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游思
隔着六七米，菲利克斯停了下来：“变回来吧，变成一个人，小天狼星·布莱克。”
大黑狗挣扎着抬起头和他对视，片刻后，他的身体开始了第二次变形，这次变形速度很快，但同样奇特，他的身体在缩小，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如果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而且一定有不少人会认为他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肮脏、纠结的长发一直垂到肘部，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他的身上粘着泥土，隐约可以看见惨白的皮肤贴在没有一丝肉的脸颊上。
布莱克低低地笑着，眼神像狼一样。他嘶哑着嗓子说：“你是鼻涕精的学生？菲利克斯·海普……大名鼎鼎，我看到了《巫师周刊》的封面，说实话，没有你本人好看。”
菲利克斯平静地说：“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是——”
他用魔杖指着布莱克，“清理一新！”布莱克的嘴里涌出一串泡泡，他发出一阵咳嗽，好半天才停下来。
他不紧不慢地借助溪水照了照自己的牙齿，“很有创意的想法，我们年轻的时候对鼻涕精用过，詹姆为此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疤。”
菲利克斯摇摇头，“我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你的故事，他们眼里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相貌英俊，狂放不羁，不经意间带出几分典雅，再看看现在的你——”
他挥动魔杖，从溪水中卷起一道形如龙卷的水涡，倒卷着将布莱克彻底吞噬。
布莱克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张开嘴，“老——鼠——”艰难地发出声音，但水流掩盖了他的说话，反而被呛了两口。
水流在他身上流转，过了差不多十几秒，一团污浊的浑水被丢回了小溪里。一番清洗过后，他的样子比最初好了太多，尽管依然瘦得皮包骨头，但依稀可以看到一丝年轻时的影子。
布莱克悬在半空，歪着头，有些意外地说：“你不想杀我？”
“为什么呢？我说过，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聊，你的背叛，你的越狱——哦，后者不用说了，阿尼玛格斯，已经非常明显了。”
“带我去见邓布利多！我会毫无保留地坦白一切。”
“不能现在告诉我？我的好奇心很重，但是有些问题是不适合在公开场合下问的，比如西弗勒斯和波特夫妇之间的恩怨，比如伏地魔的一些情报。”
“呵！你是打算把我卖给魔法部，还是送给鼻涕精当礼物？你一定是他最喜爱的学生，他连这些秘密都告诉你了……”布莱克嘲笑着说，一阵风突兀卷起，他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不喜欢你口中的称呼，如果你还坚持挑衅我——”菲利克斯比划了一下魔杖，眨眨眼睛，“你肯定会吃苦头的。”
布莱克满不在乎地说：“折磨吗，对一个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二年的人？你做的一切只会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冷得牙齿直打颤，但眼睛仍然死死盯着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的魔杖点在布莱克胸口，他身上冒出大团的蒸汽，身体一下子变得干燥起来。
布莱克落在了地上，他活动活动手脚，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菲利克斯，“你不怕我逃走？不把我捆起来？”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表达善意，方便接下来的沟通。”菲利克斯说。
布莱克凹陷的眼睛盯着他，咧嘴笑道，“我有点喜欢你了，不过——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你和斯内普关系太近了。”
菲利克斯发现，他的表情变得从容了，于是试探地问：“相不相信对你来说重要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不要小瞧任何人。回去告诉邓布利多，那个小子，韦斯莱家的、和哈利是同学的那个，他的宠物老鼠是一个阿尼玛格斯。”布莱克说，他还不知道斑斑失踪的消息。
“阿尼玛格斯？”菲利克斯重复地说。
“没错，他是小矮星·彼得，他没有死——该死！我以为他死了！”布莱克突然暴躁地说，疯狂地咒骂着，过了半天，他勉强平静下来，“抱歉，让你看到这个样子，但我压抑得太久了。”
“你想说彼得是叛徒？在你做保密人的情况下？”菲利克斯说。
“不是我——我们最后交换了！我和他，我们交换了，他才是保密人！邓布利多会理解的，只要抓住彼得，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认为，这些事情你最好当面告诉邓布利多。”
第277章 格里莫广场
“我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我自己去，但不是今天，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你。”布莱克摊开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斯内普的关系转手把我送给魔法部，我不敢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不相信我，却要我把小矮星彼得的消息告诉邓布利多，替你伸冤？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很奇怪吗？”菲利克斯有些好笑地问。
“哈~伸冤？这个话题离我太远了，我有我的办法，第二套计划，明白吗？我不相信你，却也不担心你会泄密，因为斯内普同样是彼得的仇人，前提是他知道真相，这一点你可以和他商量。”
菲利克斯默然，彼得已经逃走了，按照卢平的说法，他很有可能躲在霍格沃茨附近，密切关注事情的进展，但没有人能抓住一只老鼠。
而且，保密人……波特夫妇竟然秘密更换了安全屋的保密人，甚至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大家才坚定地认为布莱克是叛徒？
最大的疑问解开了。
接下来就是收尾，把小天狼星·布莱克秘密交给邓布利多，让他烦心去吧。
至于布莱克不情愿……击昏他是个好选择，自己可以顺便弄一点他的血液，解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魔法禁制。
菲利克斯抬起头，“我坚持要带你一起。”他举起了魔杖，一道纤细的昏迷咒飞出，既然布莱克不是叛徒，这个程度的威力就够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布莱克竟然挡住了自己的魔法。
布莱克倒退好几步，一边从身后拿出一根魔杖，得意地看着菲利克斯，“你看，我说过的……”下一秒，他整个身体扭曲着化作烟雾——
幻影移形！
第二根魔杖！
菲利克斯瞬间想通了一切，他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布莱克面前，伸手探进烟雾，他甚至能看清布莱克惊讶到变形的脸。
下一秒，两人齐齐消失。
空间在变化、扭曲，菲利克斯踉跄着冲出来，他是跟随布莱克幻影移形，无法控制目的地，眼前是一处陌生的土坡，树木奇怪地生长着，黑色的石头散乱一地。
他余光中瞥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是布莱克藏身的某个野兽巢穴？他辨别着方向，这里应该还是禁林，只不过极为深入，可能接近另一侧。
布莱克在地上滚了两圈，但他看都没看周围，在他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他再次使用幻影移形。如果是两次的话，那个可怕的家伙不会追过来了吧？
他简直不管相信，竟然存在这种人，可以在别人幻影移形的瞬间突入进来，完成随从显形……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成一团烟雾，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非常难得。接连使用这个魔法，对他负担极大，而且他现在远远不是最佳状态。
但是令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感知到了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睁开眼睛，周围是朦胧的烟雾，景物快速掠过，但他知道，幻影移形的速度被强行降低了。
他看到了菲利克斯平静的眼神，两人视线相对，布莱克读懂了他的意思：你逃不掉！
下一秒，布莱克被甩了出去，他的胃不停翻涌，让他忍不住干呕，但他立刻强行第三次使用了幻影移形。
这一次，他近乎精疲力竭，身上破损的袍子一角被无声地切开，眉心一阵刺痛，温润的液体遮住眼睛，分体，这是分体……
幻影移形结束了，他的视线一片漆黑，他忍不住祈祷，一定要成功。
然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时隔这么多年还是忘不掉？”
布莱克翻身坐起，抹了一把眼睛，血红的视角下，他发现自己周围是一个麻瓜社区，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从十六岁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一次。
这里是格里莫广场，布莱克老宅就隐匿在这里。
布莱克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缝间血迹斑斑，确实分体了，但不算严重，没缺胳膊少腿，也没被固定在原地。
对面那个年轻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主动认输？
做梦吧！他刚刚有了一个好主意。
布莱克挥动魔杖，一道道咒语夹杂着大蓬的红色火焰飞出，他同时大喊着：“克利切！”
菲利克斯心中一动，放缓了攻击。一只丑陋的、老迈不堪的家养小精灵突兀出现在小天狼星·布莱克身边，“带我进去！”布莱克说，他竭尽全力地主动进攻，但对面偶尔回击的一两道咒语已经让他不堪重负。
克利切站在布莱克旁边，喋喋不休地说：“少爷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坯，伤透了他母亲的心，一走十几年，第一次回来就带来了强大的敌人，没尽到一丝责任——”
“闭嘴！带我进去，就现在！”布莱克大吼，他的魔杖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强大的咒语在半空凝聚成十几支锈迹斑斑的铁箭，它们划过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呜声，卷向菲利克斯。
与此同时，克利切不情愿地伸出干瘪的手指，搭在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膝盖上，他们消失在空地中。
菲利克斯轻飘飘转动魔杖，将铁箭化作细绳，让它们松垮垮地掉在地上。他的目光穿透层层魔法禁制，看到了布莱克瘫坐在一栋古老宅邸的台阶上，不称手的魔杖被他丢在一边，咧嘴大口呼吸。
他畅快地大笑，“我赢了！戏弄布莱克大人的结果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好受？喔吼！”他发泄般地连连怪叫。
克利切站在他旁边，他浑身上下只套了一件脏兮兮的破布，此刻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念叨：“高贵的布莱克家族的败家子少爷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挑衅无法抗衡的强大敌人，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闭嘴，克利切！让我暂时享受一下不行吗？”
……
格里莫广场，菲利克斯走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之前消失的地方，蹲下来，从地面上捻起一滴血液。
第278章 书房相见
隔天，小天狼星·布莱克从床上醒来，他脑子昏沉沉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克利切对着自己脑袋敲了半宿，头疼得要裂开了。
“虽然知道是滥用幻影移形的后果，但我总怀疑和克利切喋喋不休的唠叨有关！”
小天狼星来到破旧的盥洗间，对着有着可疑暗红色印记的镜子洗漱，他重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头发、刮去脏兮兮的胡渣，当他洗澡时，浴室里的镜子说：“你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移动的排骨。”
他生气地拉上帘子，早年生活在这里的糟糕记忆似乎一下子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他从旧衣柜里翻出发霉的衣服，换下肮脏的、破烂成一缕缕布条的旧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像模像样起来。
不过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旧纸片，昨天被水泡过后，它看起来皱巴巴的。他努力地摊开，尽量不破坏上面的移动照片：那是罗恩·韦斯莱一家获得大奖的照片，罗恩的肩膀上站着一只肥老鼠。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照片看了两眼，转身离开了。
“克利切，帮我准备一份早餐。”小天狼星朝屋外喊，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准吐口水，不准故意做得难吃，也不准……”他说了一串条件。
克利切深深鞠了一躬，低声咒骂着离开了。
小天狼星又抽空去了一趟门外，张望半天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倒是看到一位早起买菜的麻瓜大婶。
“也许他走了。”小天狼星心想，他关上门，银质的盘蛇门环“砰”的一声砸在斑驳的黑门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安静了几秒钟，什么也没发生。
“总感觉哪里不对……”他想。
但他却找不到什么异样的地方，他鼻子嗅了嗅，空气里还是一股子潮乎乎、灰扑扑的腐败味道，从门厅到走廊的一切摆设无不显得阴森森的，他的视线在剥落的墙纸、绽线落灰的地毯，以及头顶散发着微光的魔法枝形吊灯上打转。
一切如常。
就连墙壁上歪歪斜斜挂着的肖像画今天也十分安静，安静……？
小天狼星仔细端详着画像里的人物，他们看起来睡着了，他靠近了一点，站在一个可能是布莱克家族某个有着辉煌历史的祖先肖像前，敲了敲外边的边框。
那个有着长长卷发、一直拖到腰上的贵族靠在椅子上，微微打着鼻鼾。
突兀地，小天狼星感觉自己胃里好像塞了一块冰进去，冷冰冰的，还不断抽搐，额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他突然神经质地活动起来，几个大步走到一张帷幕前，猛地一把拉开。
帷幕后是一副巨大的画像，画里是一位老妇人，她脸庞瘦削，颧骨高高隆起，和此时的小天狼星有些像，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他的母亲。
昨天和他吵了半天、十分活跃的老妇人睡得正香，没有突然跳起来大骂他这个“肮脏和罪恶的孽子”，她的口水都打湿半边衣服了。
小天狼星折返回房间，魔杖在手，他心里安定几分，“也许是吓自己。”他从底楼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查，为了防止意外，他把克利切叫了回来。
“如果昨天那个男人出现，不要问我，立刻带我离开这里。”小天狼星警告家养小精灵道。
克利切一脸的不情愿，他用小天狼星绝对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离家出走十几年，败家子少爷倒是命令起老克利切了，听说他还杀了人……”
“闭嘴！”小天狼星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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