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那个没用又无聊的可怜虫早就死掉啦。”
希儿瞥了眼自己纤细的手臂,她淡淡道:
“我知道了,就算她死了,你也很在乎这具身体对吧?因为这就好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女孩唇瓣的笑意愈发幽冷: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而愚蠢的生物啊,沉溺在无聊的自我欺骗里不断坠落,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望向至今以来都毫无反应的苏青安,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
“哥哥,你看得到深渊吗?”
指尖沿着柔软的肌肤缓缓划出一道漂亮的血线,崩坏能丝线由此切割了血肉、环断了骨骼,优美的右臂就此与主体分离,伴随着高扬的血花,啪嗒一声落于地面。
“看得到吗?”她问。
血液哗啦哗啦的声响贯彻耳膜,少年眼眸间的赤红仿佛由此被更深邃的色泽吞噬于无,世界逐渐被拉远又扯进,重影与断线般漆黑的视野切换出光怪陆离的画卷,挤压至极限的神经逐渐迈向崩断。
雾气将那只手臂湮灭于无,女孩望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肢体,唇瓣翕动:
“也是呢,不会这么简单看到吧?”
她继续哼着蓝花楹的圣诞曲,随意说道:
“毕竟,那个蠢货早就死掉了,这个身体已经是我的啦。”
死之律者的口吻顿了顿,她暗红色眼眸透出欢愉,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怎么对待这具身体,你都无所谓的对吧?”
风暴与【千星】的喧嚣压不过那字字句句所掀起的海啸,有着什么事物断裂的声响不间断地反复在耳畔处轰然落下,使得思考的余地愈发狭隘。
仇恨与愤怒交织成的火焰就在这方寸之地支撑起偌大的空白,鼓动着意识与躯壳行使应当进行的作为。
女孩的眼眸低垂,笑着说出了毫无疑问的谎言:
“我的话,就算被切断被揉碎被改造被斩成两半也不会感到痛。”
“毕竟我是律者嘛,死之律者的权能就是这样方便的东西啊,把身体当成玩具一样对待,是独有的特权。”
“能鸠占鹊巢别人的身体真是太好了,要是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多少有些舍不得吧,那就失去很多趣味了对不对?”
她按捺住万千情绪,将悲哀与苦痛尽数压抑,轻声说出了将一切压倒的话语:
“希儿o芙乐艾作为道具,很合格呢。”
于是,理智的丝线就此湮灭。
死之律者……成功证明了自己就是纯粹的死之律者。
那如今在面前的就仅仅是占据了希儿o芙乐艾躯壳,手上染满了无辜者鲜血,注定要掀起更多悲哀连锁的敌人。
【圣痕】的功率彻底落于极限,万千赤红的光羽编织成画,将整个领域彻底笼罩,锁住了所有紫色的雾气与蹁跹飞舞的蝴蝶。
少年的衣衫飞袂,他的眉眼不复以往对待自己的柔和,仅存在着沉痛与悲哀……和那无法用言语形容半分的漆黑情绪。
原来真的会这样生气,会这样难过啊。
分明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开心。
女孩继续链接着虚数空间内的崩坏能用紫色的雾之海将一切笼罩弥漫,她明白舞台剧已经正式步入正轨。
这场狡猾的恶作剧和捉迷藏应该结束了。
游戏时间总是这样短暂,像是无法抵达幸福的旅途,从一开始买错了车票的人就只能来到那样的结局。
谁也没有中途下车换站的权利。
一次性被集中汲取的雾气与大量的崩坏能全然汇聚至手中的剑刃,他沉默间身体的机能彻底进入止水之境,无尽的灵感排列将崩坏能揉捏成无法言喻的细致结构,按于剑柄的指尖缓缓用力。
下一个刹那,【时切】斩断了重新出现的雾之海。
苏青安探出左手,指尖的零星的墨色如火树银花般就此分裂成肉眼万千道收束于固定轨道的崩坏能粒子。
【千星】的内外崩坏能结构就此转移般从躯壳内外的四周容纳于一点,本来无比喧嚣的风暴就此湮灭。
崩坏能链式反应,以及……
【仙法o万物归一】
她早就教过,他也早就学会了。
只是限于诸多要素和理由,这是少年首次用出这脱胎于赤鸢仙人之手的招数。
苏青安咳着血,凝望着眼前在黑白混淆间已然一清的世界,躯壳在用出这一式后已然在加速衰变,不断接近冥域。
他旋钮着这般残破身躯的最后一丝余力,斩出了剑刃……
没有阻碍。
就好似【时切】真当逾越了光阴,忽略一切,直接抵达了所想要抵达的结果。
在意识朦胧,理智昏沉,余力散尽的须臾。
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清晰的琐碎传入耳畔,一点一滴地浸透灵魂。
剑刃架在她的颈部,锋口切开了表侧的肌肤,鲜红的血从皮层溢出,缓缓在雪白的肌肤间晕开出绮丽的画。
仅要继续落下刃口,那将其内的权能反转释放,一切便能迎来结束。
但就在真正对其施加任何力道的刹那,一切漆黑的情绪都抹消于无,那脆弱至极的肢体好似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内心积累的火焰尽数吞没。
少年握住剑柄的手指攥紧又松开,直至血液的滴答声再度回响,他才真正回过神来。
滴答,滴答。
苏青安怔然了会儿,他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为什么呢?
明明那就已经不是希儿了,是完完全全占据着希儿躯壳的另外一个人,是注定要毁灭文明的律者,是崩坏意识的使徒,是手染无数性命的恶徒,是应该毫不犹豫杀死的存在。
可分明理智都消逝了,仇恨与愤怒已经控制了所有,可到头来……
他却还是做不到。
或许是女孩抱着自己撒娇的记忆太鲜明了,可能是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沦为了致命的柔软,也说不定自己只是无法做到伤害重要之人。
哪怕……仅仅是她残存于世的躯壳也一样。
【羽渡尘o临界】被迫退出,少年的发丝与瞳色都褪尽成黯淡无光的漆黑,他沉默地端详着女孩的容颜,目光复杂。
【圣痕】已然开始断线。
可即使如此,雾气拂过周身除却给予些许的清凉之外便再无作用,似乎从最初这些看似危险至极的事物便仅是好玩的摆设。
苏青安感知着她体表不曾环绕的崩坏能壁障,明白了真相,他蓦然理解了为什么昨天小女孩主动要求要吃青椒,为什么她会这样坦率的对自己撒娇,为什么她要再度将约定重复。
因为她想死在今天,死在这条满是蓝花楹的街道。
假设,死之律者在知晓了自己不是希儿o芙乐艾,却依旧认同着这一身份,那眼下的作为似乎都能得到相应的解释。
浓重的悲哀无法抑制地涌上,指尖战栗,剑刃落于地面,沾染血迹。
苏青安望着那双鲜红的眼眸,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复杂的事实和纠葛的情绪郁结成解不开的谜团,少年难以找到出清晰的线头,借此将其抽离。
希儿瞥了眼明净无暇的天穹,她并不在乎被苏青安明白真相,不真正杀人的事实和后续的结果都会导致对方必然知晓这一切。
卫星信号已经在方才被成功遮蔽,舞台剧走向结局的一切要素都已经达成。
现在,就只差结局了。
死之律者,被成功杀死的结局。
她走进几步,就这样怀抱住眼前的少年,贪恋着其中的温度,低低说道:
“真是拿哥哥你没办法,温柔成这个样子,让人很难办啊。”
“明明都这样被对待了,明明都已经知道一切了,可是却还是连杀死这样的我都做不到……这样不是就好像在说着,我也很重要一样吗?”
希儿的唇瓣掀起,她抱怨道:
“会让我舍不得的。”
苏青安摇着头,胸腔间没由来的不安与悲哀如潮涌来,他按捺住身体机能逐渐衰落灭亡的空洞,说道:
“和我回去,希儿。”
女孩感知着他不断走向灭亡的生命体征,唇瓣边缘的弧度愈发上扬。
就是为了让自己仅能选择这样的道路,就是为了届时百分之百能压迫住崩坏意识的反噬,她才刻意制造出了这个不自我牺牲就不行的局面。
在不这样做对方就必然会死亡的前提下,畏惧着失去苏青安的自己便有着不会失败的自信。
因为无论是希儿o芙乐艾,还是死之律者都……只有他了。
她轻声说道:
“哥哥,对我用梦之钉吧。”
“能让人回归原初,蜕成纯白,获得幸福的梦之钉。”
苏青安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但怎么可能?
怯弱至此的他即使在方才那种情况都无法下得了手,在知晓了真相的如今就更不可能做到。
何况为什么?
少年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必须要死的理由,也无法容许她要走向死亡的结果,更不可能同意这般荒唐无稽的要求。
可自己为何会这么恐惧,这么害怕,就像是以前那样失去重要之物后诞生的绝望画地为牢,纠缠灵魂一样。
从此再也不得解脱,无法遗忘。
希儿温柔地笑着,她听闻少年愈发微弱的呼吸和逐渐停摆的心脏,以及那其中再熟悉不过的暖流,轻声低语:
“通关第三个结局是需要特殊道具的对吧?”
“就像这个一样,我有让哥哥用出梦之钉的办法。”
在【圣痕】在断线与正常运作来回切换的半吊子状态,苏青安躯壳内与之完美融合一体的圣痕物质便是用于操控权能的最好媒介。
从一开始,希儿就明白死之律者的权能唯独对自身的精度最为准确且控制力最为强硬。
体内存在着自己血肉的少年,在这般窘迫的状况下,已然失去了反抗权能的力量与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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