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620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可若所言为真,在越女剑已然天下闻名,难寻敌手的状态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将之收入门下?

联想到远在京城关于那场武文会的小道消息,以及越女剑为仙人传承于神州各地旅行的事情,很容易脑补出叫人头皮发麻的真相。

所以哪怕对方的姿容与气质也能算是世间罕有,可萧子贤依旧没生出多少心思。

他才继承父亲的帮主之位不久,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在这华亭县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三妻四妾也不过等闲,天天带着几个小弟去逛青楼好不自在,又何必自讨苦吃,招惹这等人物。

别说大概率是成不了,便是成了以后敢像现在浪荡不羁,怕也是与找死无异。

江溶月并未想到这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帮主在短暂时间内在脑袋里种了多少桃树,她只是淡淡道:

“此次寻你来的理由很简单,我奉仙人之命,于深海之间斩除妖魔隐患,为避免妖魔的尸骸污染这片海域,你龙河帮作为此处主事人,需寻帮众与船只帮我将妖魔的尸骸尽皆运回海口的仓库。”

萧子贤闻言微怔,他虽被对方的名声震慑,却也知道越女剑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当下问道:

“我自是相信江女侠不会在事关妖魔的消息上胡编乱造,可正如你所言,我龙河帮作为此处的一方势力,于海上帮助朝廷经营已然有几十年,这片海域深处若真当存在妖魔,应当早传遍了才是。”

“其中秘闻,可否探听一二?”

女孩未曾看他,只是凝望着徐徐扩散又回溯的海浪,轻声道:

“你让藏于身后海口仓库内的一百三十九人出来,一次性解释更方便。”

萧子贤面不改色按下指尖,一道天地之炁如星雨散落四方。

于此,仓库内的诸多帮众沉默的于其内走至他的身后,这些人的手上大多都是些鱼叉,各个肌肤黝黑,皮肤粗糙。

普遍憨厚的面相在强健的身躯与数量的堆积下,也颇有几分威慑力。

这些都是有粗炼炁决资格的帮众,由于资质的问题,便是不继续炼炁,也有一部分人无法活过不惑,便将被天地之炁所侵蚀而死。

所以他们的待遇颇为不错,尽皆受龙河帮的供养,算是萧家的家仆。

在这个平均年岁不能活过不惑之龄,甚至帝王/平均寿命都仅是不惑左右的年代,这等代价在老百姓看来估计和没有一样。

故此,这等现象在神州大地也算是普遍。

这位龙河帮的帮主自然不认为这些虾兵蟹将能挡得住大名鼎鼎的越女剑,可作为壮壮声势,增加安全感的道具却还能算可堪一用。

江湖中人,打不过归打不过,气势不能输。

萧子贤的心理活动且先不提,他面上不显,只是恭敬道:

“还请江女侠告知缘由。”

江溶月并未马上回答。

充分的理由再多,都比不过眼见为实的画面。

人便是这样,便是天性多疑,也习惯会对自己看到的真相深信不疑。

女孩右手虚握剑柄,呼吸沉气似是将四肢百骸内的浊物尽皆驱散,将心神与自我归于冥冥般的极致寂静,四周的天地之炁恍若被止息了光阴的大雪,仿佛一同在这个刹那进入了统一的时间场域。

原本的江溶月能凭借圣痕能力,在十岁那年能斩出切开大雪与雾海的一剑。

至此以后,虽不能说毫无寸进,却也并无本质的蜕变。

而事到如今,她已然炼得了剑心,至此能视天地为丹田,化肉体为经络,自古以来视为武道本源的炁,更是不必藏身,颠覆了对炁的根本运用方式,又经历了小师叔奇妙的灌顶仙法,对天地之炁的操控可谓脱胎换骨。

兴许……便是不用那份特殊的力量,也能抵达无限接近的境界。

江溶月拔剑了。

可在场的诸位帮众与修为最为精深的帮主都未能窥见那人真切拔剑的光景。

留存于瞳底的只有一道似有似无的幻相。

那似是在黄昏垂落之际,与涛涛云海共舞的彩霞,更似凌冽至极的月华倏地划破了视野的边际。

无声的轰然化作绵绵不断的风流与海浪拂过面颊,耳畔处仅能听闻到浪花破碎的喧嚣。

萧子贤望着那被分开表面的汪/洋大海,望着那延伸至黄昏角落的一线天,感知着自其下骤然高升却又悠悠收敛的天地之炁,为这份眨眼间便让躯壳感知不适的浓度,震撼莫名。

在这一刻,任谁都明白对方的所言非虚。

这处海域之下,确实存在着妖魔的巢穴,只不过大约隔着一层凡人终生无法触及的壁障。

而在江溶月的剑气将赤鸢仙人所设下的外侧气象封印圈切开部分口子后,其内的天地之炁便如潮奔涌,几乎是在宣告着此处即将化为阎罗之所。

但这道气象圈已然形成了不破的循环,只要不持续破坏,这点口子在下一瞬息便会自我汲取附近的天地之炁作为材料将之修补完全,变相使得有所意外也不会引起波动。

可这世间又能有几人拥有着给予这道气象圈意外的资格?

大宋与外界国度的坚船利炮显然还远远不够格,本土的武夫便更如此,这般一来,便唯独悠悠岁月的厚重能给予真正的安息。

萧子贤已经彻底信了八分。

或者说,此事但凡有着一丁点成真的可能性,依靠着这处海域吃饭的龙河帮受制于直接的利益关系,都应该理所应当的对江溶月进行直接的支持。

从最直观的利益角度来看,比起这处海口乃至整道沿岸处所能获得的钱财,临时租些船只给对方,耗费些人力搬东西简直过于廉价,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

他方才的询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以及出自确切的担忧和好奇,本便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就算其余的不谈,单单是越女剑的名号也足够让自己给这个面子。

萧子贤望着那逐步合拢的海面,和潮起潮落的盛景,瞥了眼自己被那瞬间溅跃起的浪花,濡湿的衣衫,默然无语。

嗯,在看过这一剑之后,自己更没有拒绝对方的勇气了。

这真的是人类能抵达的境界吗?

一剑斩开几十里的海面,已经足够与古老典籍里传说的事迹进行对标。

江溶月的师尊……

现在看来完全有可能是赤鸢仙人。

如果是这样,四舍五入一下,他甚至是在和一位活神话般的人物进行交谈,还有幸帮到对方,变相收益至自身,简直是莫大的幸运。

当下,男人便大义凛然的拱手说道:

“江剑仙有所吩咐,我等岂能不从?”

“此为斩妖除魔,行侠仗义之举,我龙河帮自是责无旁贷。”

“请问何时起航?我让弟兄们提早准备便是。”

女孩借着对天地之炁的感应,感知了一遍那一百多余帮众对天地之炁的耐受力,说道:

“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可。”

她望着还未沉沉的天色,想道。

要是能在恰好吃晚饭的时间,给师叔弄一船的妖魔尸骸,他大抵今天就不会那样饿了吧。

听小玄前辈说,师叔的状态本质是对天地之炁乃至其余的一些事物极其缺乏的状态,凡间的食物对之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唯独大量妖魔的尸骸倒是能让对方提炼过后感到真切的饱腹感。

自己刚刚受了传道之恩,应当多加努力,让师叔别再饿肚子了才是。

萧子贤瞥了眼身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帮众蔫蔫的模样,毫无犹豫的应了下来,答道:

“没问题。”

……

……

小镇的一处客栈。

李师师很烦恼,她直到付钱去买几人的备用衣物之际,才发现自己作为钱包的价值由于苏苏带着自己直接离开京城,受到了大量的重创。

虽然那个时候为了吃满全城的美食,是带出了一些现钱,可更多的银两还放在床头的金丝木盒里,便连首饰和衣物都并未带上几件,离开的格外匆忙。

她悄悄抱怨,明明可以先回一趟镇安坊的嘛!

就算顺着那道花灯幻境,以及羽渡尘的悠悠落下,从意境和心情上来讲,确实很适合在那个时候引起天象离开京城。

但……这样子自己当个小废物都不心安理得了啊。

少女将钱袋里的碎银全到了出来,她细数了一下,考虑到银子在一些地带无法流通,换取一些等价的铜币也可能会有所溢价,综合的价值加上那天缠在苏苏腰上的几贯,支撑起常规百姓家庭一年的花销倒是勉强足够。

这完全不够带苏苏和溶月天天逛青楼哎。

悲。

其实李师师在出来旅游之前,还是很期待自己以自由之身去女扮男装逛青楼的。

倒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兴趣,只是……想象一下就很有趣啊,就像是那种大学里前辈总喜欢来看新生去军训的那种微妙感觉。

小姑娘倒是没有坏到会对那些妓子的遭遇幸灾乐祸,只是这种让明确能让自己理解自己真的获得自由的场所,确实能给予一种奇妙的体验。

尤其是在剑心决迟迟无法入门的前提下,便是苏苏说了是由于炼炁的资质问题,但多经历一些事情多一些感悟,总归是对这道法门有好处的。

太虚剑气是炼炁的绝世法门,可支撑着修行者走至深处领域的关键却在于心境的积累。

这场斩妖除魔的游历,其实抛却处于核心的苏青安,江溶月和李师师都能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收获与感悟。

而考虑到两人自幼的经历不同,游历本身的存在,对于李师师的作用显然比江溶月这般自十岁出山便漂泊在神州各地的人,要重要的多。

这是她年少的绮梦,是此前不久才熄灭成灰的妄念,最后则在他人所赠的一场彩霞间破茧成蝶,真正得以实现。

哪怕只是迈出了最初的一步,可少女依旧能感应到默念剑心决之际,与以往不同的律动感和天地之炁的游离。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李师师即使在这般破而后立的绝佳时机,都并未入门止水剑心,可见资质确实颇为中庸。

崩坏能的天生素养是资质中庸者所必然无法跨越的门槛。

从苏青安一步一步走来,自无崩坏能抗性抵达崩坏能免疫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便能窥见其中的难度。

而他的武道老师,陈君玄也是如此。

哪怕拥有极为优秀的武道天资以及学识,心境积累至半百有余的年岁,早已经无比通透,依旧困窘于炁决天资的差劲,迟迟无法入门剑心。

现如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师师也要面对这份与生俱来的桎梏与随之带来的残酷。

只不过即使她仅拥有C级女武神这般的资质,也比前两者的境遇好上太多。

不曾拥有崩坏能抗性和崩坏能素养颇为中庸,已经相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苏青安习惯性的整理着记忆,在复苏相应的信息后,自己便不会对之产生任何新鲜感,而像是融入认知一般感到理所应当,这般自根源回溯的恢复方式,逐步让之不再继续思考【我究竟还是不是我】这个极为哲学的复杂问题。

少年抿了口桌案上的茶水,对比了一下记忆里的咖啡和可乐,瞳底掠过几分遗憾,他旋即看向李师师。

——此刻这位趴在床上流泻出美好曲线的花魁像是孩子一般,认真数着倒在棉被上的碎银,倒是透出了几分童趣与纯然的可爱。

但苏青安只觉得迷惘,他问:

“师师姐,你已经数了快小半个时辰了,不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