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遂而与之一起在摇曳的风铃声当中,抿着咖啡,眺望向远方的海面。
苏青安想,离上次一起眺望着这片海域,似乎仅是相距几年的光阴,可似乎是由于重启和记忆残缺的特殊性,他总能感受到沧海桑田的感触和恍若隔世的遥远。
远方没了那道熟悉的日轮,唯有云海和破碎的天平映衬着熹微的海面,似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少年抿着杯中的咖啡,薄荷酒的清爽感则扑灭了最初的燥热,隔着的鲜奶油则再度中和了一部分温度,最终落于舌尖时,已然仅是温热,舌尖处绽开苦涩,又氤氲起木材的清香。
咕噜咕噜的声响自容器当中涌现,煮沸的热水蒸腾不休,与风铃和海浪归于一处,显得安逸。
仙人抿着咖啡,并未搅拌。
这杯咖啡的做法便决定了更适合分段式的饮用,初而入口的是冰凉的奶油,柔和爽口;遂是浓香的咖啡,润滑微苦;最后则是处于即溶未溶的糖浆,给予如宝藏般的惊喜。
很好喝。
而因为是他做的,所以再苦的咖啡似乎都只能给予着甜味。
少女睫绒的每一次眨动,在店内的灯光下都趋于明晰,她的唇瓣微翘,更似一座宛若迎来了春日的雪山,盛开着往年不曾拥有的靡丽与景致。
此刻,那双眼眸倒映着海与远方。
而苏青安的眼里则倒映着望向潮汐的她与波光粼粼的海。
纵使没有了日落与黄昏,有些事物也不会随之熄灭。
她与他望着逐步斑驳破碎的远方,静候着世界末日的到来,像是诗歌里最浪漫的一幕。
……
……
岁月悠悠,太虚山下。
李师师仍然是一袭如故的红衣,除却眼尾处依稀多出的冷绝与脸蛋上习惯性的肃然,她的身段比之以往更为窈窕妙曼,唇瓣粉白似是褪去了以往涂抹胭脂的习惯。
此刻的朝阳初生,已然年至十八的少女沉沉不语,她望着清冷无人的拂云观,目光驻留在系在廊柱的一道红绳之上的道道铃铛,这是一年前抽着空闲环绕至观中每一处角落的小巧装置。
如今外面的铃铛接受着风吹雨打,里面的铃铛则落了一层一层的灰尘,在仙人离去的时间里都未能沾染半分烟火的气息。
她转身望向被初熹逐步侵染的云海,眼眸倒映着的升起的朝阳,喃喃:
“两年。”
苏青安和符华离开拂云观已然过了不短的时间。
而对于一直帮助江溶月建立势力的李师师来说,两年的时间分外漫长。
今天是那两人离开的日期。
她一如前一年的早晨一般,望着云崖海之下的山脉,给予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放松时间,回望着如倒带般掠过的时光。
在江溶月的能力之下,流民与逃兵的收容措施趋于完善,哪怕中间出现了多次意外,可约莫在一年前太虚山脚依旧建立起了繁荣且稳定的小镇。
时值战争时期,此处却依旧保留着完好的和平与安然。
势力的扩展也很顺利。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于江溶月来说只需要明白走向何方能抵达最为正确且成功的结局,并不断纠正着自我朝前迈步即可。
两年的岁月和剑走偏锋的发展,使得一道神秘势力在混乱的江湖当中引起了莫大风波。
【朝仙】。
即——太虚门外部势力的正式称呼。
它的存在宛若江湖话本里的楼外楼,在短时间的岁月间一如一场大雾淹没了神州的江湖,无声无息且没能表露出半分实质,却确凿的存在着,并持续以隐形的触角,在恪守着最初理念的同时,收敛着人才和财富。
而能在这般束手束脚的前提下做到这种程度,可见作为背后操盘手的【朝仙】门主——江溶月——究竟有多么可怕。
她像是无所不知且永远正确的神明,赋予了之下的信徒天赐的狂热与信任的依托。
谁能想到,如今的【朝仙】门主,太虚门的圣主,在最初对如何发展带领一个势力只有雏形的零碎想法,甚至此前对此近乎一无所知?
可真当去强制施行之际,她却利用了自身的能力抹除了这份本该表露出的经验不足。
这般运行的模式则导致,江溶月几乎在一次又一次的【预知未来】摄取了大量的信息,积累了身为首领的大量经验,也使得以自身为锚点的【预知未来】变得比原先更具备性价比和效用。
这份能力的特殊性决定了,只要女孩愿意,她便能以极为短暂的时间去抵达自己个人潜能的极限。
而代价则是,江溶月主动汲取的信息量已经繁多至会干涉到精神状况,赋予极大的压迫与疲倦,甚至……逐步扭曲。
当信息量的集合抵达了一定程度,便仿佛一眼望去就能窥见无数种自己曾经窥见的前路。
那像是以存档读档为跳板不断进行攻略主线的游戏玩家会逐步错乱自己究竟是处于哪个存档一样。
江溶月在偶尔的时候会怀疑自己是否是被汲取的一段信息流的那个自己,而并非那个真正在不断使用【预知未来】的自己,一旦深陷入这样的漩涡,就会逐步被不断套娃的死结锁定自我,最终……疯魔。
而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与苏青安染上因果的李师师也彻底从【预知未来】的线路当中消弭,她变成了女孩唯一能用来分明现实与虚幻的锚点和路标。
为此,前期持续使用【预知未来】的江溶月完全无法离开李师师。
否则她便会像是在海上迷失方向的船舶,迈入未知且漆黑的深渊。
而还未满足出山条件的李师师也顺理成章的陪伴在了女孩的身边,时而与之一起在江湖游荡,时而去负责被单独指派的任务,期间武学的锤炼并未落下。
她经历了两年的岁月后,无论是武学的贯通,还是以往缺乏的基础和见识,都逐步弥补了很多,放入现阶段的江湖里大约算是二流的高手。
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宋与辽国的战争从局部摩擦逐步转为全面战争。
有钱有粮的大宋与内部有着分裂趋势的辽国处于诡异的焦灼当中,似乎只需要一个爆发点,一方庞然大物就将彻底倒塌。
若以争霸天下为目标,这本该是最好的时机。
但江溶月终究知晓仙人不愿干扰世人的朝政与轨迹,也清楚着势力最初建立的定位,【朝仙】可以是太虚门的外部势力和遍及世界的传话筒却不能是掌控神州政权的机构,否则太虚山注定无法真正超然脱俗。
为此她唯一能为这场战争所做的,便是让延边的百姓少受一些困难。
期间的难关被一次又一次的越过,可迟迟不归的仙人却还是成为了两人心中的顽疾。
江溶月一向冷清的桃花眼里唯独倒映着少女宛若牡丹般愈发艳丽的容颜之际,才能诞生出几分暖意。
女孩的身段又长开了一些,出落的比李师师更为高挑,与之站在一块,却是变得比以往更加相衬。
她望着旁人颇为忧愁的目光,扶住剑柄的手指松了开来,却是握住了那人的柔夷,望着升起的朝阳,轻声道:
“师傅会回来的。”
李师师望着如鲸般涌动,在朝阳下愈发粲然的云海,低语道:
“嗯,我相信他们。”
“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
可总有一天,会是多久?
49.【朝仙】,烛九阴。
没人知晓会有多久。
当仙人归来的时间成为未知,以人类的寿命进行等待似乎便只能借着一句承诺作为维系。
而对于李师师来说,他们便像是被剪断了线的风筝,至此没入了深远的云海之间,辽阔的天际也再也望不见半分踪迹。
为此,生活还要继续。
她说:
“我们走吧。”
江溶月望着似乎永久也不会干枯的云崖海,却是忽地在这时有些怀念两年前两人常在云龙瀑泡温泉的时光。
但在李师师话音落下之际,她近乎半个呼吸便整理好了思绪,不动声色的答道:
“嗯,朝仙那里还需要你。”
少女反握住江溶月的手掌,望了眼拂云观便径直选择了下山。
在遵从一些规则和理念之下,搭建一个雏形的势力比她们两人最初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两年的时间是那样漫长却依旧仅能初步建立起一道随时会破碎的方圆。
故而,在只能利用信息差和利益连锁进行捆绑,不用卑劣无耻并且违背道德观念的手段进行束缚他人的前提下,在积累原始资本的最初无疑要占据极大的劣势。
而在另外的方面上,虽然江溶月是在明镜之境的阶段便拥有着后世S级女武神强度的绝世之才,在如今的时代近乎等于超前的究极核武,可为了保证教派意义的初衷不被扭曲,她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愿意过分的展现出这个事实。
理由很简单,这是为了“朝仙”二字为初衷才设立的组织。
可若江溶月一直表现出超出人类理解,宛若神明的伟力,原本为赤鸢仙人准备的厚礼,便会在无形间被改变了原先的纯度。
人是必然会犯错的,唯独仙与神不会犯错。
而一直使用【预知未来】的江溶月,在【朝仙】之内的形象已经接近于神鬼莫测,她必须给自己制造出一个表面上大家都看得清楚的破绽,这样才能保证赤鸢仙人在势力内部绝对统治的概念。
最容易抵达这个目标的方法,无疑是开始放弃使用【预知未来】。
哪怕江溶月的个人能力获得了锤炼,可只要放弃使用这种作弊的能力,原先的先知先觉和游刃有余便将会丧尽大半,神话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可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会迈入失败的结局,越是摄取更多的信息流,便越是能得到无数自己失败的轨迹。
一个细节,一个人,一句话。
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决策,一个若有若无的选择。
行为举止、说话方式、日期天气……
太多太多无法预料的失败或是本不该出现的牺牲,都将因为难以揣摩并发觉的理由,埋下最初的因,抵达最后的果。
江溶月陷入了某种无人知晓的病态循环,她企图以一人之力完成这般宏大的愿景,不仅如此还希望那些被自己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们能不为此而受到伤害。
女孩渴求以一人的力量,肩负起最初被她点燃星火的人们。
而这般坚持的理由,却仅是为了让自己更像是人类,更像是【江溶月】。
她不愿胸腔间的珈蓝继续扩散,不愿意意志趋于一柄无心的剑刃。
故此,【预知未来】的循环永久无解。
若没有李师师作为领航的道标,她想必已然迈入失衡的轨道,彻底崩坏。
因为希望能找到自我,而不断迈入将自我毁灭的道路。
这份矛盾的螺旋与扭曲,某种意义上与她能力的本质十分相衬。
所以,江溶月选择了以武力作为自己的“弱点”,并在初期便将这个人设贯彻了下去。
这当然不意味着装作从未习武或是毫无战力,她一旦出入江湖,以往越女剑的名号和履历便迟早会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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