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如果说一两位律者的尸骸能将圣痕计划往前推动一大部分,那这样一位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律者活体用于进行实验所能得到的进度就更是可以想象。
不需要一年也不需要半年,四个月?三个月?甚至更短也说不定。
只要在下一位律者出现之前就让哥哥得到完美圣痕,那后续的战局就会逐渐走向明朗。
为此,希儿o芙乐艾需要进行实验确认自己的价值。
以试探生命复苏和血肉重新诞生速率的目标为原点,那以往自己选择的自杀方式毫无疑问不具备可行性,效率也实在太低。
用身体本能进行操控崩坏能转化为其余的动能或者热能将躯壳内部直接湮灭,才是目前所能想到最具备可行性的方案。
希儿并不担心自己会直接为此而死,在冷静思考下后律者的本能,以及脑海中莫名的印象和记忆都告知着死亡于自己究竟有多么遥远的现实。
她将幼嫩的指尖点在魂钢环上,足够将整座别墅湮灭的崩坏能就这样在悄然无息间汇聚成渺小如水滴的质点,氤氲出的淡淡光辉与橘黄色调的小夜灯混为一色,将女孩的面容照耀的恬静而温柔。
她望着亮起红点的魂钢环,唇瓣翕动:
“你在看着吗?Mei姐姐。”
指尖的质点就这样穿过领口溶透了胸腔表面的白皙肌肤,将本应溢出的血液瞬间蒸发,起伏的柔软胸口中央由此出现了巨大的空洞,内部的五脏六腑乃至全身的血液几乎在须臾内散为虚无。
女孩的瞳光熄灭死寂,可近乎一息后,血肉就如藤蔓般延伸交织将一切受创的部位全然恢复至最初的模样。
希儿眨了眨眼,抿唇笑着说道:
“原来,真的不会死啊。”
痛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仅有一瞬间,极致的苦痛都肆意交织在意识的角落,促使着她产生脆弱的神情,发出凄惨的悲鸣。
意识上还是人类的希儿o芙乐艾不可能忍耐住这份苦痛还表现的这么若无其事。
但为了让Mei下定决心,更为了将她的愧疚心降至最低,小女孩首次刻意的活用了自身所拥有的权能。
——掌控生物细胞的凋亡和生长。
权能字面意义上的能力范围足够使得让她流露出自然的神情,将所有的苦痛与悲哀都埋葬在无人窥见的角落。
重复。
继续重复。
仅是一次实验不具备得出精准数据的量次,仅是一次的表演不足够骗过Mei姐姐让她认为自己变得病态至即使肆意妄为也没有关系。
在半小时内堆积了数以百次的死亡后,睡衣依旧未染上丝毫血迹的希儿已然确信了权能配合着虚数空间的崩坏能足够进行着无穷无尽的再生。
但即使基础的戏份演完了,她依旧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在表面上骗过小华姐姐让Mei姐姐来接自己的理由,一个在逻辑上有足够时间让自己配合进行实验的理由。
于是,希儿o芙乐艾控制着权能令心脏进入了骤停。
……
……
Himeko并未给予能解出少年内心纠葛的答案。
或者说,苏青安如今面对的问题对于世界上除却他之外的所有人而言都并不算是问题。
以一个自然界中很常见,但以人类的道德观看待可能会有所唏嘘的事件为例。
当菜粉蝶幼虫被菜粉蝶绒茧蜂寄生,最后破蛹而出的不再会是蝴蝶,而会是绒茧蜂。
可即使幼虫长大后的样子不是原来的菜粉蝶,但它确实又出自菜粉蝶这具躯壳,抛开形体上的差别不谈,对于同一等级的生物或者不认识菜粉蝶的人而言,应该无法发现差异,也许觉得本来就该是这样,也许之前的本来就是绒茧蜂的幼虫。
所见即所得,那些发生在内在的变化悄无声息,外人无法察觉,他们不会知道菜粉蝶体内被蜂噬咬,却又忍耐着痛苦拼命想要化蛹成蝶,可最后依然悲惨地死去。
而目前,第六律者与希儿o芙乐艾的状况便是如此。
区别仅在于后者远比前者更难以发觉。
以希儿o芙乐艾特殊的灵魂为佐料,用全新空白的灵魂将其吞噬、覆盖、替换,最终得到的成果。
就是眼下这位完美继承了希儿o芙乐艾记忆、人格、情感等等一切的死之律者。
但这并不是崩坏意识最初所期望的结果,祂最初所想到的方案也无非是将其变成听话的第六律者,然后让苏青安不得不亲手与之战斗,选择将其杀死。
而无论结果会是失败还是成功,这样都能观察很多值得期待的信息。
选择使用以希儿o芙乐艾原先的灵魂作为材料,是因为这样更方便捏出特殊的灵魂用于操控权能,否则如今的第六律者只会变得比现在更弱。
这点从Mei和苏青安最初觉得第六律者和第五律者的水平相差不远的判断就能看出一丝端倪。
假设保留下希儿o芙乐艾完整的灵魂,以原先制造使徒的方法进行按部就班的操作,眼下的第六律者会强上很多。
可那具备着无聊的意外性,少年那份灵魂的力量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祂不愿意给予苏青安任何通往救赎结局的可能,任何零星的希望都要在最初掐灭。
所以崩坏意识最终选择了摒弃。
至于第二个理由,那就是祂想看看用了希儿o芙乐艾为原料塑造出的全新灵魂是否可以真正瞒过苏青安的观测。
但最后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全新的空白灵魂之中崩坏意识所赋予的那些基础知识和零星记忆几乎在瞬间就被希儿o芙乐艾这一人格所完美覆盖。
于是让崩坏意识觉得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道理本应该是至今最为纯粹的使徒却反而借着那个女孩遗留的强烈执念与情感将崩坏的链接几乎彻底扯断,并就此深信无疑的认为自己就是希儿o芙乐艾。
她就这样完美的以这个身份、这份记忆、这些情感自然的生活在了魂钢监狱,与那些虚假过往的亲人一起生活,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目前为止最自由的律者。
以正常逻辑而言,这是最坏不过的意外,简直像是纯粹的送子行为。
可崩坏意识原先的出发点就是为了观察苏青安的灵魂能力是否和人格与情绪的改变和动摇产生剧烈的变化。
若是以这个角度来看,那这个局面才是对少年最残忍最卑鄙最恶毒的现状。
换言之,这个巧合将更有利于观测。
作为崩坏这个机制循环的智能,祂所能做出的针对原先至多是最初那样的做法,如今的状况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甚至用命运如此来形容也并不夸张。
这是崩坏意识首次真切的记录到了所谓情感的力量,即便在万分之一的须臾就碾碎了魂魄,可遗留的一切却依旧扭转了本该出现的凄惨结局。
可谓用奇迹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又恰恰是这份连灵魂走向死亡都无法磨削的深刻情感,成为了最能折磨她所珍视之人的利刃。
希儿o芙乐艾不是希儿o芙乐艾。
从前因后果来看,这是确凿无疑的现实。
可就现实状况而言,她依旧具备着以往的一切,无论是喜好、神情、相貌、性格、知识、情感、记忆乃至这些集合起来由此作出的选择都皆是如此。
假设世间不存在是否能证明灵魂确凿存在的手段,那神经之间的连接,突触信息整合的结果——即造就的认知、记忆、决策机制、动机、感知等等——大约就是对灵魂的定义。
以这样的逻辑思维进行推断,希儿o芙乐艾的【灵魂】都与以往一模一样,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希儿o芙乐艾就是希儿o芙乐艾。
这样的死之律者,用正常人的角度,甚至让Mei这样多智近妖的人谨慎的推断,认真的观察,长达至今的持续监控都至今无法发觉一丝破绽。
而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
就算最初这份情感和记忆,以及继承的一切都是确确实实的伪物,但后续从这份虚假记忆中为之诞生的爱却是毫无疑问的真物。
如今的第六律者为了苏青安做出的决定,暗藏着悲哀的觉悟与自我牺牲的意志,若这些也能算是虚假,那什么才能算是真实呢?
一言以蔽之,无论这是真正的希儿o芙乐艾,还是纯粹的第六律者,她对所珍视之人都拥有着最真切的情感。
而对苏青安来说,这个现实就是最大的折磨。
假设他不具备观测灵魂的能力,那希儿o芙乐艾的真假与否将作为一个无解的驳论,永久的滞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待时光流逝。
可现实便是,少年具备着观测灵魂的能力,并且在初见的第一眼就得出了一切的因果和答案。
真正的希儿o芙乐艾已经死了。
如今的她就仅仅是一个继承了希儿的一切,连Mei都看不出破绽的律者。
那个瞬间,本以为自面对重启后再也不会产生动摇的剑心恍惚间传来了皲裂的声响。
为了给予自己缓冲的余地,避免走向最差的结局,苏青安选择了拨动了灵魂天平。
少年用短暂时间内无法正确观测希儿的灵魂为代价,又以这件事情的真相和付出何等代价的记忆为额外的柴薪让自己遗忘了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崩坏意识会对传教士说苏青安很聪明的理由。
这个做法使得在残忍现实的冲击下骤然间有着皲裂迹象的剑心由此彻底恢复平静,他也能以再正常不过的态度去面对如今的希儿。
可也就如崩坏意识所想,苏青安无法做到彻底的自我逃避。
正是因为他是那样坚韧而强大,所以才不会被困厄与绝望轻易压倒,并未将这些代价选择为根源性筹码就是最好不过的佐证。
但这份无法被简单击败的强大却恰恰是悲哀的源泉。
少年拨动灵魂天平所付出的代价终究会随着时间的过去缓缓恢复,而在发觉身体本能抗拒希儿用权能对此进行干涉后,他便已然逐渐走向了再度理解真相的道路。
强行掩埋在灵魂深处的真相与伤口,就这样在看似幸福的日常中被苏青安再度亲手挖掘而出,这份悲哀与绝望也由此挤压堵塞在安然无恙的外壳下,给予着极致的苦痛。
自那以后,心乱如麻的苏青安便选择了和凯文长期在外猎杀帝王级崩坏兽。
应该如何选择?
遗忘真相的时间不仅成为了缓冲垫,令少年的意志并未崩溃,还使得能让他以毫无偏见的状况下和如今的希儿进行正常的接触和普通的生活。
而这就是最让苏青安感到苦痛的现实,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灵魂观测之外的地方得出这不是希儿的结论。
可自己又究竟该如何对待这样的局面?
是放任不管,还是坦言真相。
是就此遗忘,还是承担所有。
灵魂天平太方便了,只要有着它的存在,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利用它方便的通向结局。
可又正是这份有着选择权的便利,才使得苏青安的抉择变得愈发艰难。
这是有史以来,少年所面对最折磨也最迷惘的局面。
人工圣痕的寿命可以等待圣痕计划的完成;陷入止境的实力可以通过后续融合战士计划以及太虚剑气的最高境界进行突破;再强大再难缠的敌人无非也只有死亡和胜利的归途。
可眼下的状况却是早已无可挽回的现实和看似希望的黑暗。
但苏青安又真的很软弱。
或者说他还依旧对此心存希望,希儿表现得越是毫无破绽,内心中摇曳的虚假火光就越是盛大。
你怎么就能确认自己的灵魂观测不会有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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