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少女就像是一只风筝,若不愿之飘远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便需要给予一个系在太虚山的理由。
这些都被苏青安看在眼里。
而他本人也并非全无纠结。
以往极为残缺的那个自己在将李师师带离京城时并未有多少考量,彼时的他只是觉得李师师的内心更向往着走出去,更向往着离开京城去寻找自己的未来,却从未想到以后又会如何。
李师师是凡人,和觉醒基因后的自己以及符华不同,她的青春将在几十年内飞速流逝,直到朱颜老去,直到青丝花白。
那个原先名满京城的绝代花魁会沦为白发的老妪。
而两人之间的尘缘若是不断,便终将看见彼此的永痕与流逝,为这份鲜明的沟壑产生出鲜明的悲哀。
苏青安会看着她慢慢老死,最终如数千年前赤鸢将红衣埋在树下,他也会将之葬入土中,竖起墓碑,作为最后的告别。
可他一向是厌恶离别的,就像是厌恶着夏天离去的蝉。
苏青安的年岁到了如今也不过19,他理解着岁月流逝的道理与力量,却依旧没能亲身经历过这种无关乎天灾人祸的离别。
赤鸢仙人不曾疑虑,但她却早便开始为了避免遭遇类似的离别,选择了拒绝与人世间有着过多交流和接触。
任谁也不喜欢和亲人与朋友永久说再见。
任谁……也不喜欢自己是被抛却至最后的那一位。
所以,少年的内心有所疑虑。
他甚至诞生过任由事态发展,任由对方下山游历,任由两者之间的因缘断开,任由……举目无亲的少女至此只身一人。
苏青安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对方真正永生。
可在失去了黑渊,【创生】也如烛火般微渺的情况下,他已然没有了将常人体质改造至永生的能力与资格。
何况,师师姐又真的愿意接受所谓的永生吗?
少年的眼眸低垂,他的指尖拂过对方眨动着的睫绒,触及着那微暖的温度,内心意味难言。
“苏苏,怎么了?”
苏青安的目光与那人向上望去的视线相对又交错,他的唇瓣翕动,还是问道:
“师师姐,想留在太虚山吗?”
李师师闻言微怔,遂而翘起唇角,坦然答道:
“我会离开这里。”
她笑着:
“我不是说了吗?我以前的愿望就是去看看这个天下有多大啊,那自然是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等到苏苏觉得我能够自保了,我就下山啦。”
少女伸出指尖捏了捏对方的脸蛋,侧着首,眉眼弯弯:
“怎么?已经开始舍不得了啊,这可不行哦,你不是说要娶赤鸢姐姐吗?那可不能像是孩子一样缠人,虽然这样的苏苏也很可爱就是了。”
苏青安沉下纷乱的心绪,诚恳的问道:
“那下山后呢,师师姐要游历一辈子吗?我和华结婚的时候也不会留在太虚山吗?”
“……你愿意,把这里当家吗?”
李师师的唇瓣翕动,边缘的笑意却褪尽于无,她倏地有些心酸,却还是将神情维系至完好,哪怕深知任何情绪都无法在对方面前掩藏,可这已然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家啊。
那座并未在记忆里遗留下多少色彩的染坊,早在十年前埋葬于京城的大雪里,至此无缘再见。
可在提到这般字眼,第一时间从脑海里却依旧是在记忆里斑驳的破旧染坊,而不是那道自己在镇安坊居住良久的雅阁。
少女深知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望着对方近日来似乎正在逐步长开的眉眼,将万般情绪吞咽而下,轻声的笑着说道:
“我会常回来看看的,我也会看着你和赤鸢姐姐成亲。”
她垂眸敛目,唇瓣微翘,难得有些扭捏,却还是认真回答着那个问题:
“天下这么大,没有家确实好孤单。”
“如果苏苏很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把太虚山当家啦。”
苏青安沉默了很久,沉默到等待着对方说话的小姑娘微恼的鼓起了腮帮,他才回应道:
“嗯,好。”
“我知道了。”
少年从灵魂殿堂里拿出一柄满是历史与岁月洗礼,斑驳而残破的剑器,他将之递送至对方的怀中,看着那人呆呆的模样,说道:
“那从今天开始,你要抱着它睡觉。”
“……?”
“吃饭,训练,洗漱,如厕都要带着它。”
“哎?”
“总之,等你什么时候能共鸣这柄轩辕剑至形变,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
李师师怀抱着这柄不轻的老古董,还未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便被少年伸出的指尖抵住了额头。
苏青安窥探着最初自己修行剑心决的感受,将大脑里呈现出鲜活姿态的记忆犹新全然以末那识渲染的形式,同步至了对方的灵魂当中,任由这份体验在其中震荡不休。
少年收回指尖,他瞥了眼怀抱着剑器在玉质大床昏睡过去的李师师,走出了这道房间。
这是,自己能为之做到的极限了。
……
……
拂云观内的一处阁楼。
符华放下了手中散溢着墨水清香的书卷,她望向推门而入的来人,道:
“你对她用末那识了。”
苏青安望着她散落至背脊的冬灰色发丝,瞥了眼桌案上的梳篦。
梳齿密的是篦,用于清理发垢。
梳齿间距粗的是梳子,用于整理头发。
少年则仅是伸出手指将之埋入如水银般流泻而冰凉的发丝之内,感知着这份细腻的触感,轻声道:
“嗯,我把我最初入门剑心的记忆和感受传递了过去,至于是否能激活那柄剑器里姬鳞的传承,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近日里习惯了对方这样亲昵的举措,当下只是眼睫颤了颤,便若无其事的评价道:
“很难。”
“那柄剑器的传承方式很微妙,让她下山前练就意蕴也是一桩麻烦的事情。”
虽说意蕴的练就方式本便与心蕴无关,可从无法短时间入门心蕴也能窥见天然的资质问题。
江溶月至今没抵达意蕴的圆满,李师师想要做到就显然要耗费以年为单位计量的时间。
再加之那柄轩辕剑极为特殊,这份机缘的赠予就真当只是给个机会罢了。
姬鳞的圣痕究竟能以何等形式传承,所筛选的要素又究竟是什么,这些无论是苏青安还是符华都不甚了解。
假设是梅比乌斯或是Mei,大约都会将之陈列在实验室内观测研究。
但性子很佛系且云淡风轻的两人,就对这份器物的潜在价值和归属不感兴趣。
只要能不违背姬鳞的初衷即可。
苏青安正在以自己升维的视角,自上而下的整理出以自身最初的资质为标准,借助天地之炁加速躯壳免疫与进化系统,变相增进炁决素养的一门基础法决。
这是灵魂本质翻了十倍,末那识能依靠接纳更本质信息后,才有可能以一人之力抵达的结局。
假设成功并将之编纂至义务教育,那千年之后的世界便将不会被最初的崩坏环境筛选,减少百分之九十的悲剧源泉。
符华则盘算着提早展开建立势力的章程。
她对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世界蛇以及天命那种程度不感兴趣,差不多和逆熵那样以一处为根据点长久发展就好,初步的目标和想法是成为支配幅度以整个神州为基础的潜在势力。
即不干涉这个时代文明的发展,也不在明面上出现的喧宾夺主。
至于具体的构思则仍在纠结当中,她实在不擅长这些东西。
少年瞥了眼在床边趴着的小女孩,却是知晓了是谁在高密,回答道:
“也许吧。”
“但师师姐比溶月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清楚自己是谁,对于意蕴的同步来说,这一点兴许能帮助她加快一些进度。”
符华不置可否,她转而问道:
“你觉得,太虚门要如何建立比较好?”
苏青安回答:
“苍玄留下那枚量子计算机内的知识至关重要。”
“在你对类似的魂钢球体所在之处很清楚,找个时间将之全挖出来吧。”
“哪怕为了避免文明快速发展招引崩坏的加剧,也没有必要刻意将之封存。”
“遵从神州本土的文化开宗立派的结构方式,只能支持符合太虚剑气资质的人前来修行。”
少年淡淡道:
“但这个太耗时耗力,也无法保证忠诚度。”
“精英政治很好,但若练就出天下最锋利的几把剑,又如何保证它的刃口不会伤到自己?”
“哪怕你可能一直有着清理门户的能力,可将之杀了,最初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也无法回来。”
除非……
在赤鸢提出建立势力的想法后,他便依旧不免想到,如果以末那识传功作为门内的固定奖励或是根基,不出几月便能建立起浩浩荡荡的天下第一大派。
至于忠诚度的问题,假设不顾虑道德和自身的底线。
无论是末那识的渲染,还是羽渡尘的改造,都能在人类的底层逻辑下埋藏进禁止背叛,甚至将门规戒律直接刻印进去,以此抵达势力多么臃肿不堪,都能无限扩张且毫无风险的结果。
假设太虚门真当以如此形式建立,很快便能抵达后世天命以及世界蛇的层级,甚至远超这两者的统御能力,整个世界都将俯首称臣,便是律者素体在崩坏意识的冲刷下也亦然无法破除意识权能加之末那识渲染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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