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她的身躯正在止不住的战栗,心脏如擂鼓般轰鸣,将血液送至躯壳的每一处角落,又让滑腻的寂冷感抚过全身,好似万年冰所凝结的蟒蛇正在不紧不慢的缠绕住五脏六腑,把血肉与情绪尽皆揉碎至一团。
冷彻、寂寥、悔恨、悲哀……
先前在关键时刻竭力将之沉入渊底的情绪,在如今宛如淋漓的暴雨落下,让心湖跌宕起伏,难以止息。
普罗米修斯的话语将自我沉溺的少女拽住泥沼:
“符小姐,你的身躯里满是那个律者的崩坏能所凝结的残留物,请进入另一道医疗仓,这里的善后工作由机械部队继续负责。”
符华的神情怔松,却又缓缓归于寂寥,她轻声道:
“好。”
良久。
医疗仓内的液体覆盖全身,贝纳勒斯的基因在内部用相应血肉制造培育出的药剂自然迈入激活的状态,细胞沉默无息地将千人律者权能残留的崩坏能吞噬殆尽。
那柄【卷春空】落于少女的身旁,血迹已然拭去,唯独那盛开艳丽的虞美人纹理,证明着它曾贯穿过一人的心脏,饮尽了足够的悲哀与苦痛。
心湖的冰层愈发幽蓝也愈发通透,在半睡半醒的冷静间,心境重归于明镜止水。
在那缥缈如云端,沉沉似海底的恍惚里,女孩下定了决心。
她会变得更强。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
……
一周后。
苏青安撸着悬停在手掌心里的白雀儿,但仅是一会儿它便振翅飞到了旁边小女孩的脑袋上,她欢喜的捧住对方,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那是八重樱的妹妹,铃。
自从苏青安刻意和八重樱提及过几句,对方又和苏暮汐混熟了之后,便偶尔会在训练的时候将铃带过来一起玩。
三番两次的交流与熟悉,使得由于文明目前现状导致没什么朋友的八重铃对苏暮汐的态度趋于亲近。
她本是有些怕生的性子,但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年岁上比对方大,这种性格特质在二者相处时反而会变得难以看见。
毕竟苏暮汐的外貌表现的模样大约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确实是能被某人理直气壮举高高却毫不违和的娇小模样。
当然,就实际上来说,她的真实年纪只会比外貌表现出来的还要小很多就是了。
苏暮汐倒是觉得自己不用交朋友也没有关系。
她还没对电视和游戏觉得腻呢,分心干其他事情也不会比打电动看电视更开心。
虽然羽渡尘记录了好多知识,但自己看电视所摄取所获得的感悟和心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嗯,玩游戏和抽卡的快乐就更是无法用其余的视角体会到真实的愉悦程度。
可苏青安说了一句话,让这孩子悄悄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小汐如果和铃成为朋友了,八重小姐就更不会反驳你摸她耳朵了。】
大概是近似于这样的谗言才让苏暮汐并不排斥和人交朋友。
至于在之后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觉得高兴,感到乐在其中,就又是另一回事。
就目前看来……
“小八姐姐,我要吃果冻。”
“我喂你吃。”
“小八姐姐,我要看动画片。”
“我帮你换。”
“小八姐姐,发带松掉了。”
“我帮你系。”
虽然在一旁观看的苏青安觉得,诸如此类的对话逐渐变成了日常有点奇怪,但铃一副当姐姐和养幼猫般的做派都分外投入,也就不好强加干涉。
而且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互动的模样很可爱,若有照一日将这一的画面逐渐融于生活的点点滴滴,恐怕会让人忍不住产生出想要见证她们慢慢长大的温馨与期待吧。
即使这般设想过于奢侈,可这却是如今很多战士愿意为之奋斗的理由。
苏青安会选择刻意与八重樱提及铃的理由很简单,他一直对圣痕空间所建立过约定,所相逢又别离的那个女孩感到记忆犹新。
不稳定重启所带来的结果,便是不同的时间的旅行。
过往与未来的事件在自己亲眼见证下,由此缓缓重合为不同层次却又连续不断的画卷。
这种能将宿命的悲剧挽回的机会好似伊甸的苹果,鲜红的诱人。
对于苏青安来说,若能挽回铃在未来注定所遭遇的残酷事件,乃至一系列连锁反应所招致的悲剧,自然是一件好事。
相信这一点对于八重樱来说也是如此。
那人之所以会这般坚持地选择成为融合战士,其中的缘由或多或少都与自己的妹妹有着关系。
两人的父母都在大崩坏时期死去,与之相依为命的八重樱自然不会再放任崩坏肆虐。
当一个人真正有着想要守护且认为绝对不能失去的事物,那她就必然不会再继续容忍自己的弱小与沉沦。
加入逐火之蛾是如此,选择冒着极高的风险去接受基因移植实验也是如此。
而当你知晓这样的人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必定失去自己至今为止努力坚持的理由,又是否会选择有所作为呢?
可问题回到根本,如果选择有所作为,又当如何伸出援手?
实际上,苏青安认为以目前对收容律者的经验和措施,即使仅是以曾经关押希儿的魂钢监狱为模板,进行重复利用,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悲剧。
看守律者的守卫由于内心的憎恶将其虐杀至死。
这般极端的事件,若建立在魂钢监狱纯粹用智能和监牢本身看守的操作想要发生本身便是不合理且不可能的事情。
而究其本质来看,还是因为人类在面对前面的律者之际,付出了太多惨重的代价。
若战争一直处于优势,大家依旧看得见前路的希望,会经历相应的定期心理检测的战士,即使内心满是恐惧与憎恶,也不会犯下如此蔑视纪律的行径。
毕竟即使以最残酷的角度来看,活体律者所带来的实验价值和纯粹的核心,在外行来看都是前者更具备价值。
八重铃的悲剧,其本质是因为第十二之律者的出现本身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类被逼至绝路,已然看不见未来的希望,那原本训练有素,理智纪律的战士们变得如何疯狂扭曲兴许便是必然。
这世间有很多人能坦然面对死亡,但却很少有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坚持努力下依旧迎来惨烈的失败,却依旧保持平常心。
苏青安瞥了眼面板依旧显示一堆问号的数据,并分心操控神之键帮助着在地下室内进行生死轮回训练的八重樱,得出了答案。
自己所能做到的,无非是给予人类一份能继续选择坚持的希望罢了。
至于是否成功,要试试才能知道。
啪嗒。
是花瓶碎掉的声音。
少年看着在不知为何扑凌着翅膀飞到窗台的白雀儿,顺便瞥了眼地上自己刚插完花不久却惨遭毒手的花瓶,目光幽幽。
它心虚的装作继续望着外界的天空,另一边如风流卷动的崩坏能将犯罪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
苏青安将目光转移至溢出水渍的垃圾桶和其中将塑料袋划破的瓷片,唇瓣微掀,觉得有些好笑。
似乎由于在拆解羽渡尘封印的同时多喂了点灵魂物质,所以如今的苏暮汐心情和活跃度都很高,丝毫没有以往灵魂共振几次就蔫蔫的惨淡模样。
“-----。”
是Mei的通讯。
苏青安望着弹出的视频画面,恍然想到其实自己与Mei有很长一阵子没有见面了。
两者之间的联系一直建立在纯粹的网络通讯。
理论上来说,即使千人律者真当将自己沦为傀儡,想要对Mei动手依旧具备极高的难度。
这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现阶段的实验与统筹几乎都能用科学技术进行远程通话,不存在任何不方便的地方。
Mei的所在就仿佛一团未知的迷雾,就算用利益链和物资的渠道流转的数据进行排除也无法发觉其如今的居住的场所。
毕竟所有的运输都由机械智能进行完成,在普罗米修斯负责统筹全球航线的前提下,哪怕传教士的眼线遍布全球也无法拽住任何蛛丝马迹。
视频通话里的Mei问道:
“虽然数据表示没有问题,但姑且还是问一下,身体情况如何?”
“很好。”
苏青安并未说谎。
千人律者并未在身躯上遗留下多少伤害,或者说死之律者的权能足够让执掌者在大部分情况下只对精神层面的创伤与消耗感到苦恼。
灵魂本质刻度的跌落也只需要短暂的休眠便能恢复正常,无需烦忧。
此次之所以还需要通话的理由,显然是让他本人与Mei都为之苦恼的是来自蚩尤基因的融合速率问题。
由于彼时【剧场】的强制覆盖,苏青安即使愿意也不会有机会注射基因强制稳定剂,所以那场战斗理论上来说其实并未给他本人带来身体上的实质性损失。
苏青安自己对基因融合速率如此之慢的理由心知肚明,无论千人律者是否会前来袭击,他都会选择在蚩尤基因融合度抵达百分之十,恢复正常行动力后离开魂钢塔楼。
后续本来应当继续进行的复合基因定向编程计划,也注定会直接宣告无限期延后。
但对于Mei来说,依旧需要依靠具体且精密的检测才能认定这个答案。
她拉出融合速率的数据曲线,叹息地下达了结论:
“按照你目前融合速率的稳定曲线,起码还需要一年才能完成基因的彻底融合与激活。”
228.她从来就不是神。
一年。
按照目前的战争节奏和频率,这是漫长到几乎可以认为直至伏羲苏醒、多位律者出现,乃至终焉到来,崩坏结束的时段。
苏青安冷静的评价道:
“会更长,甚至有可能无法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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