吹。
‘你不用多说了，杨浩，我对光明神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在你选择接受我主的洗礼之前，在你选择决定与我成为神见证下至高无上的连理之前，在你要求我成为你的引路人与神使之前，我是不会再听你哪怕一句话的。
记住，神是真实存在的，教区的信徒因为神感到充实，这不比你浪费国资让他们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丑恶来得好？’
...想到这里，他又叹息了一声。身后的少女发出了不满的梦呓，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也感到倦意涌上脑门。
他只是想让这个新生的帝国变得更好，让人们能有更好的生活。起码不是住泥土房子，而是住木房子。
他只是不想有人在饥荒元年饿死，不想有人在冬天冻死而已，他只是想这样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回身紧紧的抱住了特蕾莎温暖的身体。
或许当年，他就不应该离开村庄成为那个人上人。
............
骤雪下，洞窟里火圈提供的温度也不足以让这对苦命鸳鸯坚持到第二天的黎明。
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心安理得的想要在最后一晚时给予对方信心与温暖——只是他们没想到火圈燃起的烟气吸引了魔物森林里的原住民。
那是一个头上长着鹿角的，身后跟随着由坚石与泥土制成的巨人“哥雷姆”的，身穿由树皮与兽皮制成衣物的女性。
女性看着洞窟里弥漫着的硝烟，只是控制着自己身后的哥雷姆挖出了一条路，然后将里面紧紧相拥的两人抓了出来。
女性仔细打量着哥雷姆手里因为寒冷无法苏醒的两人，然后她自言自语道：
“不是掳走我聆族族人的卡加德人...他们是谁？...孩子们，在部落里准备好热水与毛皮衣物...我要把他们带回来。”
她头上的鹿角伴随着她的言语闪烁着奇异的绿光。她将自己身上围着的兽皮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走进洞窟里把那些衣物毛毯还有背包什么的都抓在手里后，她离开了。
...
也就是鹿角女性带着她的哥雷姆离开后不久，一路追踪到魔物森林的普利修拉小队最后也放弃了追踪。
骤雪下已经见不到任何足迹，继续深入除了带来不必要的减员外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们去卡加德伯爵领，用那里的传送门回去修整吧。”
普利修拉疲惫的呢喃自语着，再昏暗中用魔法看了一眼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是有野兽出行的洞窟后，她带队离开了这里。
第十六章: 伊苏嘉德的新式步枪
......
与此同时，海的另一边。
伊苏嘉德的总统小姐正在将军们的陪伴下视察着新式步枪的改装进度。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远处放置在两百米开外的木桶靶子飞起旋转，最后把里面已经被打烂的肉块一并晃出后才重新掉在了地上。
手持新式步枪的总统小姐则是眨了眨眼，用生涩的手法拉动枪栓，然后将枪膛里的弹壳给排出来后，她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将军和科学家们说道：
“不错的武器，比起弓弩威力更甚一筹，而且既不像弓那样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也不需要像弩那样体型庞大不易携带，而且直射的准度远超我们现在装配的武器，唯一的问题是——它怕雷雨与大风的天气吗？”
伊苏嘉德现在的制式武器以弓弩为主，几乎没有任何近战的兵种，追求【远距离杀伤】的远射之道。
但不管是弓箭也好，还是弩箭也罢，它们都格外惧怕雨天或风天——前者可能会因为不间断的落雨与湿气导致弓弦与弓臂出现问题，影响威力。后者更是会直接吹散天上飞行的箭雨，让它们偏离原本的目标。
因此，总统小姐格外看中这两个天气的影响，而伊苏嘉德的科学家们则表示这并不是问题。
“这是在我们实验性武器【前膛枪】的基础上改进过来的，结合我国的工业化标准生产线的考虑，我们决定将【火药】定装，然后直接与弹头结合起来，最后制成了这样的武器。
因为采用的是二合一子弹的缘故，这把步枪使用扳机扣动撞针的方式引发底火，自然就不用担心雷雨天气下火药淋湿，又或者说大风天气下火药与火绳被吹灭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造价。”
科学家摇了摇头，然后沉重的叹息道：
“造价昂贵，总统小姐。非常昂贵。
现在一把新式步枪的造价就顶得上一整队十二名弓箭手的招聘费用，这还没算上子弹的价钱！
不过优势也显而易见——在两百米开外，一位训练有素的射手大抵可以在弓箭手抵达作战位置之前将他们杀的士气崩溃。但子弹这种东西可不像弓箭那样可以就地取材进行【俘获】，所以...”
“那就加大产出，改进我们的车床。我们完全没理由放弃这么好的武器——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现有的工厂完全没有批量生产新式步枪的能力，我们现在仍然需要手工生产。”
“我就知道...”
闻言，总统小姐一边叹息着，一边将手头的新式步枪交给了身边的将军。
伊苏嘉德是一个工业强国——这是总统小姐引以为豪的国家。
但就算是工业强国，现在伊苏嘉德的工业也算不上强盛。
他们的工厂还很低端，生产钢铁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能工业化生产的产品也显得单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