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梅绾娘看向凯尔希,面上显出喜色。
“我就知道凯先生不会相信顾知县是死于火灾。”
“自然。”
“在打开灵柩的那一刻,我就相信顾知县是死于谋杀,而且是死后焚尸。”
“那为什么您不和卢大人说呢?”
梅绾娘不解,既然凯尔希早已有所推测,又为何不和卢怀德讲。卢怀德那么信任她,只要讲出来一定能……
“因为我没有证据。”
凯尔希指着面前的空碗对她们说道:
“我们初来乍到,刚刚踏进这滩浑水,未到水中间,便不知水有多深。”
“常言道,多一个心眼,便多一年寿数。”
“我坚信顾知县是被人谋害致死,但奈何他们做的实在太干净,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顾知县是被人谋害。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和卢知州说。”
“而且啊……那么老迈、昏庸的一个知州……难怪他手下的那些人会对他那么肆无忌惮。如果不是那个护卫寸步不离,他怕是也早已被那些胆大包天的小吏杀害了。”
凯尔希实在难以将卢怀德的表现和白芷说的卢怀德联系在一起。
公然嘲讽怀疑的目标人物,是自持身份高贵他们不敢妄动,还是依持护卫强大,那怕他们动手也能立刻反杀?
“顾知县……是为了查明我父亲的死因才会被杀害的……”
梅绾娘眉眼低垂,声音中带着许多愧意。
“但也恰恰反证了你父亲就是死于谋杀。”
说完这些,凯尔希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她还要去寻找查出证据的办法。
■
是夜。
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在燃,但仅靠那点微弱的灯光便将整间屋子照亮。
一日的奔波,猞猁早已疲惫,又苦思冥想了许久的求证之法,一时间头昏脑涨,又因时间不早,便只脱去了鞋子,和衣而卧。
忽的,屋门被轻轻推开,涌进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晃不已。
“……”
猞猁忽的睁开眼去看。
“梅姑娘?”
回二十九 酒醋覆地,血迹显之(四更)
凯尔希坐起身,疑惑的看着捉着自己脚的梅绾娘。
“凯先生,别动。”
梅绾娘已经将她的白袜脱去,将她的脚浸没在温水中。
“我来帮您泡泡脚。”
“不,我怎么能让你帮我泡脚。”
凯尔希想收回脚,却被梅绾娘紧紧压住。
“凯先生。只要您能帮我父亲报仇,莫说是为您泡脚,便是做您一辈子的丫鬟伺候您我也愿意。”
小画眉做梦都想为父报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位愿意帮她的人,她怎能不感激。
“这……梅姑娘,你无需如此。”
凯尔希忍住那股怪意,同她说道:
“我受殿下所托,便一定要查明真相。待此事结束,我会向殿下上述,你又是忠臣之后,殿下……大炎绝不会亏待你,你无需作践自己。”
闻言,小画眉却笑着摇了摇头。
“凯先生,你知道吗。”
她一边轻轻捏着恩人的脚,一边讲述道:
“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每次给他泡脚,我总是会用手挠他的脚底板。”
“但其实他一点也不痒,可为了让我开心,便装作痒的模样。每次啊,都弄我一身水。”
口中说着,心里想着,小画眉的脸上也泛起了笑。
“……”
凯尔希没有回话,让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随即便看到了沉思模样的猞猁。
“抱歉,凯先生。”
小画眉面上些许慌乱之色。
“我不该和您说这些,打乱您的思路了。”
“没关系……”
凯尔希摇了摇头,安抚道:
“做儿女的,哪一个会不思念亡故的父母。我也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嗯。”
没有被责怪,反而被这般安慰,梅绾娘微微抿住嘴,看向凯尔希的神情更为尊敬。
“泼水……酒泼……”
方才听梅绾娘讲话,凯尔希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灵感。
“米醋……酒泼……”
“什么?”
“酽米醋,酒泼,能显有血入地的痕迹。”
有了!
凯尔希收回脚,连水未擦干也不顾,踩着鞋子去拿笔蘸墨将方才的灵感记下。
■
翌日
“大人,米醋和酒都买好了。”
白芷提着一罐醋和一坛酒来到凯尔希身旁向她汇报。
“嗯,我们走。”
凯尔希提着纸钱香烛,带着白芷沿着街道快步离去。
“大人,有暗哨。我们从后门走吧?”
走了不过十几步,白芷便发现了有人跟在她们身后。
“走后门的岂能叫钦差大臣。”
凯尔希也早就发现了那个暗哨。
“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招摇过市。我们就走大路。”
说罢,凯尔希继续迈步向前走去,白芷瞥了眼身后那个装模做样询问货物价格的暗哨,随后快步跟上了凯尔希。
“那个人还在跟着……要不要甩开他?”
走了好一会,白芷还能看到身后那个伪装能力极弱的家伙。这未免让她有点无语。她好歹也是神都巡抚司的高材生,反侦查能力也不弱,但就这么让一个连隐藏踪迹都不会的人跟了这么久,说出去都丢人。
“不管他,我们走。”
凯尔希对此毫不在意。
这个人不会一直跟着,待弄明白她们要去何处便会回去向他的主子汇报。
与其浪费时间去甩开他,不如快走几步。
“唉。”
白芷不爽的握了握拳头,抱着酒醋跟着凯尔希往驿站而去。
【梅城县衙,侧室】
“我说啊,这事你得这么做。”
沃尔珀主簿正同胖子讲着,外面忽然跑来一个人。
“主簿大人!主簿大人!不好了!她们又到火场去了!”
“什么!又去火场了?”
沃尔珀主簿一惊,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该不会让她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吧?”
胖子担忧的说道。
“走!我们也去。”
沃尔珀立刻迈步向门外走去。但走了两步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同胖子吩咐道:
“备轿。把官轿带上啊。”
“对,坐轿。”
胖子一乐,随后就被沃尔珀叱了一句。
“哎呀!我说你一个小书吏,你坐什么轿子呀!”
“嘿嘿,我是说让大人您坐轿。”
胖子连忙辩解,却又被沃尔珀叱道:
“住口!你满脑子浆糊……别废话了,快去备轿,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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