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理所应当的就像是鸟儿能在天上飞翔,鱼儿能在水下呼吸。
他答道:
“很简单,我们再逛一会儿,就能给你看花灯了。”
李师师扬起脑袋,看着那满是繁星点缀的夜色,唇瓣染上笑意,低声说道:
“嗯,谢谢你。”
无论有没有花灯,她都已经很满足了。
……
……
但这位落入凡尘的仙人显然很快就完成了这个愿望。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李师师揉了揉眼睛,却依旧能窥见那无比真实的元宵夜景。
一片繁华的当间,有宝马雕车,有欢声笑语,更有绵延不绝的花灯。
当今的太平天子尽极奢靡,从腊月初一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放灯,时间长达四十八天。
她自是有机会窥见那般景象,可比起元宵当天的画卷,却依旧差上了许多。
兴许是以前太孤单了,自己以前从来对这般热闹的节日都并不显得有多么欢喜与期待。
可在旁人出现之后,她却是觉得那没能窥见的元宵之夜反倒成了一种缺憾。
比之将自身托付良人,比起那些情情爱爱。
比起委生于权贵,得一场富贵。
少女更喜欢去窥那天地之大,去和家人过一些热闹的节日,去不掺杂任何的理由的赏花写诗。
但这京城就好似以前父亲所开的那家染坊,再结白的布料都终究会失去自己的原初,归于浑浊。
她其实在拿到那把油纸伞的时候,已经放弃了。
以前的那些坚持,那些可笑的倔强,那些毫无意义的反抗,都好似被摔碎的镜子在初晴小雪的午后化为了划伤自己的利器,讽刺着这份给自己添加诸多麻烦的愚蠢。
可偏偏又是在那天捡到了苏青安。
如果人生有着转折点,想来这就是了。
一道末代花魁的绝唱,一道不知通往何方的未来,至此分割出了鲜明的两条道路。
李师师没能在这半月里学会剑心决,她也不清楚离开这京城,随着苏青安去踏上斩妖除魔的旅途的最后将会迎来什么结局。
前路是充满着迷惘与危机的雾海。
但无论如何,少女都并不后悔转变成这般模样的未来。
她沉下心,就这样逛着画面大变的汴京,望着那由于放灯时节,宵禁取消,得以倾城而出的百姓,神情柔和。
李师师看着那些抛头露面的平民女孩,又转眼窥见位于附近用紫丝步障将四周的人们隔绝而开,防止被人潮挤到,体现大家风范的官宦子嗣,遂而将视线投落在过往岁月的那片夜色之间,沉溺于那份美好。
那时似乎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都放着似乎绵延不断的烟火,吸引着游人与仕女。
彼时的花灯在街道之上张灯结彩的堆叠成壮丽的山林,上面绘着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传说故事。
她望着人们社火游街、唱歌跳舞、耍杂技、猜灯谜等等诸多热闹的画面,唇角微微上扬。
李师师依稀记得,当初于风雪被人带走不久后,便是这般时日,可彼时的自己是那样懵懂,又困惑于自身的处境,便是漫天的烟火与街道上绵延的花灯盛景都无法使得内心诞生出几分欣然。
她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在了。
以后只能待在这满是胭脂粉水的勾栏之地,几乎是稍稍长大一点便能窥见余后的人生。
可在当下,少女却觉得这毫无疑问是初春的季节。
而元宵,便是正值度过了雪与大风,极尽温柔的节日。
已经满足了。
或者说,女孩本便是容易满足的人。
虽然仅是短短几分钟,可内心的充盈感却前所未有。
滴答,滴答。
苏青安望着那天平之上垂落的几枚圆珠,微微怔然。
而下一刻,李师师意识海内的赤红羽毛恰如其分的缓缓点亮,似是在这一刻宣告着幻境的终结与旅途的开始。
可当她再次窥见真实的画卷之际,却发觉已然位于了万众瞩目的高空之上。
她望着足边恍若星辰灼目的彩霞,怔然间望着这朝天际尽头渲染的绮丽天象,回望下那座无限拉远又有诸多目光仰望的京城,不知如何言语,竟是浑然遗忘了立于苍穹的天然畏惧。
苏青安的眼眸低垂,却是忆起了那人彼时看似的玩笑话间,所夹杂的小心翼翼。
【到时候我们悄悄溜出去,让他们满地找我,想想就很有趣。】
可为什么要躲?
便是真当光明正大的踏出这道京城,又如何?
这世间不存在能拦住自己的存在,本能的位格如此宣告。
少年的末那识的渲染在此刻盛极于世,其意志宛若天昭,悠悠落入了满城百万之众的耳畔:
“镇安坊——李师师,今随仙人而去,将行斩妖除魔之举,望君勿念。”
于是。
这满城寂静维系到了这染遍天边云气的霞光散尽,方才喧嚣渐起……
21.师叔好厉害。
华亭县。
人烟浩穰,海舶辐揍。
此处以东的海滩是朝廷重要的盐场之一。
在商业日益发达的现今,随着松江航道的逐步疏浚,这座青龙镇的发展愈发繁荣。
据后世相关文献中的记载,此处不仅有二十二桥、三十六坊,还有三亭、七塔、十三寺。
可谓烟火万家,人烟浩渺,被誉称为“小杭州”。
但相较之下,在后世被称作沧海市的区域,如今只是华亭县的一处海口,在最近的几十年间贸易中心转移到华亭东北地区,使得这里形成居民点,才让这座荒凉的渔村变成了初具规模的小镇。
而三人此行的目标便是以此处为基点出发。
相传在远古的轩辕时期,有先人们先付后继的燃尽自我,以地脉与海渊的力量为根基,辅助庞大的天地之炁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环,至此将一头造就生灵涂炭的绝世妖魔封印于一处海域的深深之处。
江溶月将欲抢身旁可人儿腰间钱袋的歹徒擒拿住,随手丢在路边,她瞥也不瞥对方一眼,而是望着远方波澜不惊的海面,陈述道:
“传闻间,那头妖魔以万物为食,能倾吞万吨海水,甚至啃食大陆,在它出现的那日起,造就了不知多少严重的灾厄,是数千年来明确有历史记载之间最为恐怖的妖魔。”
李师师浑然不在意方才的惊险,显然是习惯了对方的做派和庇护,她兴致勃勃的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着那片一望无际,偶有渔船驶过的浩瀚大海,叹息道:
“能吃掉大陆的妖魔?那得多大啊,岂不是一脚就能把长城那样的古建筑踏碎?也太可怕了。”
苏青安沉默的感知着远方,无限拉升的崩坏能领域并未发觉明显的异常,但末那识的直感却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与隐秘,他道:
“那头妖魔,还没死。”
江溶月闻言颔首。
她瞥了眼那人如鸦羽的漆黑长发,以及清美如画的稚嫩容颜,习惯的对之展露出礼貌的敬意。
女孩通过师傅和小玄前辈的转述明白这位年纪看似稚嫩的师叔,已经由于一场意外丧尽了近乎所有的记忆,便连认知都出现了细微的问题。
在这等情形下,对方偏偏身躯也遭遇了严重的伤势,不得不用特殊的炁决提取妖魔尸骸,抽离天地之炁与其内物质逆练于躯壳逐步朝着全盛时期挪步。
师傅曾言,师叔的实力即使在这等状况下,依旧通玄绝巅,这场斩妖除魔之旅,之所以需要自己的存在,只是出于担忧对方的精神状况所做的保险。
事实上关于这点,在当天接近京城附近之际,她对此便有了深刻的感悟。
任谁也不会将一位举手投足间制造出万里天象,肆意凭虚御风,又能以意志渲染百万之众的存在当成弱者。
但江溶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师尊是自上古时期便存活至今的古老仙人,其年岁不可考究,外貌却依旧是绝色的少女之姿,唯独自那双瞳底才能偶尔窥见岁月的厚重。
她的认知其实和神州的大部分民众一样,认为仙人与凡人本便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这等存在的寿命无尽,道法天生。
所以被定义为师叔的苏青安,在女孩眼中大概也起码有个几千岁了。
以这个逻辑出发,哪怕对方受到重创不得不逆反先天,回归稚龄的模样也不妨碍实力很强的现实。
这个女孩的举止和言行都透出礼貌且古板的味道,她此刻将自集市处买来的糕点盒打开,隔着油纸将其中的一块递给对方,进行任务般规矩的喂食,引得旁边的李师师唇瓣瘪了瘪,并道:
“师叔所言非虚,这便是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江溶月望着师叔乖顺接受投食的模样,瞳底赤红的羽翎微微浮现。
少年淡色的唇瓣蹭过油纸,洁白的牙齿咬住柔软又裹挟着花香的糕点,微微眨动的睫毛与在光线下晕开色泽的瞳仁都分外秀色可餐。
小玄前辈说,师叔本已是辟谷之境,可由于重创却使之无时不刻要消耗大量能量,但他本人不会对凡尘的食物感到有多余的需求,所以需要有人在旁进行投食。
虽说李大家似乎有意代行此事,但她自认为小玄前辈交代的事项由自己代劳即可,无需麻烦旁人,所以并未应允。
但事情的真相……
大概就是这只武装人偶在给某人创造更多有趣的第一视角,所以胡编乱造了一个奇怪的理由。
至于那枚羽渡尘为何会这么配合的记录下这些画面,就又是另一个未知事件了。
江溶月对被投食的师叔有着什么样貌,倒是别无多余的感触,她是属于先天缺乏情感,但又能理解世间温情的孩子,拥有着纯粹的赤子之心又历经事故,其心境之稳固已然磨炼至不会为外物所动的层级。
李师师半月未曾入门的太虚剑气,她仅是不到一个时辰便修成了圆满的止水剑心,并毫无阻碍的朝着下一步的无尘之境不断进发,可谓天资卓越。
但这并不出乎赤鸢的意外,江溶月拥有着世间顶尖的炼炁资质,心境又在入门之前便趋于圆满,是一等一的人才,能有这般表现很正常。
她下山之际,经过半月的洗练竟已是无尘之境,距离下一步的明镜也只欠缺于积累与炁决的一些法理掌控,修行的效率简直惊人的离谱。
不过其内的剑式与境界之外的诸多细节倒是没顾及全面,日后还需用岁月来进行打磨。
但在将天地之炁尽皆散于天地循环之后,这位本就自成一套战斗风格的剑客实力发生了多少改变又是一个难解的谜题。
毕竟三人来到这华亭县,一路上都是由着少年顺带着凭虚御风,忽略了天下地貌与人世繁杂直接抵达,完全没有遇到过需要真正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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