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洞口没有任何的烟尘升起。
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轰鸣声停歇。
林牧诗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四处寻觅着顾与秋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发现，只好再望向苏颜。
“她……有事。”
苏颜看着那个深坑，沉默了会儿，说道：“但人还活着。”
……
……
“一分三十秒。”
顾与秋的声音忽然响起。
站在大坑前的深红缓缓抬头，望向了火光浓郁的前方，眼中渐渐生出了些许的不解。
那里是先前阳光之枪落下的范围，温度极高，当中还残存着某些气息。
寻常二阶超凡者，尚未在登神长阶上远行，接触到那些气息的瞬间就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乃至于精神崩溃。
数秒之前，顾与秋要是不想被那一剑直接砸入江底，唯一的选择就是后退。
只是就像那句关于保家卫国的著名的话那样，她本该退无可退，因为她的身后看似广阔，事实上就是一条死路。
深红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并不依照她的想法进行，出现了极大的意外，比如……顾与秋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就像苏颜说的那样。
顾与秋从那片火光中走出，随意地提着那把长剑，无数火星随着脚步，从她的发间和衣服滑落。
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她唇角溢出的鲜血。
很明显，为了接下先前那恐怖的一击，她也受了不轻的伤，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没有死去。
她抬起了手，擦掉了唇角的血水，神情平静地令人有些心悸。
深红不在意这种平静，因为她见过太多视死如归的人，面无表情说道：“希望你还能再说出一些有趣的话。”
“再过不久你就能听到。”
顾与秋的声音很淡，神情更淡。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她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深红微微挑眉，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有意思。
下一刻，她忽然握住了身前的巨剑，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然后现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了火光再次席卷而来，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在这一片噼里啪啦声中，深红的身影悄然出现，来到了顾与秋的侧前方，挥动了手中的巨剑。
顾与秋似乎再有预料，长剑呼啸斩去。
带着红光的长剑，破开了燃烧着的空气，将残余在剑身上的某些气息甩掉，来到了深红的身前。
两剑再次争锋。
站在桥上最后安全区域的林牧诗，看着这一幕画面，不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害怕再听见一声剧烈的轰鸣。
只不过没有。
她只听见了一道轻微的碰撞声，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时，却发现这种声音正在绵延不断地响起。
啪啪啪啪。
密集的声响不断出现，顾与秋和深红的身影都已经消失。
桥面上只剩下了两条红线，时而相遇，时而分开，不断重逢和对撞着，发出了林牧诗所听见的声音。
这些声音最初高低不一，有些悦耳，随后渐渐清脆，不再浑厚。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奇怪变化，是因为深红的那把巨剑开始占据上风，将顾与秋手中的长剑压制。
林牧诗终于看懂了眼前的画面，很是担心，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于是大喊了一声。
“还剩一分钟。”
她也不知道喊这一嗓子有什么用，反正就是喊出来了，期待着能改变些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当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阵绵延不绝的声浪突然停顿了下来。
“五十九……呃？”
林牧诗怔了一下，眼里满是错愕，心想我难道是喊对了？
还未等她高兴起来，改口喊出五十八的时候，一道剧烈的气浪忽然涌来，将她的话堵在了嘴里。
气浪的爆发，自然是因为深红的爆发。
事实上，如果没有林牧诗那一嗓子，她几乎忘记了还有时间这回事，或者要到最后十秒才会回想起来，然后一剑定音。
毕竟这场战斗太有意思，无论是对手的身份，还是频繁出现的意外，以及这短短一分钟的剑争，都让她久违地兴奋了起来。
——自那人死后。
尽管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认为那人不可能死去，至少不应该这么悄无声息的死。
“就到这里吧。”
深红看着顾与秋，眼中露出了一抹欣赏，说道：“这场战斗让我很欣赏你，但你和她有关系，便注定了要死去。”
顾与秋没有说话的意思。
深红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长剑上，说道：“我会留你全尸，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一分钟前那一次激烈的撞击，以及随后的无数次碰撞，早已让这两把剑的身体上充满了缝隙。
如果不是红光始终明亮，那些裂缝早已落入了林牧诗的眼中。
苏颜始终蹙着眉头，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很清楚顾与秋手中的长剑难以为继。
在这种极为剧烈的超凡者对抗中，一方忽然失去了自己的武器，毫无疑问会陷入极大的劣势当中。
甚至死去。
哪怕是顾与秋，同样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故而她早在最初拾起长剑时，便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剑。”
顾与秋嗯了一声。
深红看着她的眼睛，摇头说道：“你永远不可能依靠我的武器来战胜我。”
顾与秋说道：“是的。”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格外平静。
深红怜悯说道：“你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到来，这真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她抬起了手，迎着众人的目光，似是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顾与秋没有试图阻止。
当响指的声音落下，那把长剑冒着的红光开始熄灭，展露出被掩埋着样貌。
那就像是一根废铁似的，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缝，失去了红光作为维持的力量，只需要再有一次撞击，便只能化作碎片。
“所以……”
深红再次举起巨剑。
无数红光自四周汇聚而来，形成一道旋涡，仿佛要将一切事物卷入其中。
她露出了一抹极尽嘲弄的笑容，看着顾与秋问道：“你又在等什么呢？”
顾与秋微微一笑，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字。
“猫。”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这世间暮色四合
深红看的很清楚，自然认出了那是一个猫字，微微挑眉。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只白猫，记忆尤深到刻骨铭心，但片刻之间还是无法理解这个猫字的意思。
正因为熟悉，所以她很清楚那只白猫的脾性有多么的糟糕，寻常人根本不被它放在眼中，都只是卑微的奴仆。
今夜她见到那只白猫后再遇见了无罪，很自然地在两者之间产生了一些联想，根本没想到会从顾与秋的口中听见这个字。
但她确定顾与秋说的猫，肯定就是那只名为松糖的白猫。
“猫就是猫。”
深红忽然说道：“猫不是狗，永远都不懂什么叫做忠诚。”
听着这话，林牧诗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望向身旁的苏颜，心想这怎么就聊到了猫和狗去了？
以两人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顾与秋的背影，自然没有看见先前那个被无声说出的猫字，不解是很正常的事。
苏颜却还是猜到了些什么，依旧无法理解。
开战前，她曾经问过顾与秋一句话，那句话问的是猫在什么地方。
在她看来，假如当时松糖可以立刻出现，在这个黄昏世界还未完全展开前，介入到战斗之中，那今夜她们将会平安。
唯一的问题在于，深红面对这样的局面大可以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必要承担风险与白猫一战，然后再面对特事局的追捕。
更关键的是，那只白猫既然没有再最初的时候到来，那它凭什么还能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与外面那群人一样干等？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苏颜依旧觉得这忽然谈论到白猫的事情，显得太过古怪以及没有道理。
她认真看着顾与秋的背影，心中的某种疑虑渐渐淡去，不再像之前的那么浓烈。
便在这时，她的手臂忽然被林牧诗摇了摇，听到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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