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陈轩竹自幼于辽国长大,其血亲全在燕云十六州,若他不能给予足够的信息,让人满意,父亲便会被虐杀至死,母亲和幼妹更是会被送入类似于教坊司的机构内,任人凌辱。
另一方面,他自身也被下了隔一阵便会发作的毒药,需要来这酒肆月月进行换取。
若非侥幸以一手蹴鞠的好本领,受到高俅的赏识与喜爱,以自己原先的身份地位,所能接触到的层级与消息,怕是连解药都换取不了多久。
可假设辽国拽住了这次的机会,直属于自己上面的那位权贵受到了嘉奖,便是还得自己自由也并非虚妄。
至于愧疚、犹豫、悲哀、不忍,此类情绪对于一条被拴住了项圈,时刻给予鞭打和恐吓的恶犬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宋国会怎么样、辽国的未来会如何、其余百姓是否会由此颠沛流离,这些他都不在意,也无所谓。
陈轩竹只想活下去,拥有自由的活下去。
男人吹干了笔墨,他将纸张于火烛之上轻轻拂过,见到上面的字迹缓缓隐至于无,便将之折叠起来,塞入信封。
他将之放于酒肆的案前,便迎着刚刚雨过天晴的微风渐渐远离。
少女打着油纸伞,青墨的边缘残留着几分水珠缓缓垂落而下,她望着那人的背影,眸中的羽翎凋零溃散,晕开的赤红渗入瞳底,却是已然将相关的记忆抽离而出,阅读完毕。
虽然刻意为内心的直觉绕了个圈子,但自己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凭借着那人脑中的姓名,彼时抽丝剥茧,便能很快知晓妖魔之法的源头是因何而起。
“仙人,羽渡尘检索出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符华轻声应答:
“嗯,找到了。”
“大概再去辽国一趟,便能寻到幕后主使。”
小玄聋拉着脑袋,坐在卷轴里打着哈欠,她揉了揉眼睛,说道:
“那我们赶紧回辽国吧。”
“快点解决掉之后,仙人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也能少死很多人呢。”
少女阅读着那位酒肆老板的记忆,想了想说道:
“嗯。”
“解决完之后,便再来此处一趟吧。”
小玄怔了一下,兴奋道:
“哎,仙人是要到时候好好逛一逛这处京城吗?”
符华轻声道:
“那位酒肆的老板看了内应的信件,辽国想弄乱宋朝的朝纲,拖延时间,最好也最方便的办法便是在当日的武文会内,对那些修了炁决的武夫下手。”
小玄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会把他们变成死士对吧。”
“如果弄得严重一些,借着资质不错的武夫身躯培育出一道武尊,整座京城说不定都要大乱呢。”
“要是皇帝来凑热闹,那就更糟糕了。”
仙人不会干预世俗。
所以无论是陈轩竹,还是那位酒肆老板,由于都与妖魔无关,她皆不会进行任何干涉。
这是规矩。
但若提前知晓何处有可能出现崩坏事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符华也确实想要真切看看,究竟是什么在牵引着自己的心神。
若非深知此类事件的恶劣影响波及之快,她想必不会选择这么快离开。
10.我,苏青安,比武招亲。
一处阁楼。
李师师对着铜镜梳着发丝,低垂着眉眼余光隐约能窥见那人的身影,她问道:
“武文会?”
李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以此遮住自己涂抹胭脂也并不惑人的唇瓣,在岁月风霜下趋于分叉纹理的肌肤在粉饰下显得苍白而粗糙,眼尾微翘间隐约能勾勒出年轻时的妩媚,十余年前窈窕的身段则一去不回。
到了这个年纪,若还从事这份行当,自然再也无法通过以色侍人而过得滋润。
她是这镇安坊的老鸨,是这道甜水巷风月场所的龙头,是于十三年前救了王师师一命,赐予其全新的姓氏与未来的恩人,也是为金丝雀的牢笼扣上囚锁的帮凶。
“师师,你还不知道吧?”
“你叫那些孩子传出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愈演愈烈。”
“现在莫说这座京城,再过一阵子,兴许整个江湖都会知晓,我们镇安坊有一位苏大家习得了赤鸢仙人的炁决。”
李师师隐约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自然是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对方,更瞒不过上面的那些权贵,可瞒不过不代表会被在意,也不代表会被横加干涉。
所以让镇安坊的姑娘谈起这些故事,并未被遭遇阻碍,流言也成功散开。
但目前来看,闹得满城风雨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师师有着自己的下一步手段作为扩散与加速流言的工具,可她分明还未进行任何动作,一切便已经进展到白热化,这属实……很奇怪。
而另一方面,少女也不奇怪为什么自己现在才会知道。
她的自由和消息渠道都被人所死死把控,每天能见的人,能踏足的地方,乃至从早到晚的行程,都限度在一张网络之外,将他人所不想让自己知晓的事情提前筛走。
既然自己现在才会知道,只能说明对方认为自己之前没有知晓的必要。
至于现在为什么要告知,反过来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李蕴笑着道:
“但除此之外,你可知外界都传遍了,说是你忧虑边境防线,欲要召集爱国的有能之士。”
少女的瞳孔微缩,指尖翻弄的金钗微颤。
此前自己被圣上相中的事情在当天之后便传遍京城,与如今的事件不仅有着相似之处,还明显有着勾连。
她几乎马上理解,为何这次的舆论会发酵的如此之快。
有人先是向天下宣告自己披上了皇帝的虎皮,又以自己的名号召集爱国之士。
假设当今/圣上真有意愿召集修得了炁决的能人异士,直接挂出皇榜,或者以其余的方式光明正大的传遍天下即可,又岂会做这等迂回之事?
这背后必定是来自那些权臣的手笔,而这般作为的理由,细究下去怕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而被迫与此事沾染的自己,下场究竟会如何实在扑朔迷离。
可另一方面,一介妓子都能看穿看透的局面,却能堂而皇之的在整座京城乃至天下闹出这般事态。
所谓的皇帝此刻则可能依旧在声色犬马,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国家……
到底还能留存多久的时间呢?
李师师深知谋反篡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此次的武文会至多不过是一场前局的落子与试探。
哪怕圣上真当无比英明,发现了这荒唐之事,以此抽丝剥茧到了最后,除却将明面上的有关者全部杀光,株连九族之外,也毫无意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姥姥,假借那位的名头,是会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次的事件与其说是要准备谋反,不如说是在借机试探皇帝是否真当那般无能。
而镇安坊是否会被牵连进去,自己乃至那些参加武文会的游侠儿是否会出事,只能期望于对方是真当对此长久的一无所知,或者知晓了也无法看透之下的真实。
否则,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虽然那位圣上一直以来的表现,大概率让人认为不会有何大碍,但这等风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吊人心弦的事情。
李蕴继续维系着那份笑容,轻声道:
“你觉得,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师师,认命吧。”
“我们都是任人玩弄的棋子,但你至少还有讨好那位圣上,借此换得几分筹码与安心的余地,不已经很好了吗?”
她嗤笑道:
“还是说,其实你更想死在十三年前的大雪里?”
“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出淤泥而不染也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高冷清贵风骨傲气也不过是为了拉高身价,若想要把脸一抹就成了良人,不如去做梦比较实际。”
“你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买家,只要诚然接受,以那位的性子,莫说发觉不了,便知道了也不会拿你如何。”
“你很聪明,应该能明白吧?”
李师师沉默不语,她知晓对方的意思。
若是赵佶能看破,那必然也能明白自己乃至镇安坊不过是被动向前的棋子罢了。
假设李师师被其归类为对方宠爱的女人,也就自当不会成为发泄怒火的对象。
而这番话明面上是诚恳的劝解与安慰,实质上却是再鲜明不过的威胁与逼迫。
任谁都知道,这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假设有多么虚妄。
但凡中间有谁谗言几分,被肆意打杀了也毫不奇怪。
说白了,少女与赵佶之间并无任何情感基础,后者不过贪恋容颜与这份能与自己交流的才气。
这种程度的关系能有多坚固?
怕是比纸还薄。
李姥姥的话无非是在暗示如果好好服从武文会的安排,后续无论发生什么,凭借这层关系,自己都大概率会安然无恙。
可若是要闹幺蛾子,凭借着那与圣上的几分牵扯也没有多大意义,只会迎来凄惨的结局。
她轻声问道:
“武文会,是什么个章程。”
李蕴的神情欢喜,她将对方抚养长大自然是知晓其性格究竟有多么死倔。
若要是对其余的花魁,威逼利诱随意对待,任其也只能乖乖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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