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苏青安直至死亡到来的最后一刻,都在说着他会带着自己离开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
可那场盛大的烟火破灭了一切,像极了那场梦里杀死自己的捕鲸船,在最后仅能悬停在那人失去焦距的漆黑瞳仁之间,满溢着绝望与悲哀。
佐藤由乃的指尖战栗,她倏地明白对于那个人来说,自己的死究竟在彼时代表了怎么样沉重的意义。
所以,如果自己是因为对方才活了过来,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要证明着那个人没有输,那个人的努力没有真的白费,所以才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所以站在了这里。
少女想着念着,得出了结论。
无论如何,她要见他。
如果挡路的是约束结界那就跨过去。
如果挡路的是山海序列那就撕碎它。
如果挡路的是魂钢人偶那就击垮它。
——谁也挡不了。
佐藤由乃望着结束观察时间轴后,便正急速靠近的敌人,被一点火星结束沉寂的诸多情绪燃出复而掀起大火,灵魂由此激荡出宛若风暴的乐曲,那像是即兴演奏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正响彻在全身细胞的每处角落。
她一只眼眸内的色泽褪尽,虹膜染为红墨,瞳仁归于漆黑,却是与另一只眼睛窥见的轴段分割出两层境界。
按照时间在科学上的定义,这二重境界便分别代表了实轴与虚轴。
实轴意味着过去、现在、将来。
虚轴则是时间上有可能发生的曲线与波动。
以理论上而言,因为虚时间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影响到物质界,故而虚轴跟现实并无关联。
可在这一刻,这份叫人望而生畏的权柄却全落于一人之手。
佐藤由乃将纤长的手掌缓缓抬起,五指随之合拢的过程中,虚幻的刻印之环正涤荡出细碎的波澜,恍若纹理的衍生,又似一道尊贵的王冠,宣告着加冕的时刻即将到来。
少女的瞳孔内逐步勾勒出另一重环状的刻印愈发清晰,她淡漠的轻声道:
“你太碍事了,诸怀。”
这一刻,处于未来节点的虚幻轴段被转为实际存在的轴体。
远方的山海序列战舰之内,所有能源室的稳定器与限制阀门都被都被倒流至了并未完成制造工序的阶段,虚实轴变的干涉遂而以这种形式不断蔓延,最终堆砌成无可避免的灭亡。
而在【诸怀】在高远的天穹之上以这种方式轰然爆炸,拆解成万般魂钢废料如雨落下之际,依旧朝着前来的魂钢人偶也被同样的方式干扰了机能,一头随之栽至不知名的地带。
至此。
仅是一个呼吸之间,一座主城的最高战力竟便宣告破灭。
而约束结界的定向束缚解除之后,所覆盖在全城的稀薄权能已然无法再度干涉一位三核律者的任何行动。
佐藤由乃的瞳色褪尽,她压抑着灵魂深处传递来的刺痛与疲倦,便遵从着此前未来的画面的指引,毫无犹豫的离开了琼华主城。
她要见他。
谁也拦不了。
13.琪亚娜/布洛妮娅:我真不是女同。
时间轮转至正轨。
三月二十九日,初熹。
三十六主城之外,一处陈旧的荒芜之地。
这里由于崩坏能光雾现象严重超过指标被完全废弃,哪怕是下城区最肮脏的老鼠也不会前来居住,四周则全是变本加厉建造而起的能源工厂,旁边是还未拆除的废弃街道,依稀还能看见熄灭了电源后门前各色的店面。
百货商场、酒吧、无证的义肢诊所、可疑的药店、卖枪火武器的茶楼,还有以往最受欢迎的胶囊旅馆。
少女蜷缩在这处曾经由全智能系统进行服务管理的胶囊酒店,她半躺在披着被单的沙发上,眼眸闭合似沉沉睡去。
从旁边大床的满是灰尘与底下多到滚至足底的针管和用完了的安全装置能够看出,为何对方并未选择在上面休息的理由。
她的腹腔处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周边的黑色卫衣破损了大半,能窥见在创口处已然被权能修复完整,表露出的肌肤白皙而细腻。
这是佐藤由乃独自流浪逃亡的第五天,身躯的创伤依托于权能的存在并无大碍,可灵魂疲倦至干涉到精神的负面状态却一时难以消除萎靡。
自那日从琼华主城离开后,从理性的角度思考,她本该马上远离神州这片彻底由太虚门执掌的危险之地,抵达主城级的辐射之外的地带。
可无论是对当今冕下的疑惑,还是对见到苏青安的执念,乃至陇川主城内父母曾遗留下的物件,都使得她对神州有所留恋。
佐藤由乃确实有着作为原住民的记忆,可问题在于原住民本身也并不清楚那些黑塔的真相和作为个人身份证明的芯片到底存在着什么作用。
故此,虽然少女利用权能使之陷入停机,但却并未真正将之从血肉中拔出。
在她的潜意识里想来,这枚芯片日后还有着其余的作用,也许自己能找到地下黑市或是潜浮在世界里侧的反抗军,然后将其内的身份编码抹除置换,变相以正常的身份融入神州,以便达成自己的目标。
可这个打算显然在这个畸形的病态世界并不成立。
所以,她栽了跟头。
那枚并未随着记录交叠而消失的纳米芯片,在【龙庭】内羽渡尘配合着信号塔的干扰持续加重着这一层潜意识,让之下意识的选择了留在神州,甚至在前几天前往了同样作为主城的陇川。
哪怕由于记录交叠后的灵魂升华,使得意识权能无法干涉自我,可放大一部分内心本便存在的欲望和情绪却并非难事。
直到佐藤由乃回到旧宅,拿到了双亲以往去神社祈福时所赠予的那枚御守,内心部分执念散去大半后,才恍然发觉自己的精神正处于极端不对劲的状态。
故此,她毫无犹豫的将那枚粘附在骨骼内侧的纳米芯片硬生生挖了出来,并冷静的选择了观测未来的轴段。
陇川主城的山海序列和魂钢人偶将在三秒后如约而至,满天的构造体大军则仿佛刻意通过智能演算般,针对了自己操控时间轴的权能,所有的相关部署此前都散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并未待在战舰内部。
这代表即使操控【穷奇】身上的时间轴段,使之对方倒退至还未前来的时刻,这些防不胜防的大军依旧不会像上次那样方便的倒退回战舰的舱内,而比起一个一个将对方的时间轴扭曲,还不如直接用其余权能将之灭杀来得更加轻松。
可掌控着传送装置的太虚门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一旦战争拖拽至一分钟之外,除却一次性秒杀所有来敌,再进行逃亡之外,便只有一人硬抗三十六座主城最高战力这一条路。
但哪怕智能系统百般算计,羽渡尘的权能牵引思维,预先的部署恍若天罗地网,却依旧要在观测未来的权柄下为之俯首。
佐藤由乃进入了无限停滞着时间的观测者状态,就这样在被编织成网的阴谋笼罩的前提中找出了为数不多的生路。
此后的结果,便是布洛妮娅所得知的那样。
女孩使用了虚实轴变,以出力最小的方式将最高主城的机能停止,先发制人的止息了约束结界的定向,并引起了一场雷暴与黑雾交织的大型崩坏能现象,冲出了无数仿生机械和【锦衣卫】的封锁。
只不过与陈天武所想的不同,作为本土人的佐藤由乃在不被牵引思维之后,便毫无犹豫的离开了三十六座主城的辐射范围。
她主动投身于一道黑户鬣狗也不会前来的区域,并为了试图预防【同道人】和其余科技方式的检索以电磁屏障无时不刻的包裹自身,静养着灵魂深处的疲倦。
——【物自体】
而在这约莫不到一星期里的时间里,这份馈赠所给予的能力已然被整理的颇为清晰。
女孩能够看到万事万物的时间轴体,并能通过这些轴体观测一定期间的未来,甚至以将之拨动的形式进行干涉过去的时间。
而这个能力无论是所要干涉的轴段,还是未经干涉的轴体,都是实际存在的过去,她做的事情几乎等于是正在将虚轴转为实轴。
简而言之——未来和过去都能得到改变。
可对于佐藤由乃而言,虚实之轴很难从思维上进行区分。
在正常情况下,她的观测只针对现在轴是上帝视角,同时这个观测的过程并非时间停止而是思维加速所抵达的无限减速。
所以总体来看,这个貌似无敌的能力,却由于人类的认识极限,乃至灵魂的桎梏,出现了诸多限制。
简单来说,只要无法彻底分清时间轴的虚实变化,便无法直接进行精准的干涉和运用。
佐藤由乃能通过与【物自体】的极限运转,让双瞳得到短暂的极端异化,从而脱离正常情况下仅能清晰观测到现在轴的桎梏,这也是为何她能干涉【诸怀】和【穷奇】过去的时间轴的理由。
可这也存在着极限,哪怕是纯粹的未来视,减速幅度也会随着观测范围的精度而变化,若要以观测范围大且精的前提进行观测未来,就跟灵魂出窍没了差别,在实际扭转时间轴之际也存在着类似的问题。
若非如此,获得这个能力的人完全不会有被算计的可能,甚至直接一人杀穿三十六座主城也并非难事。
而哪怕【物自体】给予的能力确凿存在着缺陷,依旧能使得佐藤由乃在信息量匮乏的前提下,独自在太虚门的全力追杀下游刃有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少女宛若小动物般蜷缩在沙发上的姿态有所改变,她修长的睫绒颤动,一双恍若松石般翡翠色的眼眸睁了开来,在柔和的光线间趋于通透。
佐藤由乃能在迷糊地感受到灵魂深处的疲倦正在缓缓溃散,她将搭在沙发边缘的小皮鞋慢慢悠悠的蹭至地板,伸手揉了揉因为睡姿不健康而有些发酸的腿肚,视线游离至附近的景致,颇为不悦的踹开了身前满是烟灰缸和001包装壳的矮桌。
她不开心的发泄完这一无人窥见的起床气,站起身来伸着懒腰,在从窗隙间落进的光线间,肆意舒展着这具较为青涩却已然颇为窈窕的身躯,这才半睁着眼眸,喃喃道:
“已经早上了啊。”
少女感知着脑袋里还残留的感触,那种恍若被无量塔姬子拽去喝酒喝到半夜,早上起来的宿醉感,简直不再想让人去体验第二次。
她流露出了几分怀念又无奈的神情:自语道:
“下次绝对不能随便乱观测时轴了,把握好精度和关键的薄弱点才是这个能力的常规用法。”
如果不是深知这个时代的传送技术很是发达,在这种战斗里拨动时轴实在是下选中的下选。
因为这份能力与其余律者权能存在着根本的不同。
正常律者的强大与否基本取决于自身的知识储备、智商,灵魂本质所导致的演算量、承载力、精度极限、以及律者核心所被赋予链接虚数空间的权限高低。
而权能本身就是一种下限就很高,上限更高到没边的规则级产物,以雷之律者打比方,虽然能力的本质是电磁力,可实际上运用起来的时候,无论是雷电芽衣还是佐藤由乃都习惯用最粗暴的手段引动雷暴,并不喜欢运用较为麻烦的手段。
理由就是灵魂本质所导致的一系列极限问题,想要让权能复现出大学物理级别的操作便是魂钢制作的量子计算机代为演算都无法成功。
地球乃至宇宙本身便是一个较大的电磁场。
而第三律者的权能便一如在其中拥有着管理员权限,按照正常逻辑,拿到这份权柄就能轻而易举的为所欲为,可涉及趋于深奥的理论之际,展现出相应能力时会遇到宛若即时演算的种种困难。
这并不是能通过学习来克服的东西。
否则雷电芽衣在世界蛇的那段时间完全可以让组织里的科研者去以这份能力为蓝本提炼出相应的理论公式,让之在闲暇时专攻于此即可,几乎没过多久便能无敌不败。
所有权能当中,也只有第一律者的权能具备着增幅使用者理解力与思维极限的特殊性,可又恰恰因为这份权能的本质,使得这份特殊性的增幅也过于杯水车薪。
但话虽如此,即便有着明确的上层桎梏,律者权能的下限也足够睥睨常规的崩坏。
而【物自体】所带来的能力并非如此。
这份能力无论是给予布洛妮娅,还是雷电芽衣,都仅是连进入观测时轴状态便会感到大脑灼烧的鸡肋之物,想真切的拨动时轴便更是绝无可能。
下限之低,可见一斑。
佐藤由乃借助着五重记录能达到使用的门槛,可她无奈的发觉勉强算是2.5核律者输出的自己,却无法运用天地之炁对这个能力进行主要的辅佐。
或者说,在真正拨动时轴的过程中,所有的崩坏能都只是一种助燃剂,甚至不需要存在都可以。
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涉及着极为复杂的能量转换,比起取之不尽的崩坏能,在这个过程内,灵魂的刻度总量才是一切的关键。
但少女除却通过睡眠这样的休息方式之外,也对恢复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没有法子,思来想去也只有少用这个选项可走。
佐藤由乃止住思绪,她沉默的戴上了兜帽,走至了门外的走廊,望着四下遍地尘埃的寂寥画卷,眼眸黯了黯,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揉了揉纤细的小腹。
虽然是觉得一定要见到那个人没错,但目前的自己似乎也只有被追杀的份,别说去寻找相关的信息了,便连正常吃饭喝水的余裕都不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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