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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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无事……孩子刚生下来，不能受凉，母亲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这里的药……我这里还有两份，每天煮上一份，一次煮出来的药分三次喝……”
手中的血污还未来得及洗去，耳畔婴儿的啼哭尚未停息，她的话还未讲完。
“您……”
翠色的眼眸微微晃动，心底升起一丝惊喜，但倏忽过罢，重逢的喜悦变作了不解。
“……”
有多久没见面了？
有多久没有收到她的来信了？
再重逢时，他们会说些什么？
真龙想过很多次那样的场景。
或许会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又或许只是相视一笑，一切想说的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全部理解……
但……
不应该是现在。
真龙将手里早已被这片大地磨损的没个人样的血魔丢下，任由他继续苟延残喘。
“你该让开的，凯尔希。”
他不想与故友刀兵相见。
但他知道……
“您……出了什么事？您应该和我讲清楚。（*伤心的嘶鸣*）”
漆黑的怪物可怜兮兮的看着真龙，刚才那一道雷劈的它很痛。
“……”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说了，你也不会让开。
心中想着，眼中看着，真龙还是开了口。
“三个月前，一批血魔侵入了大炎南境。这些低劣的东西洗劫了七座村庄，劫走大炎百姓三百六十二人，屠杀大炎百姓七百一十三人。”
“我来卡兹戴尔，只为两件事。”
“一者，替那些惨死的百姓收尸，送他们回家。”
“二者，替他们报仇。杀我百姓一人，必报之以百。”
“报仇……那您应该去找那些害了那些百姓的血魔，而不是对这些无辜的平民痛下杀手。”
“我找过了，但远远不够。”
“萨卡兹害我多少百姓，我便十倍、百倍奉还。”
“可您知道……这些人，这些萨卡兹一生都活在这里，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村庄后面的山……”
“他们也一生都活在大炎！他们去过的最远之处，也不过是村外的田地！”
“凯尔希，你刚刚才接生一个婴儿吧。”
真龙发现了她手上还残留的污血，他听到了屋子里那稚嫩的哭声。
多么动听的声音，哭声里面饱含一个小生命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欢喜。
但……大炎的那些孩子，再也都没有机会体验这个世界的冷暖了。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孩子的么？”
没有等她回答，真龙自顾自说着。
“他们会在那些孩子身上割出伤口，用那恶心的法术阻止伤口愈合，他们会用法术强迫那些孩子不停的笑，对他们来说，笑的时候流出来的血里没有酸涩感，比哭的时候更好喝。”
“他们不喜欢老人，他们觉得老者的血里满是污浊，他们会将那些老人吊起来，看着他们的血被放干。”
“但即便死去也仍不得安宁，你知道被亲人一口口吃掉的感觉如何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折磨致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如何吗？”
“您这是在泄恨……”
“是啊，我就是在泄恨。”
真龙没有否认。
他就是在泄恨，就是在迁怒。
“你会让开么，凯尔希？”
在问出口前，他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
她没有丝毫退让。
作为医者，责任让她不去抛弃任何一个患者；作为朋友……她该劝阻他。
恶有恶报，他杀多少血魔，杀多少入侵者都可以……但不能乱杀无辜。这样的他，又和那些愚蠢的血魔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想看他变成那样。
“是啊，你不会让开的。”
真龙闭上眼，右手缓缓抬起，雷霆在指尖跳跃。
如果伤到她……之后再向她道歉吧。
（*急切的嘶鸣*）
看着那反应越发强烈的雷霆，漆黑的怪物急切的看着主人。
争斗……无法避免……
但她不能与他争斗。她深知对方的脾性，对方会将她限制在这里，然后继续去做他的事。
如何……才能保住身后的数十人……
如何……才能制止他……
“……殿下。”
她开口向他唤道。
“你愿意让开了么，凯尔希。”
真龙散去雷霆，心中升起一丝希冀。
“您可还记得……我还在您那里……寄存着一份请求。”
“我记得。”
真龙面上显出失望之情。
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我现在，还能得到它吗？”
“任何时候都可以，凯尔希。”
“这样的话。我想用掉它。”
真龙看着她，手攥住又松开，反复三次后，他才再次开口：
“……那么，你想要我做的是什么，我的朋友。”
回三十九 决裂
“我想……”
她该怎么说？
请你现在收手，别再徒生杀孽……
她要怎么说？
请你止步，就此离去……
她能怎么说？
“请您……”
拂过面颊的风卷起了她的发丝。
她愕然发现，今日的风……冷的彻骨。
“我在听，凯尔希。你想要我做什么。”
惊愕……不解……失望……
真龙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既然不知道需要什么，那……下次再见时，再和我讲吧。”
真龙俯下身，扣住血魔的脖子将它拖起，随后越过她，继续向前。
“……”
她就这么呆愣在原处，目送着真龙的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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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过来！我们不怕你！”
消瘦的萨卡兹男孩高举着手里的木剑，向面前这个可怕的怪人吼着。
幼小的萨卡兹女孩躲在兄长身后，害怕的抓着兄长的手。
“兄妹……么。”
真龙抬起眼眸，扫过这两个孩子。
“勇气可嘉……但，太孱弱了。”
他举起左手，雷霆化成的雷枪被他握在手中，只是一点溢散的电弧便灼伤了男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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