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我想起来了,在我很想吃你并付出行动的时候,她好像试图阻止我。”
符华问:
“然后呢?”
苏青安小声道:
“因为那个时候意识很残缺,所以并未对她敞开,大概很累就睡过去了?”
李师师用指尖揉了揉睡大觉的羽毛,叹息道:
“真过分啊。”
仙人想了想,补了一句:
“确实。”
苏青安装作没听见,沉默地将末那识对之放开。
而由于灵魂常驻于末那识的状态,以往会跌落的灵魂物质具备着比以往更为强烈的刺激与本源力量。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以往的小羽毛便是因为少年灵魂的特殊才逐步演变出了灵性乃至意识。
而如今即使末那识处于残破的阶段,但层级依旧与原先截然不同,在这种全新的刺激下,想必她也会借着灵魂链接的存在产生更深刻的改变。
但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就当下来看,这枚羽毛原先黯淡的光辉近乎是在末那识对之放开的瞬间便不复蔫蔫的模样,四周都氤氲着淡淡的赤红之色,分外绮丽。
旋即,它宛若伸懒腰般翻了个身。
李师师聚精会神的盯着它,有些期待的说道:
“哎,这小家伙是不是要起床了呀?”
符华无言的盯着这枚羽毛,瞳内光弧闪烁,似要准备用这道羽渡尘的分身与之接触。
苏青安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
“它睡得更香了。”
“和之前比,大概就是饿着睡觉,和吃饱了睡觉的感觉。”
赤鸢倒是不觉得失望。
在此的不过是一枚羽渡尘的分身,与之交流共通也很难得到详细的答案。
若是让本体带着神之键本身前来,兴许才有着共享记录的机会。
可能让两人正常见面的计划还未真正展开,思考这点还为时过早。
且……先等待吧。
“师师,等溶月来到附近之际,这枚羽毛会对你进行提示。”
“这次我们便先暂且告别吧。”
男孩的神情微楞,他拽住了那枚要跑回李师师意识海的羽毛,在两人怪异的目光下,解释道:
“……我还有话没说。”
少女的身影再度显现,她单膝跪地,蹲在地上,望着那人的眉眼,神情柔和,微笑说道:
“那你说,我听。”
苏青安倏地指着在旁边看戏,准备吃狗粮的李师师,认真道:
“能不能教她,那个剑心决。”
李师师一脸茫然的唇瓣微张,她悄悄拽了拽他的一角,说道:
“苏苏,仙人传承怎么可以随便乱传呀。”
符华问道:
“你是怕她会受伤?有你和溶月在,整个神州不存在这等险地。”
她话锋一转,微笑道: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我会留一道意识在她的脑海里进行教导,至于能否习得入门的剑心决,又是否拥有相应的资质,都要看师师自己了。”
苏青安轻声道:
“这样就足够了,华。”
李师师并非是圣痕觉醒者,但也拥有一定程度的崩坏能素养。
以符华所接纳其余世界线的记忆进行类比,大约就等于B级女武神的资质,不高不低,大约勉强位于剑心决的硬件门槛之上,是否能入门完全要看其余的方面的要素。
其中最大的关键,便是心境与悟性。
而这两者恰恰是难以一眼便看到底的事物,仅能在修行的过程间通过观测来得到一定程度的答案。
若是放在以往,仙人所授武学之人的素养起步都位列于圣痕觉醒者,甚至其中的九成九都不会授予太虚剑气的法门。
可这也并非符华吝啬,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所以她自然没有拒绝苏青安要求的必要。
何况……
符华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并非散尽了关于剑心的所有修为。
正相反,他甚至已经抵达了自己所一直追求却无法触及半分的绝巅之所。
要是记忆复原,由着对方自身来传授也并无不可。
仙人的唇瓣掀起,她对着那人张开双臂,给予一个虚幻却似存有温度怀抱,低低喃语:
“再见。”
“我在太虚山等你。”
旋即,铺天盖地的光尘映入瞳仁。
少年的面颊微烫,唇瓣翕动,却是无言。
20.花灯初上,望君勿念。
太虚山,拂云观。
少女一身云纹玄黑色汉服,端坐于木椅之上,她的眼眸低垂,望着在指尖拨弄下自虚幻与实物变幻的红绳,樱花色的唇瓣微掀起,露出了温润的笑意。
脸红了吗?
现在的他……还真可爱。
如果能见面的话,下次亲自试试看吧。
欺负这个年龄的苏青安,恐怕也是仅此一次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将之把握,反倒有些可惜了。
不知为何,本来对两人关系有些局促不安的仙人,在窥见对方脸蛋发烫的模样后,却是散去了近似的情感,生出了多看看对方这般模样的奇妙心情。
“师傅……?”
赤鸢拨弄皓腕之上红绳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抬眼望向缓步走至身前,复又半跪在地上的女孩,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蛋微微发烫,让旁边的苍玄之书一阵猛瞧,觉得分外稀罕。
但为了顾及赤鸢的威严,小玄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至多唇边溢出几分笑意。
符华轻声道:
“嗯,抱歉,我分神了。”
“你既已沐浴更衣,便随我去静室,习剑心决吧。”
仙人走至女孩身前,望着那半跪垂首的身姿,纤长的指尖轻抚发丝,自袖中滑落出一道由北朝兽纹妆点的青墨色绸缎,将那人垂落散开的青丝尽皆挽起,束成一道。
她的唇瓣翕动,笑意上翘,低语道:
“还有,不必如此拘束,那些繁重的俗礼往日免去即可。”
“站起来吧,溶月。”
江溶月感知着对方力道温柔,肌肤微凉的指尖,怔神良久。
胸腔的伽蓝似有零星的火星落入,掀起渺小而难忘的炙热,又是归于寂寂,唯有余温扩散在四肢百骸,像是在为那柄冷冽至能斩去一山雾海,一季大雪的剑刃添了几分温存。
天下无敌。
她时刻追逐着昔年娘亲所余留下的遗言,却是快忘记了为何要时刻追逐这个目标。
为了让世间唯一的家人瞑目吗?
那想必在将仇寇杀得人头滚滚,灰衣染血的一刻起,便已然够了。
为了一个名声,一场富贵吗?
那在出山的一刻起,便可以做到了。
这红尘世间的千军万马——与她而言,不过如是。
江溶月日复一日锤炼剑决,年复一年的追求传承。
其理由……只是为了不那样寂寞,不那样孤单而已。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内心里一直在下着一场斩不去的大雪,唯独在遵从着娘亲的嘱咐朝着天下无敌的道路上禹禹独行之间,才能依稀自伽蓝间感知到那曾经有人陪伴的暖意。
她十岁那年,斩去了一山的大雪。
可心里的雪还在下。
斩不去,也磨不灭。
而时至如今,在遭遇了“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这个瞬间,女孩却恍惚明白其实答案一直都很简单,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自己只是想找一个归宿罢了。
只是从未有人能给予其足够的理由使之一直停在某处。
她经历了长久的流浪、遇见过人世间的诸多悲苦、以剑刃拭过妖魔与恶徒的血液、看似有所目标,实则漫无边的的持续寻找着某物、在五年来以双足丈量神州大地,对一切的风景都无甚留恋……
最终,却留在了这座似苍龙雾海盘旋环绕的太虚山。
江溶月缓缓站起,忍不住用指尖摸了摸发结处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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