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在恰好有意改变以往斩妖除魔之法的前提下,江溶月这等真当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自然变成了不可忽视的存在。
所以……符华刻意在她周边遗留了一道羽渡尘的幻相。
只要跟随着这道幻相的指引,江溶月便能寻到真正的赤鸢仙人。
而对此仅是隐隐有所猜测,却不得知背后真正缘由的少女来说,这悬停于掌间的赤红羽毛所指引的地带,显然需要警惕。
虽然疑似仙缘,但也不排除是妖魔作祟。
不过这种可能性极为微渺便是了……
江溶月游历江湖已然五年有余,也曾所见过无比奇异的妖魔与鬼祟,她的认知里也不曾存在近似的事物,可将之视为仙缘是否也过于异想天开了?
祖上是得过仙人传承,可仔细算算也是千年有余的事情,便是传承至江溶月这里,是否还拥有当年的血脉也是一个问题。
她于这世间的亲族更是寥寥,出谷后便是孤家寡人一位,真道起来算是末代传人也不为过。
若有仙缘天降,也与此无关。
可要与此无关,她便更难想象这般际遇会发生自己身上。
所以少女踏足酒肆之际,其五感便提升至最为敏锐的状态。
她的内心好似一汪幽邃的冰泉,任由万般信息于间萃取。
天生圣痕的觉醒者拥有常人难及的身体素养,匹配上能将之发挥至接近完美程度的明镜止水之境,便能抵达近似于物理意义上的至诚之道。
在场三层楼所有的脚步声、血液潺潺之音、肌肉的律动琐碎、呼吸的频率与言语的交织等等大量的信息自然汇聚胸腔之间缓缓沉浮,得出一道又一道看似繁杂无用又极具观察力的结论。
在这个刹那的江溶月分明已经是世间难寻的顶级名捕,却依旧难以觅得半分仙踪,她那双桃花眼不由低垂,望向掌间羽翎所指向的桌案之处,遂而倏地窥见了赤红的光弧至此盛大的晕开,手上的幻相也破碎于无,化为簌簌飘零的光尘。
至此,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空荡的桌案。
而是一位见之忘俗,独具风华的少女。
她的容貌不老,似天山之雪,那双恍若窥见青海摇曳的瞳底,分明那般清澈通明,却又使之感到岁月悠悠的神圣与肃穆,让人不禁屏息默然。
而这样本该只出现在话本与梦境中的仙人,在彼时却安然的抿着杯中的茶水,轻抬眉眼,望向只能用抚剑来平稳心境的自己,轻声道出了梦寐以求的话语。
“江溶月,你可愿拜我为师。”
江溶月闻言怔然,胸腔之间似有海啸起伏,天性冷淡的心境在此刻却难得趋于复杂。
她此行来到京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这传言内的仙人传承,可便连这在起初也未抱有多少希望,至多是想着能与江湖闻名的武夫交手也不虚此行。
但那苏大家不仅真材实料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境界,便连预期内最好结果的仙人传承也莫名其妙的升华成了赤鸢仙人亲临收徒。
而这,甚至是自己最初的先祖,真正的越女都未曾得到的殊荣。
先祖仅是授得了一招半式和量身打造的特殊炁决,远不如那真正入得太虚山修行,并获得神兵相赠的【红衣】。
可就连【红衣】与仙人之间也不过是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
从她下山之后从未以此名号行走世间,便可窥探其中的真相。
江溶月自知自身于武道和炁决一途都拥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才华与潜能,可比之那几千年间曾如烟花般盛放过的绝世之才相比,却依旧显得平淡无奇,并无被赤鸢仙人如此相待的资格。
但任由在大脑空白的刹那后心思百转,女孩仍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什么要拒绝?
江溶月这一生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心中那把冷冽至极的剑器。
她幼年时想用那把残剑斩去那片山的雾海,也想斩去那冬季淹没了梅花的大雪。
而这些在出谷的那年都做到了。
可还是很虚无,还是很寂寥。
直到那时女孩才明白,原来母亲离世前把自己送入雾山的遗言并不能算得数。
她说待你出谷时便能天下无敌。
而只要天下无敌,这世间就自然不会有能让你觉得悲哀与难过的事情,余生一定能获得幸福。
但哪里有幸福?
女孩连零星的满足都无法察觉,仅能立于那座无名的墓碑前感知着胸腔处被凿出的空洞。
所以她的余生便只有武。
极致之外的风景会是什么呢?
其实自己对此也并不好奇,只是觉得……走走看吧,若于此驻足不前,连存活的意义都将不复存在。
于是当遇到了这位于史书上留名,似与天地同寿的仙人之际,她默然垂首叩拜,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后,认真答道:
“我愿意。”
符华望着女孩的眉眼,似是窥见了其内的伽蓝,她轻声道:
“不问问我是谁吗?”
这整片神州大地仅存在着赤鸢这一位唯一真仙。
可世俗话本,繁复历史之间,所传颂的仙人与神明却不知凡几。
这是源自丹朱最初所传播的神话故事,在后世更演变出了多种形态和分支,细究下去,便连赤鸢仙人这一本体也借着数千年来的事迹分支出了其余的故事与仙神。
她虽然在这片大地上存在着独特的地位。
但在世人眼中,仙并不唯一。
江溶月答道:
“约莫半月之前,整座庆州于深夜之际被彩霞笼罩了一会儿。”
她继续道:
“我为寻仙人踪迹与传承出山,为了加快达成目标的时间,曾与名为胧影的情报组织有过交易,关于赤鸢仙人的一切信息都是我收集的范畴。”
“此次的庆州异象符合传闻间仙人改变天象的能力,我由此而得知。”
“而半月之后的现在,我便遇到了您。”
“传闻间仙人的寿命无尽,半月的时间衡量在这般漫长的容量之内,兴许与之而言就像是隔着几次呼吸短暂。”
“所以……我认为这不会是巧合。”
其实哪怕不算这些缘由,赤鸢仙人都是距离世间距离最近的存在,能于各个朝代都留有踪迹,更是总在妖魔横行之际,将其涤荡。
这样的存在无意比仅存在故事里的仙神更具备真实感。
在卷轴里趴着看戏的小女孩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一幕很是有趣,她自然是知道自家仙人不善言辞,正儿八经的收徒更是头一遭,想必此刻在内心思考该如何与之交流,估计很是苦恼,想想都觉得好笑。
但由于收徒这个建议还是苍玄之书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她对此存在一些微妙的义务感,当下便将脸蛋凑近女孩的身前,本着缓解气氛的使命,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抬首看向眸前这只袖珍的可爱生物,心下讶异,还是答道:
“江溶月。”
“江是江河的江。”
“溶月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溶月。”
小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我记住啦,溶月。”
“你猜的没错,旁边的榆木……咳咳美丽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赤鸢仙人。”
“我是苍玄之书,名字是苍小玄,是负责照顾仙人起居的武装人偶。怎么样,很厉害吧,溶月可以叫我小玄哦。”
江溶月认真道:
“小玄前辈,我知道了。”
小玄眨了眨眼,自己让符华收徒其核心目标自然是让其不再孤单,哪怕自己没办法继续陪伴对方,以后她也能一直有人陪。
但在苏醒过来后的当下,她也希望仙人收的徒弟有趣一点,别和某人一样死板,不然整个太虚山还和以前一样,都是只有榆木脑袋和自己,那多沉闷啊。
可现在,她已经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会又是一只榆木脑袋吧?
女孩将脸蛋凑的更近,说道:
“叫我小玄就可以呀。”
江溶月纠结了一会儿,她初入江湖之际由于不懂礼数吃了很多亏,此后稍经事故便习惯分外恪守一些礼仪,认真道:
“那……我便唤你小玄前辈吧。”
“您陪伴仙人已久,礼不可废。”
小玄此时很怀疑这只自家仙人刚收的徒弟其实自幼没怎么读过书就出来闯荡江湖了,这礼仪到底是从哪个旮旯角落学来的。
好蠢萌啊。
前辈这种称呼在几千年后或许是口语化的玩意,但在当下这种称呼是得在族谱里有联系才能进行使用,否则很容易引起微妙的误会,就算是混江湖也不至于这样随便。
但想想看,一个拥有天生圣痕的绝世剑客再怎么措辞不当,至多也不过被人觉得有些怪癖罢了。
江溶月最初由于常识犯蠢会被追究是因为没什么名气,心怀不轨之人看其生得又好看,借机发难也很正常。
可在越女剑的名号传出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仅无父无母,极为孤寡,法理观念淡薄,战斗力还强到可怕,稍微有点见识的家伙都不敢对这种人放恣好吗?
万一被杀掉全家怎么办?
你不仅打不过对方,而且由于对方极为孤寡,甚至连殃及池鱼的报复方式都毫无意义。
在一堆人看来,越女剑江溶月完全是最恐怖的滚刀肉,能顺着毛撸为什么要刻意找不自在?
所以这个错误一直无人纠正,好像也很正常。
比如此刻,注意到这点的小玄就觉得这一点反而蛮可爱,说不定等对方以后自己发现了,还能当成珍贵的黑历史,完全没什么好纠正的,于是选择对此不提分毫。
她亲近的拉着拘谨到还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坐在仙人的对面,给其倒了被茶,在某人暗自松了口气的目光下,与之拉着家常,很快就冲淡了那份高山仰止的距离感。
十分钟后。
小玄吞下嘴里的绿豆糕,眼眸瞪圆,忿忿不平的说道:
“你母亲就这样给你扔了几本剑谱,炁决和木头做的剑,就让你在全是雾海和妖魔的山里待了几年?然后中间都没来看过你?也没给过任何支援和物资?”
江溶月颔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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