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而且这样明知故问的标准反派宣言也让他很想拔剑砍人。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苏青安身上其实很罕见,分明以往的少年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但涉及到符华的半分,即使明白她不会有一点事情,他也难以自抑住涌动的情绪潮汐。
而就在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
列昂尼德的指尖扣响了桌面,静默的氛围下,这样的声响也格外清晰,他成功将瓦尔特的视线接引了过来,说道:
“你开的是拍卖会,要的是钱。”
“一千万美金,我买下你要送的这支药剂,如何?”
“瓦尔特先生。”
瓦尔特漠然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嗤笑道:
“和有些人不一样。这位先生,你很识趣。”
“但我们拍卖会送试剂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就是要让人相信我们药剂的真实性,这样我们之间的交易才是合理且公平的,不是吗?”
“所以如果你要买下这支试剂,那就请现场喝下它。”
瓦尔特吐出公平这个词汇后又说出了毫无平等的话语。
列昂尼德瞥了眼前方被压陷入一寸的地面和化为了粉末状的桌椅,一边敬佩着那个执事对大小姐的爱护之心,一边对眼前人所言的话表示难以信任。
他轻声说道:
“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尊敬的瓦尔特先生。”
“可我的疾病和正常的病不同,你手中的这支试剂应该是治愈不好我的。”
未等对方开始反驳,列昂尼德拉开了袖口露出了手臂,上面紫色的纹路如蜘蛛结网般蔓延生长,宛如活物。
瓦尔特晦气的蹙眉,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嘁。原来是一个倒霉鬼啊。”
已经被崩坏感染的人类如果再服用这个试剂,直接被崩坏侵蚀成为尘屑的可能性很大,而如果展现出来的是这样的效果,那目前的行为也将毫无意义可言,所以自己没有理由再去让这个人服用试剂。
那情况又将回归原点,不完全的人格拒绝着这样复杂的事态,男人已经无意继续维持现在这样无聊的局面,最纯粹的暴力才是他所擅长做的事情。
可可利亚把这样需要算计的任务交给瓦尔特的不完全复制人,其本身或者就是类似于试刀。
那个女人或许想看看,这个人究竟可以把简单的任务弄成何等的一团乱麻。
而任务本身所能带来的收益,并不被她在意。
即使身为逆熵的激进派,可可利亚本身很缺少资金,但这样愚蠢而没有效率的敛财方式却不会是她特意干出的事情。
瓦尔特望着苏青安的目光,死寂的像是注视着一具尸体,他说道:
“真是让人厌烦的虫子。”
他抬起了手,而就在那份诡秘的力量蓄势待发,少年进入止水之境暗自让折刀滑入手中的刹那,列昂尼德毫无畏惧的一步步走到了轮椅之前,在苏青安哑然的目光下,那道魁梧而消瘦的躯壳挡住了对方恶意的视线。
他蒙上了一层灰霭的湛蓝眸子盯着瓦尔特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你们卖的其他的商品。”
“但现在看来,瓦尔特先生你们应该没有正常做生意的打算。”
“我听说过强买强卖,却从未听闻过客人要被迫试药的例子。”
“瓦尔特先生,你们很不讲规矩。”
“而我恰好很讨厌任何不规矩的事物,无论那是不讲道理的灾厄,变故,还是源自人类的贪婪。”
瓦尔特不愉快的看着这个挡住视线的男人,说道:
“我要收回前言了,先生。”
“你也不是很识趣。”
这个被无数苦难,悲剧,绝望所一点点磨砺摧残至今的男人诉说着他厌弃之物,他挺直了脊梁,看着前方拥有着未知神秘力量的暴徒,无视了对方话中明晃晃的威胁之意,说出了宣战的话语:
“我是带着我人生中所有可以裹挟的事物前来的,我早就一无所有,那自然就无畏无惧,你所期待的恐惧不会出现在我眼睛里,瓦尔特先生。”
“所以收起你那如泥潭里的污秽般一样叫人厌恶的眼神吧。”
“或许我在度过了无味的前十几年人生之后又漫无目的来到了这里,都是源自一种莫名的命运,我分明是这么仇恨着所谓的命运,可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我却并不排斥了。”
“或许上天要我以另一种方式救赎自己。”
“以拯救这个女孩的方式。”
男人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开枪了,他大衣的下裸露的另一只手臂是金属的色泽,原本的左手臂早就在被侵蚀成灰烬前就已经切除代替成了机械假肢。
伴随着子弹从这只机械假肢中旋射而出,硝烟的味道随之弥漫了这个宴厅。
瓦尔特一只手拂过自己深蓝色的头发,他随意的注视着数十道裹挟着巨大动能的子弹,无形的立场就挡下了这些攻势。
他轻蔑的瞥了眼列昂尼德,嘲讽说道:
“我可是拥有控制重力的伟大能力啊,就凭着这种程度,你在小看谁呢?”
列昂尼德突兀愉快的大笑着,他无视了被超自然力量抹消了动能悬浮于空中的诡异子弹,无视了男人的不屑与轻慢,一步一步走向了瓦尔特。
他像是在歌颂着一首序言诗般的说道:
“以求不负列昂尼德o米赫尔松之名,我将会如烟火般绽放于此。”
一直以来,列昂尼德都在思考着要死的盛大一点,好看一点。
因为他不知道向谁复仇,对崩坏这个虚无缥缈又如海洋深邃的伟岸事物吗?
对着守护了大部分人民的那个女武神吗?
对着朝着西伯利亚放下导弹的天命吗?
知道越多,明白的越是清晰,男人就愈发迷惘,崩坏不是他所能对抗的事物,他深知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那个女武神是没能拯救下自己一家,让他一人苟活至此,承受了很多苦难。
可这却是单纯的暴论,从单纯的结果来说,那个女武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拯救了人民,自己必须感恩敬佩这样的英雄才是。
放下了导弹的天命是为了阻止那场灾厄的扩大,假设那个怪物离开了西伯利亚,全世界都可能迎来一场恐怖的浩劫。
从人类的立场上来看,一直守护世界的天命这次依旧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列昂尼德深刻的明白着所有的逻辑道理,但作为被牺牲的那一方,即使完全理解却也不可能没有怨言。
他自然会为此感到愤怒和憎恶,可那又能如何呢?
他难道可以对那些为了人类付出了未来的女武神付诸于仇恨吗?可以对掌握着天命,统筹着抗击崩坏工作的高层发泄怒火吗?
他做不到的同时,也认为不能这样做。
列昂尼德是个好人,可却不是圣人。
这就是他哪怕用了十几年的岁月也无法摆脱梦魇的理由,他没办法干脆的甩拖任意一边的理念,这份痛苦的根源无法拔除,所以唯有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环游世界的时候看见过一些崩坏兽的畸形生态圈,在他看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陪葬对象了。
但孱弱的力量和他人脉所能拿到的武器都不足以让列昂尼德做到这一点,这就是他努力渴求着力量,会来到这里的理由。
而现在,列昂尼德或许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死法。
有时候燃烧出的火光盛大与否或许并不那么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你为之燃烧的理由。
122.注定的结果。
“带着你的大小姐走吧。”
在挡住瓦尔特视线的同时,这个男人就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这很奇怪。
不如说这太奇怪了。
苏青安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是相识不到片刻,眼前的这个人就可以做出那样的选择。
这个先前精神意志死气沉沉,仿佛已然迟暮之年的中年男人现在却燃烧出了炽热的火光,他大笑着向前走,这副无畏无惧的姿态和已经知道结局后依旧如此的勇气,让苏青安难以明白。
少女抱着苏青安的脑袋对着他的耳畔轻声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我们一直在等着有人去试探。”
她的脸上带着显然易见的笑意,但苏青安却看不到,他只以为这是符华认真的疑惑,于是少年开始直面自己的内心,然后做出了同样认真的回答:
“hua,那不是坏人。”
“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可以为初次见面的人付出一切代价去战斗的人,不会是坏人。”
“我无法允许为了自己可能得到的一些优势去辜负他人的好意。”
列昂尼德身上的崩坏能浓度已经是连苏青安都能清晰察觉的程度,加上他之前表露出的崩坏纹路,任谁都明白男人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没有归期的旅途。
这是多么天真,稚嫩又无比笃定的话语,仙人的记忆中说出这样话的人应该数不胜数,但那一双双诉说者的眼眸中,或许唯有面前的这双……
她最中意。
符华无奈的说道:
“苏青安,你这次冲动了。”
“下一次任务,可不能这样了。”
苏青安明白了对方给予的答案,他站起身来,折刀就安静的滑入手心。
冲动吗?少年暗自念叨着这个词汇,最后回答道:
“hua,只要不涉及到我底线的东西,我一向很冷静。”
底线?
未待她弄明白少年言语间暗藏的重量,苏青安已经消失在身旁,她把穿戴在足上的高跟鞋脱下,赤足踏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指甲是丹蔻般的粉红和圆润的形状相宜得彰。
一阵微风拂过,柔嫩的肌肤感到了些许冰凉,她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少女复杂的看向他的背影,无言无语。
如果让你心有期待,那只会互相空落对吧?
当战斗爆发的时候,许多人也开始选择了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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