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收回视线，断绝了人和猫之间的联系，朝着右边望去。
林牧诗早已没了心思，不再阻挡着视线，任由两人交流。
苏颜感受到了这道目光，说道：“有事？”
几秒前，她刚回答完林牧诗的问题，确定暂时不用通知钟重山，这时候顾与秋却忽然看了过来，明显不对。
“通知吧。”
果不其然，顾与秋看着她说道：“有人来了。”
林牧诗一直在关注着两人对话，连忙拿起通讯器，与钟重山展开了对话。
她看了看顾与秋，确定对方没有临时改变主意，轻声重复了那四个字——有人来了。
钟重山不假思索问道：“人的位置，具体的方向……”
话没能说完。
不是因为前方忽然发生了战斗，而是通讯器就像是出了问题，声音变得一断一续，这显然是没有信号的缘故。
问题在于，这个通讯器来自于特事局，设计和制造过程中都有强大的超凡者，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无论什么恶劣的环境，都鲜有出现问题的时候。
“这东西怎么就出了问题！”
林牧诗很是恼火，气愤说道：“我回头就去投诉！”
正当她准备将手中的通讯器放到一旁时，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通讯器的外壳上出现了许多的痕迹，从崭新飞速变成老旧，仿佛瞬息之间跨越了数十年。
“不用怕。”
顾与秋说道：“这影响不到你。”
这句话很轻很淡，没有太多的起伏，但却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林牧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放下通讯器，望向前方。
两人的声音不再被限制，落入了司机的耳中。
他点头致意，表示自己注意到了通讯器的问题，正准备采用另外的办法去联系钟重山时，忽然听到了两个字。
“停车。”
“停车？”
司机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才踩下了刹车。
下一秒，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轿车上。
就像林牧诗手中的通讯器一样，坚强可靠的车身，简单奢华的内饰，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老化。
那是时间流逝的痕迹。
身处其中，仿佛旁观者般注视着这一切，感觉自然相当奇妙。
当原先舒适的座椅，眨眼间变得破旧，内在的支撑结构从外壳暴露出来，甚至还出现了豁口时，奇妙也就变成了恐怖。
林牧诗没来得及多想，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她下意识望向窗外，只见地面上出现了显然的火花，似乎是车轮与地面发生了直接的摩擦，所产生的动静。
紧接着，车身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如果从上方的视角俯瞰，这辆轿车就像是一只胡乱飞舞的野蜂，又像是终于察觉到将要坠入悬崖的鱼，不断地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妄图挣扎改变掉入瀑布的过程。
从某种角度来看，一旦轿车撞破了大桥的护栏径直下坠，那的确很像是后一个比喻。
就在这个画面即将发生，众人要随着轿车下坠，与江面产生直接碰撞的数秒前。
一阵寒风呼啸而至。
就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泥头车似的，轿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异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散架。
然而就在这时，明明极为凛冽的寒风，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严冬，去到了春天里。
随着这阵春风的停歇，残破而老旧的汽车，在撞上空无一人的人行道后，终于停了下来。
司机大口呼吸着，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看了看前方的画面，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望向已经破旧的后视镜。
后视镜能看到的人只有一个，是林牧诗。
“谢……谢了。”司机喘息着说道。
“不用。”
林牧诗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将微湿的发丝捋至耳后，走出了轿车。
车外站着两个人。
顾与秋迎着江风而立，点头说道：“还算可以。”
站在她身旁的苏颜，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赞赏。
先前的情况，她们都有着各种手段可以解决，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将事情留给了林牧诗，便是因为万象之路的能力，真的很适合处理这种问题。
毫无疑问，林牧诗做的足够出色。
无论是临危不乱，还是寒风在动静之间的转变，这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都对得起特事局给予她的培养。
“所以……”
林牧诗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话，怔怔地看着天空，声音微颤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目光的尽头处，原本该是漆黑无光的夜空，此时忽然染上了一层橘黄色，就像黄昏再次到来。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整个世界似乎凝固了。
黑沉的天空突然有了颜色，月亮仿佛太阳一般，散发着暗淡的光线。
整个画面诡异到了极点，哪怕是卓先生的梦境世界，也不曾给予过她这种感觉。
“圣所。”
顾与秋轻声说道：“当超凡者沾染上神性，自然而然就能拥有的东西，尽管各有不同，你以后会有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林牧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想我哪有这个天赋？
她望向苏颜，忽然想到不久前的对话，犹豫片刻后还是去到了这位仇人的身后——因为顾与秋答应了。
然后她仿佛听到了一道声音，来自于不远处，掺杂在黄昏世界中的些许夜色。
“好久不见。”
夜王从夜色中走出，来到顾与秋的前方，嘲弄说道：“您的语气还是这么不屑一顾，当真是了不起啊，怀小姐。”
话音落下，苏颜微微蹙眉，望向顾与秋，心想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你想怎么死
苏颜今夜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愚人船是怎样被毁灭的。
囿于某些原因，她始终没有询问顾与秋背后的真相，但心中早已有了不少猜测。
比如那位留下的圣物。
比如那只白猫悄悄出爪。
只是这些比如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无法将愚人船毁灭的那么干净，只剩下最原始的模样。
现在看来，其实是她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个可能，不曾去往真名的方向去思考。
然而问题在于，她还是无法理解顾与秋，为什么可以诵出那人的真名。
就像顾与秋所说的一样，当超凡者沿着登神长阶渐行渐远，身体与灵魂都将沾染上神性，拥有某些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特性。
圣所，真名，皆是这种特性的具体呈现。
寻常人，乃至于普通的超凡者们一旦接触这些事物，将会承受极其恐怖的压力，乃至于精神崩溃而亡。
这也是苏颜以化身前来后，还要改名换姓的缘故，以及强大的修行者都渐渐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只存在称号的其中一个原因。
苏颜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一段对话。
她认真问过顾与秋，那位和她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得到的答案是比夫妻更为亲密，而且没有撒谎。
答案是真的。
然而什么关系比夫妻更为亲密？
苏颜若有所思，隐约间想到了些什么时，一道声音忽然撞入了她的耳中，如雷贯耳。
“怀小姐，既然您在愚人船上接受了我的邀请，那我们现在来见您了，您还不跟我们走一趟吗？”
夜王来到三人前方，二十米外停下了脚步，抬手指向那轮夕阳，语气温和说道：“您觉得有资格和你谈话的幕后黑手，现在真的来了……”
苏颜醒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夜王，心情忽然变得很差。
“你……”
她打断了夜王的话，轻声问道：“是不是想死啊？”
话音落下，桥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夜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目光开始缓缓移动，落在了平平无奇的苏颜身上。
这里的平平无奇，指的并非是容貌或者身材，而是实力。
他认真地看了一遍，还是找不出苏颜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心情也变得很差。
“真有意思。”
夜王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不久之前你身边这位怀小姐，在船上的姿态和你现在几乎一样。”
苏颜没有理会。
夜王的笑容愈发嘲弄，接着说道：“不只是姿态，还有这种明明本身弱小不堪，却还是要装的恶心。”
说话间，他悄然抬起了右手，握住了一片残存的夜色。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那残存的夜色凝聚成矛，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然后消失。
整个过程极其之快，却又快的十分诡异，就像是其中有些过程被省略掉了一样，令人有种反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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