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很显然,她们几人也在扫除的范围之内,唯一能算是幸运的地方在于由于凯文之前的刻意转移,这里仅是受灾的边缘区域。
再加之先前的海啸将大部分建筑物淹没冲垮,不仅筛选了目前留存的建筑物坚固级别,还给予了地表大量的海水让火焰的燃烧显出了零星的颓势,这使得随着风暴乱舞的事物还在自己的极限承受范围之内。
但这次的灾厄各种意义上比之前的海啸更加熬人,附近的海水在剧烈的蒸发下成为了温度高到足够杀人的大量水蒸气,它们混着赤红的火焰不断弥漫四野,加之肆意吹拂的风流与滚石,生存环境可谓恶劣到了极致。
符华所找到的这辆军用救护车在此前便已经破破烂烂,里面的医疗仓还能使用纯粹是意外之喜,指望其本身的材质作为减轻压力的依靠并不现实,所以几乎所有的恶劣环境都是借着她本人操控崩坏能进行抵御。
太虚剑气的本质是操控天地之间的崩坏能,理论上她若是能达传闻中的太虚之境,这些本质由崩坏能作为根基制造出的大规模现象,哪怕直接将其平息也并不奇怪。
可如今的少女抵达不了如此高深莫测的神秘领域,附近紊乱暴躁的崩坏能对现阶段的她来说十分难以借用。
这也是在海啸中操控崩坏能会耗费如此之大体能的核心理由,符华在明镜之境上踏出了几步道路,但距离太虚却还是很远,想要抵达之上的程度需要时间的累积和持之以恒的修行。
而在这样的时代,时间本身就是最大的敌人。
少女望着外界缓缓止息的风流与在潮起潮落间逐步买入熄灭的火炎,内心的弦松了些许,但外界依旧挥发在附近的高温蒸汽和出于基本的谨慎,都使得她手中的剑决不变,继续维系着崩坏能护罩。
符华感知着精神上传递而来的疲倦,她的眼眸困乏地微阖,唇瓣翕动,喃喃低语:
“还不能放松。”
剑决本身是为了更好释放招式所创造出的技巧,其本质就是埋入心湖内的心理暗示,只要捻出对应的手法便能自然而然地运用出相应的能力。
以目前自身的程度,其实不捻出剑决也能完美的运用出太虚剑气的种种招式,可在重重天灾的磨损下,这个技巧却成为了节省下宝贵精力的关键。
若是没有这种节约心力的法门,哪怕勉强支撑过了最初的势能爆发与恶劣环境,在那之后对其余的意外和战斗便将变得有心无力。
而一旦陷入那样的窘境,祈愿着让能知晓自身状况的苏青安依旧不要前来就反而变成了独断的任性。
只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进行冒险与努力才是不畸形的思维模式,一些理念与坚持往往不单涉及着自我,还会更大程度的波及其余重视自身的人们,而建立在这之上的坚持或许称之为自私也并不为过。
符华明白现在的自己没办法为对方做到什么,竭力保存住自身的性命,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明智之举。
虽然很不甘心也很无奈,但这世间百态本便是如此,无可奈何是常态,事与愿违是大多数,能认清自我的极限,不给自己和他人添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至少如今,符华想给不给人添麻烦所要面对的险峻与危险都是一场艰难的挑战。
少女望着水蒸气逐渐散尽的画面,手中的剑决终于松了开来,外侧的崩坏能护罩溃散于无。
符华默念着剑心决使得疲倦的意志变得稍微清醒,紧接着,她查看着身旁的两道医疗仓,上面的荧幕显示一切机能依旧照常运作,沉浮于其中的两人也并无大碍。
这个好消息让小姑娘稍微松了口气,之前的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应对外界危机,但对内部医疗仓的状态却是无暇关注。
再加之这辆体积不轻的军用救护车先前在空中翻转了两圈,所造成的影响无法预测,她自然没办法不心生忧虑。
符华操作着医疗仓的面板,她蹙眉看向浮现而出的红色警示图标:
“链接外置能源的线路坏掉了,大概还能支撑三小时的时间吗?”
足够了,她想。
这辆军用救护车在经历了这次磨难后已经无法启动,加之悉尼的公路目前都在天灾下变得崎岖不平,就算链接着外置能源的线路没坏,她也注定要单独运送这两道医疗仓。
其中的难度自然不言而喻,沿途的崩坏兽虽然在遭遇了同样的灾难后估计死掉了绝大部分,可随之而来的浓烈崩坏能环境却又变成了它们诞生的温床。
在这种情况下,符华想要独自一人,没有工具的带着时雨绮罗和卡萝尔这两个累赘远离悉尼,无疑并不明智。
何况这场灾厄究竟为何引起也十分值得耐人寻味,位于悉尼的这场战斗是否已经迎来了尾声呢?
而只要一旦胜利的是第七律者,那如今自我的选择便是在将自身的生命线不断拉低。
可符华无论如何也不想选择放弃,她一路走来见证了很多故人的离开,可每一次都对此无能为力。
她从未有过能够救赎他们其中哪怕一人的机会与资格,但唯独这次是不同的。
她们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气若游丝,生命已经微如烛火,可只要将其带至安全的区域,就能得到真正的解救。
是的,现在还有机会。
她还有机会能听到绮罗笨拙弹吉他,轻唱着歌曲的模样。
她还有机会能见到佩珀对着自己炫耀新制的饰品多么精美的笑容。
符华还能和她们在一起,还能去聆听着夏日风铃摇曳的悦耳声响,望着天穹之高远;还能去看一场电影,逛一次画展;还能做好旅游攻略与计划就像在沧海市时期所畅想的那样去喜欢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身影……
这是珍贵至极的宝物,无法舍弃的友人,更是无法让步的底线。
恐怕没人能理解,在符华望见两人还存活之际,内心中所迸发的喜悦究竟有多么真切。
那仿佛在辽阔无垠的荒原里恍惚间望见了曾经遗失的瑰宝,再冷静的人都难免会无法抑制住这份失而复得的愉快。
少女运用着崩坏能将两道医疗仓拖拽而出,她踏足着温度依旧滚烫的海水,不言不语的朝着悉尼的边缘区域前行。
她想,这样的末世真的很孤单也很寂寞,所以比起以后面对着失去朋友的时光,如今的危险与苦痛都不值一提。
符华想,自己终究做不到队长那样成熟,可她转念以后又觉得,或许活着可以替她们看见未来这样的话,对于Himeko来说也只不过是自我宽慰的言语。
假设同样的场合摆在那个人的眼前,或许她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而无论如何,符华都不会选择放弃或后退。
少女跨过崎岖陡峭的路面,凝望着遍地废墟的城市,喃喃道:
“队长……还好吗?”
如果有Himeko在附近的话,或许即使是这样危险的时期,自己都按捺不住那份自然诞生的安心感吧。
她相信那个人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哪怕是在这样的天灾之下也是如此,可为之担忧依旧不可避免。
在律者肆意挥霍力量的人间炼狱之间,只要靠近着方才灾厄爆发的中心点,那Himeko就与手无寸铁的孩童别无一二。
胸腔间留存的信任与笃定,在裂变弹爆发般的画卷当中显得过分苍白。
但当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符华却无法感知到任何重逢的喜悦与欢欣。
少女凝望着远方缓缓渡步而来的红发女人,唇瓣翕动,哑然无语。
她的浑身一尘不染,漆黑的裙摆随着风流缓缓摇曳,那双眼眸宛如透彻的琥珀,没有杂质也没有情绪。
那熟悉至极的浓烈波长,哪怕不用小羽毛紧张的挡在身前自己也无比明晰。
律者。
逐火之蛾第五小队队长Himeko,变成了第七律者。
没有余韵去思考去纠结,符华明白自身的道路已经走至了尽头。
无论炎之律者是遭遇了重创,还是更绝望的毫发无损,掌握着那份毁天灭地权能的她要杀死眼前的存在都轻而易举。
Himeko瞥了眼沉默不语的符华和她身后的两道医疗仓,纤长的指尖随意的摩擦出声,在眼前人瞳孔战栗的目光之下,打出了响指。
清脆的声响回荡落尽,可却没能出现任何现象。
符华仅是将这个响指视为进攻的手段,却不清楚对方本即将做出的行为。
炎之律者对在蝼蚁面前刻意宣扬自身的力量多么庞大没有兴趣,她想在生命的倒计时彻底归零之前,企图将有一定可能性存活于世的凯文彻底杀死,为此正在巡逻着这座城市,感应着残存的生命气息。
而中间所遇到的其余人,都是采用了直接操控权能,使其躯壳的分子运作加速至极限,然后由内到外灼烧至死。
可抵达至符华面前之际,Himeko的生命活性已经跌落至与律者核心的链接开始断裂,哪怕依旧可以肆意的利用权能,可精细的操控却已经无法做到。
若非如此,医疗仓内的两位伤员在响指落下的须臾便将沦为灰烬。
哪怕是一旁有着零星反抗能力的符华也仅能多支撑几秒的时间,所迎来的结局也并无差别。
这些少女心知肚明却又无能为力,她想这样的世界一如既往的讨厌。
它总是会以各种形式来夺走你身边的事物,而不顾及半分那份被挖去血肉的苦痛与悲哀。
不知为何,在即将迎来死亡的关头,她回忆起了那天在孤儿院与Himeko的交谈。
【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那是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有权利去看到的画面啊。】
【或许无论是彼时的我,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都在会努力背负着替那些人见证未来的念想而去活着。】
【华、绮罗、佩珀。】
【就算是替着那些看不见未来的人,去见证那样的未来也好,努力活下去吧。】
那天认真给予她们嘱咐的Himeko,在如今却在崩坏的意志下沦为了没有知性的律者,并对其施加死亡与终末。
时过境迁也莫过于此,彼时彼刻与当下的几人,在神明的玩弄之下被迫转换了讽刺的立场。
死亡吗?
符华想其实自己是不怕的,经历过半年战场依旧存活的战士们都是如此。
越是了解世界的近况,就是越是明白所谓的希望是那样遥不可及。
大家都清楚,哪怕人类真的能够迎来最后的胜利,可自己也大约活不到曙光拨开云雾的那一天。
可很多人依旧还是为此奋不顾身,浴血奋战。
她想其实自己并没有那样高尚,只是顺其自然的便归于这漫漫人海的洪流间,一同走向了那样的道路。
而Himeko队长是不同的,她是真切的将所有亡故的珍视之人都背负在了肩膀上,化为前进的遗志。
她想替那些人见证到那个曙光拨开云雾的未来,并正在亲手努力为之开拓。
而到了最后,这样的人却沦为了崩坏的帮凶,成为了律者,对于Himeko来说,这无疑是远比死亡更折磨的下场。
符华作为见证者,不仅无法阻碍她走向更深的渊底,更会沦为对方在这条路途之上的养料。
炎之律者是不存在理性与知性的怪物,她无法理解死亡的恐惧,也就自然不会为生命愈发凋零的迹象感到有所动摇。
无法精细操控又有什么关系呢?
便换一种方法即可。
粗暴的挥洒崩坏能对于律者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崩坏能粒子分离转动,权能促使着碰撞与加速,纯白的火焰由此得以渲染世界,大规模的覆盖让人根本无处可逃。
可少女从最初就没想着要跑,直面律者存活的几率低到让人发指,她更是做不到在这种凭借着自身逾越任何载具速度的怪物下进行逃亡。
她沉默的抽出剑刃,表面了自身的态度。
附近的空气被在瞬间抽空,所招致的窒息感与灼烫装甲的温度都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符华想,其实这种感触有些熟悉。
就像是进入心眼之境的那一天。
在那夏日炎炎的季节,她练完拳后坐在树下,望向蔚蓝的天际,吃着瓷碗里的冰粉,在咀嚼着里面的杏仁之际,就莫名感知到脑海一片空白,先前的拳法与肢体的交错都在意识里纷纷扰扰,编织成画。
自那以后,再进行学拳就变得越来越简单了。
心眼之境的到来是那样水到渠成,似乎本就不值得被进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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